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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解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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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车辆坟场”的深处，远比外围看起来更加错综复杂。锈蚀的车壳堆叠成扭曲的山峦，狭窄的通道如同迷宫，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机油和某种化学试剂腐败的混合气味。阳光被高耸的金属残骸切割得支离破碎，投下光怪陆离的阴影。
美琴走在最前面，步伐又急又重，仿佛要将满腔的羞愤和无处发泄的怒火都踩进脚下的泥土里。茶褐色的短发随着她的动作起伏，背影绷得笔直。她甚至没有用电磁感知探路，只是凭着直觉和地图上大致的方向，闷头向前闯。
“美琴姐姐……慢、慢一点……”水原环在后面小声呼唤，拉着脚步虚浮的千早，跟得气喘吁吁。
魅零走在最后，脚步比平时沉重，呼吸也依旧带着伤员特有的粗粝感。她金色的眼眸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警惕并未因暂时摆脱追兵而放松。看着美琴那怒气冲冲、几乎要撞上前面一堆尖锐汽车保险杠的背影，她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出声提醒：“小心前面。”
美琴脚步猛地一顿，险险停在了一截凸出的、锋利如刀的破碎车门边缘前。她咬了咬牙，没回头，也没道谢，只是更用力地拨开旁边垂挂下来的、沾满油污的电线，继续往前走。
沉默，一种带着刺的、尴尬的沉默，笼罩着四人。
终于，在绕过一座由数辆公交车骨架堆成的“小山”后，地图上标记的补给点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个利用一辆侧翻的、车体相对完好的大型集装箱卡车改造而成的隐蔽空间。卡车的集装箱部分被巧妙地嵌入了一堆报废轿车的空隙里，入口被一块锈蚀但厚实的铁板虚掩着，铁板边缘做了伪装，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不是地图精确标注，极难发现。
魅零上前，仔细检查了入口周围，确认没有近期频繁出入或陷阱的痕迹，才示意美琴推开铁板。铁板比想象中沉重，美琴（“刺头”）没好气地释放了一点电流附着在手上，才“哐当”一声将其移开。
一股混合了灰尘、霉菌、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干燥剂味道扑面而来。里面空间不大，但足够四五人容身。地面铺着一些破旧的帆布和隔热垫，角落里堆着几个密封还算完好的金属箱，箱子上印着模糊的“应急”字样。最里面，甚至有一个用废弃油桶改造的、简陋的储水装置，桶壁上连接着一根歪斜的、不知通向何处的塑料管，桶底有少量浑浊的积水。
“总算……”水原环长舒一口气，扶着千早瘫坐在一块相对干净的帆布上。
魅零最后一个进来，反手将铁板重新虚掩好，只留一道缝隙通风。她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强打精神，快速检查了那几个金属箱。撬开锁扣，里面是些过期的但尚未变质的军用压缩饼干、肉罐头、几包食盐、几卷干净的绷带、消毒药水（大半已挥发），还有一小盒防水火柴和两支电量不明的荧光棒。
“物资还算齐全。”魅零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将东西分门别类放好。她又检查了一下储水桶，水质浑浊，但经过简单的沉淀和煮沸（如果有条件的话），或许能勉强饮用。
做完这些，她才靠着冰冷的集装箱壁坐下，从怀里摸出那粒仅剩的、类似植物种子的东西，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吃掉，只是握在掌心，闭目调息。
美琴坐在离她最远的角落，抱着膝盖，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通红的耳朵尖。身体很累，战斗的消耗和情绪的大起大落让她精神疲惫，但脑子却乱糟糟的，根本睡不着。刚才那个“吻”的感觉……和第一次完全不同。没有那么粗暴，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有种奇怪的……引导感？但那依然是欺骗！是利用她的犹豫和困境，进行的恶劣偷袭！
最让她气闷的是，效果确实好。那把“冰蓝星辰枪”的威力，还有魅零使用它时那种举重若轻、瞬间震慑敌人的姿态……都说明这种“武器化”的力量，在这个世界有着独特的优势和效率。
可是……难道以后每次遇到强敌，都要靠这种方式吗？开什么玩笑！
集装箱里只有几缕从缝隙透进的微光，气氛压抑。水原环和千早似乎也累极了，很快传来轻微均匀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魅零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睡眠的人，却又清晰地传到美琴耳中。
“刚才的事……我很抱歉。”
美琴身体一僵，没有抬头。
“情况紧急，我的‘辉光’（指那种金色能量）耗尽，常规战力不足三成。那四个人虽然不强，但若联手，以我们当时的状态，很难保证全员无伤通过。”魅零的语气很平静，是在陈述事实，而非辩解，“引诱你同意，然后利用技巧强行启动‘门’的共鸣，是最快也最有效的方法。我知道这违背了你的意愿，也……利用了你的信任。”
信任？美琴在心里哼了一声。她们之间有这种东西吗？
“但是，”魅零顿了顿，声音里多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困惑？“这次的‘连接’，比上次更加……顺畅。共鸣的深度和能量的转化效率，都超出了我的预期。你的力量，似乎……在主动适应‘门’的引导？或者说，你的‘门’本身，就在回应这种引导？”
美琴终于抬起头，茶褐色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倔强的光：“那又怎样？难道我还要感谢你‘引导’得好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魅零直视着她，金色的眼眸在阴影中依旧清晰，“我只是在陈述观察结果。你的潜力，你对‘门’的适应性，可能比我们想象的都要高。这意味着，如果我们能更好地配合，甚至……找到更合适的‘相吻’方式，或许可以……”
“没有‘更合适’的方式！”美琴打断她，脸颊又涨红了，“只有‘必须’和‘不必须’！而且，我才不要配合这种……这种……”
她说不下去了，那种羞耻感再次淹没上来。
魅零沉默地看着她，良久，才缓缓说道：“我明白你的感受。对于你来自的世界来说（第一次连接时从门记忆中有看到点儿），这或许难以接受。但在这里，‘相吻’是力量，是工具，是生存的钥匙。情感可以掺杂其中，也可以完全剥离。刚才我使用的，是一种更偏向‘技巧’和‘能量引导’的共鸣方式，它需要双方一定程度的……‘不抗拒’，或者至少是能量的‘开放’。如果你极度抗拒，效果会大打折扣，甚至失败。”
她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美琴燃烧的羞愤上，却又让她更加憋闷。意思是，她刚才的“半推半就”（？），反而促成了更强的武器化？这算什么道理！
“所以呢？你是想告诉我，以后为了发挥最大威力，我还得……‘配合’你？”美琴的声音带着讽刺。
“我希望我们能找到一种彼此都能接受的……合作方式。”魅零的回答很务实，“在找到离开这里或者摆脱‘门’系统的方法之前，我们的安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这种力量。你的能力很强，但单独使用消耗大，且容易被针对。武器化形态下，由我引导，能发挥出更持久、更多变的战术效果，就像刚才。”
她拿起水壶，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干涩的嘴唇：“当然，如果你坚持，我可以承诺，在非绝对必要的情况下，不主动启动‘武器化’。但相应的，我们面临的风险也会增加。如何平衡，需要我们一起决定。”
她把选择权，以一种看似公平、实则将现实压力完全摊开的方式，推回到了美琴面前。
美琴沉默了。她讨厌被逼着做选择，尤其还是在这种羞耻的前提下。但魅零说得对，现实摆在眼前。这个岛危机四伏，她们拿着烫手的钥匙碎片，还有未知的敌人和怪物。单打独斗，她能撑多久？超电磁炮威力虽大，但在这个被限制了能力，到处都是干扰磁场的世界，消耗和冷却都是问题。而武器化……虽然方式让她难以接受，但效果确实立竿见影。
生存，还是坚持那点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在这里可能毫无意义的“原则”和羞耻心？
“我……需要时间想想。”美琴最终闷闷地说道，重新把脸埋回臂弯。
“嗯。”魅零没有逼迫，只是重新闭上眼睛，继续调息。“抓紧时间休息。我们在这里不能停留超过六小时。入夜前，必须离开这片区域，继续向北。”
集装箱内再次陷入寂静。但这一次，沉默中似乎多了一些东西——不是和解，而是一种暂时搁置争议、基于现实考量的、脆弱的平衡。
美琴在疲惫和混乱的思绪中，意识渐渐模糊。朦胧中，她似乎又感觉到了那股冰冷的、粘稠的、属于“污染种”血蟒的恶意，以及魅零指尖那璀璨到燃烧般的金芒……
还有，唇边那细微的、带着技巧性诱导的触感。
睡意，最终裹挟着这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和感受，将她拖入了不安的浅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