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不回的记忆》几于乘乘

8、第 8 章

　　其实赵辕对于自己能否让小区出现其他人是持怀疑态度的。

　　并且赵辕觉得出门，看看小区的环境更能帮助自己回忆小区里的人和事，但是林戟不愿自己外出大概是还有什么问题并且外面=未知，还是深深刻印在自己的脑子里。

　　虽然从林戟的行为当中可以了解到，外面还是有人的，但是赵辕其实有点害怕，面对那群人。其实他很想问，照片中的人也在外面吗？需要我再去回忆吗？

　　其实当林戟把手机交给自己的时候，赵辕就明白了，手机里这些需要自己回忆的人，这些人都没了。那么在他们身上发生什么了？

　　他不敢问，也不想问。自己的记忆可以唤醒他们，那么自己消失了或者自己失忆意味着什么呢？

　　他不想知道了，因为他觉得自己不会喜欢这个答案。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他望着没有雾的小区，用力地抓挠自己的头。他害怕，深深的害怕，如果自己在回忆的时候添加了不该有的细节，会不会诞生一个不像人的人，异类的出现会不会改变这个寂静的小区。

　　创造小区，并不会让赵辕感到恐惧，毕竟只不过是一堆钢筋混凝土，想错了，可以直接拆了再建嘛。可是人，活生生的人，是没办法修改的，出现之后就是一条生命。

　　而且自己见到的人跟这个小区里实际的人数相差太大。如果自己塑造的人没有思想，那就淡然处之。可若有思想但是却只有一个人活了过来，那也太可怜了。

　　抱着只有自己有的记忆，周围的人都消失了，每天面对着四堵白墙，百无聊赖的吃饭，没人交流的度过每一天。在网上浏览不会更新的视频，看没有弹幕的电影，一切的一切，都会把人逼疯的。

　　那到时候自己是在救人，还是在杀人呢。

　　赵辕游走在回想与不回想之间，其实前几天他已经想了很多了，他在害怕，他怕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小区已经血流成河了。才七岁的小姑娘，会做饭吗？能活下来吗？

　　林戟的手机在自己手里，还联系不上他。这种纠结复杂的心情，侵蚀这赵辕。他拒绝回想，站在窗边吹着秋日的凉风，双眼没有焦距的看着远方。

　　人果然能自己把自己逼死。是不是雾气再次袭来，就能把他们都吞噬掉，哪怕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也不会腐烂发臭，而是能以自己最体面的样子被吞噬进雾里。

　　雾气开始丝丝绕绕的再次袭来，‘咔哒’开门声响起，林戟冲了进来：“小呆，小呆！别胡思乱想！”抓住赵辕的肩膀，往屋里拉，另一只手关上了窗户“你在想什么？”

　　赵辕回过神来：“你忙完了。哦。我没想什么，我就在想这个世界值得他们生活吗？会不会消失着比较好啊。”

　　两个人的生活总是充满激情与未来的，因为两个人可以互相扶持，互相聊聊对未来的愿景，但是如果只有一个人呢？会否过于寂寞了，如果没有林戟出现，自己真的能出去吗？自己有林戟，其他人怎么办。不去打扰会不会更好。

　　林戟从没像现在这样后悔过，其实那个女人早就警告过自己，最好不要干扰赵辕的复苏，但是自己真的不忍心，自己会害怕。万一呢，一切不像之前那样呢，赵辕没熬过去怎么办。没人能保证的，第二次苏醒是没有先例的。

　　赵辕与上次不同了，很有可能与自己的干扰相关，其实按照那女人的猜测，赵辕应该是有记忆的，但是实际上赵辕丢失了相当多的记忆，对于时间的认知也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林戟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这样一个赵辕。

　　他很矛盾，他不希望赵辕陷入这种困境，但是他知道这种困境是无解的，是赵辕想活下去必须要面对的。

　　林戟抚着赵辕的脊背，轻声说：“给他们自己选的机会吧，只要你活着，在你记忆里的他们就都活着。你成功的构建出了小区，小区里的人和事一定会慢慢浮现的，而且等他们的记忆成型的时候，记忆相互干涉，大家都会回来的。他们能有美好的未来的。人多我们才能走的下去不是吗？”林戟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但是要先让赵辕平复下来，让雾消散，“你总不能就这样决定了他们的未来不是吗？”

　　赵辕望向林戟，紧紧地抓住林戟的胳膊，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颤抖着声音说：“我应该给他们选择的机会，不能替他们做出选择。”盯着林戟的眼睛，希望林戟给自己肯定的答案与勇气。林戟点点头：“对，给他们选择的权利。相信我。”

　　林戟觉得赵辕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应该赶紧去枢律庭给那个女人看看，毕竟创始者最了解创始者，但是一想到那个女人要跟赵辕见面，林戟就烦，烦之后会带来的中中麻烦。而且这次赵辕的领域与上次完全不同，很不稳定、很不明确。

　　林戟很怕出去一趟，赵辕的家没了，赵辕也没了。

　　当务之急还是稳定赵辕的状态，究竟哪些是可以告诉他的，哪些不可以告诉他，他还是要找那个女人商量一下。啧，不爽，但是无解。

　　他找到赵辕的事还没跟任何人说过，怎么说合适他也要思虑一下。

　　可是赵辕这个状态，他确实不敢离开，本身林戟是在门外观察雾的状态的，雾外之人不会被雾干扰，是最合适的观察雾的状态的人。雾的浓淡、流动速度，是否存在。

　　赵辕的领域里的规则，还没摸清，雾的出现与消散是有规律的，以前赵辕的领域里是没有雾的，但今早雾消失的很慢，而且流动速度加快了。

　　说明雾可能会再来，所以林戟不希望这时候赵辕出门，因为万一撞到了赵辕设计的规则，很可能无法保全赵辕。

　　林戟试探着说：“还回想吗？这个世界其实没有什么不好的。等人出现之后，咱们的活动范围会越来越大的，没准之后还能环游世界呢。”

　　赵辕闭了闭眼，松开了手：“不好意思，是我情绪波动太大了，我还是想的太多了。我会继续回想的。你接着去忙吧。”赵辕猜到林戟在忙什么了，但是昨天的林戟明明直接就要带自己的出去，一定有什么问题，一定是自己还没发现什么问题。

　　而且自己确实没有剥夺别人选择的权利，哪怕死亡也该是他们做出的选择。赵辕又开始看起了照片，他不在强求自己回忆，而是抱着一种欣赏的眼光，让每一张照片都勾画出的是最好的心理状态。

　　自己不是救世主，也不配做救世主。自己只是个人，希望有人陪伴的人。

　　相信林戟吧，毕竟自己一直也没怎么怀疑过他。他说自己记忆里有就能反复重生，那就来吧，给那些热爱这个世界的人一次机会。

　　给自己一个机会，生命是值得敬畏的，自己拥有这种能力，就该合理的运用这种能力。

　　哪怕代价自己难以承受，也是自己的宿命了。毕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林戟不敢再离开，只是回到厨房，打开拐角的小窗户，这里的视角很窄，观察的不是很清晰。但是是躲过赵辕最好的观察外面的窗口了。

　　赵辕就算走进厨房，也不能一眼就看见。

　　这一天俩人都没有过多的交流，甚至吃饭的时候赵辕也很沉默。林戟依旧没吃，赵辕理解，毕竟林戟一次能够带来的食物很有限，所以应该会自己去外面吃。

　　赵辕中午并没有做饭，所以两顿合成了一顿，略丰富了一些。有一小碗的炖肉，炖的人很用心，肥肉里的油都进入了汤里，汤也用勺子细细的撇了油。

　　肉汤十分有滋味，混进饭里，肥肉用筷子一夹就散开了。一碟凉拌黄瓜，用了些许麻油，加上了生抽跟醋，很是开胃。

　　赵辕吃的很是仔细，细细的品味。他在用味觉说服自己，回想起这些人，他们可以感受到和煦的风，品味到这般的美食，闻到花的芬芳。活着可以感受到更多，理解到更多。

　　林戟深刻的知道，一顿美好的饭最容易勾起生的希望。赵辕不希望其他人醒过来，是因为本身对生也没有那么高的希望。只有赵辕自己想要生活，才能达成最后的目标，否则一切皆是徒劳。

　　时间流逝，到了晚间了，赵辕拒绝了林戟的做晚餐的提议，下午那一顿就够了。林戟就坐在赵辕附近的沙发上，手里拿了本赵辕这里的书，随意的看着。

　　赵辕这一天一直在欣赏曾经也有些疲累了，就看着林戟，尝试询问道：“明天，咱们能出去逛逛吗。只在屋里待着，太消耗我的精神了。而且单单看着照片实在是想不出来了。”

　　林戟望着对面人的眼睛，心里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吧，不过晚饭之前要回来。”林戟不敢跟赵辕解释原因，因为他发现，太阳落山之后，雾又来了。

　　其实这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雾是很反复的。真正要赶走雾，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很多人的思维相互对冲。人只要被创始者唤醒，他们的想法慢慢的就会把雾赶出去，因为他们产生的地方雾会是最少的，他们接触不到雾最初的规则。

　　但是对于如今的赵辕而言，唤醒人在他心中还是纠结的，而他心中还保有着旧世界的规则，这些都是阻碍。可林戟害怕动了旧世界的规则，赵辕也就滑向了另一端。

　　毕竟如今世界的平衡是那么的脆弱，赵辕出事之后，事情变的越发复杂了。

　　林戟想着，明天一定要让那个女人来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