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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贰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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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柒
书房竟然还亮着灯,方若弦推门进去,王怀还在那儿写写画画,不知做些什么。方若弦看见方才心中所想的人,更觉脸上烫得吓人,却又不愿意离开,忙到书架那儿翻着。
王怀抬起头:“怎么睡不着?”
方若弦将头压得低低的:“嗯,找本佛经看看。”
王怀疑惑:“你素来不喜这些,今日是怎么了?”
“呃,突然有兴致。”方若弦还在胡乱翻着。
“不在那儿,”王怀起身,在他身后停下,踮起脚尖在他头顶的架子上找,“喏,就这本吧。”
二人离得极近,方若弦甚至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料味,那样熟悉熨帖,让他忍不住想靠近。他伸手要接,不料王怀并不打算这样给他,而是将他的身子转过来,正对自己:“若弦,你现在很不对劲,究竟是怎么了?”
方若弦往后退了半步,后背直抵书架:“没,没什么啊,我回去了。”
王怀抬起他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
方若弦看他,王怀本就是十分清秀俊朗的模样,在烛光下更平添了几分柔弱的味道,这方狭小的空间内,他突然觉得呼吸急促,可是目光一旦与王怀接触,就再也不愿移开:“我,我没事。”
王怀皱皱眉头,用手掌在他额上贴了贴:“是不是有些烧,怎么脸这么红?”
方若弦直愣愣地看着他:“没发烧,就是,就是……”
“就是怎么了?”
方若弦如何也不能说出口,他对王怀竟然有了那样的遐想,他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个,我,我有点热,去洗个冷水澡就好。”说罢,飞也似的跑出去。
“书还没拿……”王怀叫他,却只看到他逃离的身影。
第二天,方若弦顶着一对熊猫眼从房里走出来,却不见每日来叫他吃饭的周莞。一问才知道,原来昨夜他扭伤了脚,只能卧床休息。
方若弦也大概知道是自己害的,有些不好意思地主动要求给他送饭。正高高兴兴地提着食盒到门口,就听得门内茉茉的声音:“听说你们昨晚去了揽香阁?”
周莞的声音很无辜:“我没进去,小哥哥被骗进门我就赶紧回来搬救兵了。”
茉茉口气凶狠:“最好没有,要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
“茉茉,我怎么会去那里哦,有你在就够了。”周莞的声音十分甜腻,门口的方若弦不禁感觉背后一阵发麻。
“你拿我跟她们比?”茉茉显然不太高兴,“好啦,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记着你的教训,快吃饭。”
“还是茉茉对我好,”周莞撒娇道,“茉茉,我还想吃那个……”
看来已经有人送饭,方若弦从半开的窗户中看到茉茉一脸担忧地看着周莞吃饭,不禁想到,若是伤的那个是自己,不知念之会不会这样担心?
这样想着,脸就又红了,正好王怀路过,看到他一副怀春的模样,脸却是冲着周莞的房间,心中不禁有些恼怒,快步走过去:“若弦,在这里做什么?”
方若弦一时脑子没转过弯:“茉茉对周莞很好呢。”
王怀心里郁闷,迅速答道:“我对你也很好。”
方若弦抬头看他,他方才说什么?茉茉对周莞的好能和他对自己的一样吗……
王怀看他还没有走的意思,气恼地拉着他的手:“快走吧,站在别人的房门口做什么!”
卧床的周莞却是毫不知情,笑眯眯地张嘴任由茉茉喂他吃饭。
方若弦被王怀拉至书房,王怀便放开他独自处理政事,方若弦闲着无聊,随意找了本书翻着。他自幼不喜读书,从前是身为皇子伴读没有办法,如今没了压力,刚看几页已经睡着。
王怀见状,怕他着凉,忙拿了薄毯轻轻为他盖上。方若弦在梦中喃喃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眉目间依旧是满满的稚气,王怀叹口气:“若弦,日子还长呢,我不能急,我得等着你慢慢长大。”
可是又有谁能料到,他们的安稳日子,就这样到了尽头。
一个月后,皇上病重,下诏由大皇子王忻监国。此诏下得蹊跷,群臣皆知皇上一直有意传位安阳王,此前也有许多朝政事务已交由安阳王处理,谁知此刻冒出个素日深居简出的大皇子王忻?
接着,先皇驾崩,遗诏中将皇位传与大皇子王忻,新帝继位。朝堂上,有人弹劾方若弦兵权独揽,且与安阳王私交甚密,接着就有几位大臣联名上书要他交出兵权。也有一直亲厚方家的大臣反对,朝堂之上众人唇枪舌战,几乎打了起来。
也就是此时,边疆动乱,新皇王忻下令派方若弦带领方家军出征平乱。
前一夜,方若弦睡不着,他明知道这可能是王忻的调虎离山之计,可找不出名头拒绝,抗旨是死罪一条,可留王怀在京,如今局势不定,又着实放心不下。就这样纠结着,就听见一阵细微的敲门声:“若弦,睡了吗?”
是王怀。
“小王爷,”方若弦开门,“夜深寒气重,快进来。”
“明日你就要走了,”王怀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此行或许十分凶险,不然……”
方若弦拉住他的手:“念之,不用担心,我见识过沙场是怎样的,一定击退敌军,平安回来。倒是你,如今局势未定,千万小心才是。”
王怀看看眼前的少年,眉目里满是担忧,却不为自己,心里一阵暖,却又想到二人均是前路凶险,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上一面,不禁深深叹口气道:“若弦,我们相识十余载,在你心中,我是如何的人?”
方若弦不想他此刻问这个,不由一怔:“自然是很好的人。”
王怀知道他年纪尚小,怕是体会不到他如今心境,扭过头去:“罢了,以后再说。”
方若弦看王怀瘦削的背影,忽然心中一动,念及如果此行战死沙场,就再无机会同王怀诉说衷肠,眼眶一红,吞吐道:“念,念之……我答应过你,再不会去揽香阁!”
这话说的隐晦,王怀却是听懂了,他回过身来,面上红红的,含着笑道:“当年父皇几次为我赐婚,我都推辞了。”
方若弦听到这个,面上也是一红:“既然如此,我们就各自珍重,一旦平复战乱,我立刻班师回京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