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娱乐圈苟到了终点》予妖灼

2、在丛林里，我选择“物理躺平”

　　太平洋深处的荒岛像块被上帝遗忘的焦土，烈日把礁石烤得发烫，海风卷着咸腥味扑在脸上，带着股原始的粗粝感。沈小鱼拖着吱呀作响的旧行李箱，站在码头的碎石滩上，感觉自己像颗误入高端货架的杂牌零食——与周围光鲜亮丽的嘉宾们格格不入。
　　左边的过气偶像赵骏，一身定制户外套装，从登山鞋到防晒帽全是国际大牌，助理正蹲在他脚边，小心翼翼地调整登山包的背负系统，连帽檐的角度都要反复校准，生怕阳光晒花了他精心打理的发型。他戴着墨镜，侧脸线条紧绷，眼神扫过沈小鱼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仿佛多看一眼都掉价。
　　右边的健身网红安娜更惹眼，荧光绿的运动Bra配高腰工装裤，紧致的腹肌在烈日下泛着健康的蜜色光泽，她对着自拍杆补着防水口红，时不时对着镜头摆出性感Pose，身后的团队忙不迭地给她递水、擦汗，排场十足。
　　其余几位嘉宾也各有来头：有靠旅行博主出圈的情侣档，全程黏在一起秀恩爱；有退役的体育运动员，身材魁梧，正掰着手指活动关节，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还有一位流量小花，被经纪人护在中间，小声抱怨着岛上的蚊虫和闷热。
　　只有沈小鱼，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卫衣和鞋底快磨平的帆布鞋，行李箱上还沾着昨天跑路时蹭到的灰尘和纸板碎屑，站在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又有些狼狈。她下意识地把兜帽往下扯了扯，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心里默念着“降低期待、减少存在感、苟到最后”的十二字苟命真言。
　　她来这儿不是为了争输赢，不是为了翻红，更不是为了享受——她是来“混吃混住赚通告费”的。十五天，七千五，每一分钱都关系着父亲的靶向药和下个月的房租，没必要跟这群想靠综艺博眼球的人抢风头，安安稳稳完成任务，拿到钱才是王道。
　　“各位嘉宾，欢迎来到《荒野求生游戏》！”总导演王导拿着扩音器，站在一艘破旧的渔船上喊话，他皮肤黝黑，嗓门洪亮，带着股常年跑野外的糙劲儿，“我知道大家都是娇生惯养的主，但到了这儿，就得守这儿的规矩！从现在起，你们的身份只有一个——求生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在沈小鱼身上停顿了两秒，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昨天接嘉宾名单时，梅姐千叮万嘱让他多照顾沈小鱼，可眼前这姑娘，看着实在太普通，不像能出什么节目效果的样子。
　　“第一个任务很简单！”王导抬手一指码头对面的荒岛，“看到那片泥潭了吗？全长两百米，对岸插着十面旗子，每人抢一面回来！最后三名到达的，今晚没有帐篷，睡露天沙滩！”
　　话音刚落，现场就炸开了锅。
　　“什么？两百米泥潭？这衣服岂不是全毁了？”流量小花皱着眉，一脸不情愿。“睡露天？岛上有虫子吗？会不会有蛇啊？”旅行博主里的女生吓得往男友怀里缩。赵骏摘下墨镜，看向那片浑浊冒泡的褐色泥潭，眉头拧成了疙瘩，但很快又舒展开——这正是表现的好机会，只要他动作帅气，哪怕沾点泥，也能营造出“敬业”的人设，说不定还能圈波粉。安娜则兴奋地挥了挥拳头，对着镜头笑道：“泥潭挑战？我喜欢！正好展示一下我的身材和体能！”
　　沈小鱼顺着王导指的方向看去，那片泥潭泛着诡异的深褐色，表面漂浮着不知名的水草和泡沫，偶尔还会冒出一串气泡，看着就黏腻又危险。她悄悄往后退了半步，把自己藏在人群后面，心里快速盘算起来：跑？太费体力，还容易溅得满身是泥，形象尽毁不说，万一崴了脚，后面的任务就没法完成了；小心翼翼踮脚走？速度慢，大概率会落到后面，睡露天事小，万一受伤影响赚钱就亏大了。
　　那该怎么办？
　　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开始！”王导的吼声落下，赵骏第一个冲了出去，他脚步轻巧，刻意避开深泥坑，泥点溅起时，他还不忘侧身转头，对着跟拍的摄像机露出一个帅气的微笑，动作流畅得像在拍MV。安娜紧随其后，踩着高跟鞋（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防水靴）狂奔，长发飞扬，运动Bra勾勒出的腰线在镜头前格外吸睛，她甚至还抽空对着镜头抛了个飞吻，镜头感十足。情侣档手牵手，互相搀扶着往前走，时不时对视一笑，撒着工业糖精；退役运动员则大步流星，泥浆没过小腿也毫不在意，速度快得惊人。
　　嘉宾们各显神通，摄像机在人群中穿梭，捕捉着各种精彩瞬间。导播间里，王导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太普通了，都是些意料之中的表现，没有一点惊喜，这样的内容，根本吸引不了观众。
　　“那个沈小鱼呢？”王导突然想起那个不起眼的姑娘，指着监视器问，“给她个镜头。”
　　镜头切换过去，所有人都愣住了。
　　其他嘉宾都已经冲出去几十米，只有沈小鱼还站在泥潭边，像尊雕像似的一动不动，低头盯着泥潭，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这姑娘傻了？”副导演忍不住吐槽，“别人都快到一半了，她还站着不动？”王导没说话，眼神紧紧盯着监视器，心里生出一丝好奇——这沈小鱼，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沈小鱼动了。
　　她放下行李箱，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泥潭表面，感受了一下黏度，然后在全场嘉宾和工作人员惊愕的目光中，“噗通”一声，直接趴了下去。
　　不是半蹲，不是涉水，是实打实的、五体投地的匍匐前进！
　　“我靠！她干什么呢？”正在狂奔的赵骏瞥见这一幕，差点崴了脚，一脸难以置信。安娜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沈小鱼的动作，笑得直不起腰：“她是来搞笑的吗？匍匐前进？这是荒野求生还是军事训练？”其他嘉宾也纷纷侧目，有嘲讽的，有看戏的，还有觉得莫名其妙的。
　　沈小鱼却毫不在意，胳膊肘撑着泥浆往前挪，膝盖碾过湿滑的泥地，灰色卫衣瞬间吸满泥水，沉甸甸地贴在身上，头发黏在脸颊上，泥水顺着下巴往下滴，糊得她睁不开眼。但她嘴里没闲着，对着胸前的麦克风碎碎念，一口地道的东北大碴子味混着笑意飘了出来，透过音响传遍了整个码头和导播间：
　　“导演咱商量下，这泥潭是不是掺了胶水啊？我膝盖跟大地难分难舍，这是要原地结契啊！早知道带点喜糖，给它俩办个仪式！”“哎妈呀，这泥也太凉了，冰得我腿肚子转筋！早知道穿条秋裤来，既保暖又防刮，完美适配荒野求生！”“有石头！硌着我胳膊肘了！没事没事，就当免费足底按摩（虽然按的是胳膊），以后演打戏不用找替身，这肌肉记忆不就练出来了嘛！”“赵老师等等我啊！你跑那么快，是不是怕泥沾到你昂贵的户外装备？没事，我帮你试试水，这泥不粘衣服，就是有点费脸！”
　　她的吐槽魔性又接地气，配合着她在泥浆里蠕动的滑稽姿势，形成了一种荒诞又搞笑的喜剧效果。
　　导播间里，王导刚喝进嘴里的冰咖啡“噗”地喷了一屏幕，原本耷拉着的眼皮瞬间亮了，他猛地一拍桌子，对着对讲机吼道：“切单人特写！把她那生无可恋又嘴碎的表情全剪进去！镜头别离开她！这才是节目需要的亮点！”
　　监视器里，沈小鱼的脸被泥浆糊得只剩一双眼睛，时而因用力而瞪得溜圆，像只受惊的兔子；时而因疲惫而半眯成缝，透着股摆烂的慵懒；偶尔还会对着镜头挤眉弄眼，吐吐舌头，完全没有偶像包袱。她的动作看似缓慢，却异常稳当，匍匐前进的姿势能最大程度减少陷入泥潭的阻力，而且重心低，不容易摔倒，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超过了好几个体力不支的嘉宾。
　　“这姑娘，有点东西啊！”副导演看得直乐，“看着傻呵呵的，居然还挺聪明，匍匐前进确实省劲儿，还不容易弄脏上半身！”王导点点头，眼神里满是兴奋：“这叫反差感！表面搞笑，心里门儿清！把她的吐槽单独做个音轨，后期配上搞笑音效，绝对能出圈！”
　　直播间里，原本冷清的弹幕因为沈小鱼的操作瞬间炸成了烟花：
　　【救命！这姐是来参加喜剧大赛的吧？我笑不活了！】【物理躺平天花板！别人求生她求存，别人装帅她装疯，这反差我爱了！】【哈哈哈哈“给大地结契”“费脸”，这姐的嘴也太碎了，我怀疑她是脱口秀卧底！】【已截图！《泥潭里的人间真实》表情包新鲜出炉，这就是我周一早晨上班的状态！】【等等，你们有没有发现？她看着慢，其实没落后多少，而且姿势很稳，好像真的在认真求生，不是单纯搞笑！】【+1！我刚才还觉得她丢人，现在越看越觉得可爱，又真实又接地气，比那些装模作样的强多了！】
　　当赵骏第一个冲到对岸，举起旗子摆出帅气姿势时，直播间的弹幕量平平；当安娜第二个到达，对着镜头展示腹肌时，弹幕也只是零星的夸赞；可当沈小鱼终于“爬”到对岸，像条脱水的鱼似的瘫在旗子边，嘴角还沾着泥点，对着镜头比了个胜利的剪刀手时，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刷屏，礼物也开始疯狂刷屏。
　　【恭喜鱼姐苟到对岸！】【鱼姐牛逼！虽然姿势狼狈，但赢了！】【这才是荒野求生的正确打开方式吧？实用又搞笑！】
　　沈小鱼瘫在地上喘了口气，抬手抹掉脸上的泥，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没心没肺。她知道，自己这波操作赌对了——既没费多少体力，又赚足了镜头，还没落到最后三名，今晚能有帐篷住，完美达成“苟活”目标。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导播间里，王导正在对着团队下令：“给沈小鱼加跟拍镜头！从明天起，她的单人镜头占比提升20%，多捕捉她的反应和吐槽，这姑娘是块宝！”
　　而千里之外的破旧网吧里，三台风扇对着吹还嫌热，空气里弥漫着泡面味和烟味。光头大哥和两个小弟挤在一台布满灰尘的电脑前，把那段十五秒的爬行视频反复播放，笑得拍桌子。
　　小弟A一边擦笑出来的眼泪，一边挠挠头：“大哥，她这也太丢人了吧？跟个泥猴似的，哪有半点明星样？这综艺播出去，她还怎么红啊？咱们的债什么时候才能还上？”
　　光头大哥没笑，指尖点着屏幕上沈小鱼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哪怕浑身是泥，那眼里也没有窘迫，只有清醒的笃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他突然猛拍桌子，烟灰都震飞了，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兴奋：“丢人？你懂个屁！这叫话题度！这叫流量！你看这热搜，#搞笑女的荒野求生#都快冲到热搜榜了，多少人在笑她？多少人记住她了？”
　　他抢过鼠标，点开微博热搜，果然看到#沈小鱼泥潭爬行#的话题已经爬上了热搜尾端，讨论量还在疯狂上涨。他用刚注册的小号「社会你光哥」在话题下敲字，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你们笑她狼狈，我服她拼命。为了还债，这丫头是真豁得出去，老子等着她十倍奉还。】
　　发送成功后，他把手机揣进裤兜，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眼底多了几分认真和期待。他转头对两个小弟说：“从今天起，轮流盯她的直播和热搜，有黑她的就给老子怼回去，有夸她的就点赞转发！这张‘破股票’，好像有点不一样的潜力，咱们得盯紧了！”
　　小弟B愣了愣：“大哥，咱们不是催债的吗？怎么还帮她控评啊？”
　　“催债？”光头大哥嗤笑一声，吐出一个烟圈，“等她红了，有的是钱还债！现在帮她，就是帮咱们自己！咱们现在是她的‘战略投资者’，得护着咱们的‘投资品’！”
　　两个小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赶紧低下头，继续盯着电脑屏幕，生怕错过沈小鱼的任何一个镜头。
　　荒岛上，夕阳渐渐西沉，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沈小鱼跟着工作人员来到帐篷区，领到了一个最角落的小帐篷——虽然空间狭小，还漏着风，但好歹不用睡露天沙滩。她蹲在帐篷边，偷偷摸出手机，看着银行卡里刚到账的五百块通告费，嘴角忍不住上扬。
　　苟住第一步，成功。
　　她抬头看向远处还在互相攀比装备、炫耀成绩的嘉宾们，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荒野求生？对她来说，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打工”而已。别人追求的是镜头和名气，她追求的是生存和赚钱。
　　只要能赚够钱、混够镜头，别说爬泥潭，就算让她学猩猩叫，就算让她在泥地里打滚，她也能演得惟妙惟肖。
　　就在这时，工作人员走了过来，递给她一张纸条：“沈小鱼，王导说明天给你安排了个单独任务，让你明天早上七点到码头集合。”
　　沈小鱼心里一动，接过纸条，指尖微微用力。单独任务？是好事还是坏事？大概率是她今天的表现引起了王导的注意，想让她继续制造节目效果。
　　她低头看着纸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也好。
　　越多的镜头，越多的任务，就意味着越多的曝光，越多的赚钱机会，离她的目标也就越近。
　　她抬头看向天边的晚霞，晚霞映在她沾着泥点的脸上，竟透着一股别样的坚定。
　　夜色渐浓，荒岛的风带着草木气息吹过，帐篷外传来其他嘉宾的抱怨声和嬉笑声。沈小鱼蜷缩在小帐篷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盘算着明天的“苟活计划”。
　　她不知道，自己这波“物理躺平”不仅让她在综艺里站稳了脚跟，更让她意外收获了第一批“路人粉”，甚至让她的债主们开始转型“事业粉”。而王导安排的单独任务，又将给她带来怎样的机会和挑战？
　　月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进来，落在沈小鱼的脸上，她闭着眼，嘴角带着一丝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