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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烧饼有点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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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让他想起地府传说:十殿阎罗最注重青云派了,众道法中独青云道法可使三界众生消怨除恨。
可大多数青云道士都选仙界任职,她若是留在翻斗地府能治理这乱象也是极好的,但若是被仙界和其他九殿阎罗得知此消息,免不了闹得翻斗地府鬼仰马翻。
“你认识我太师祖,他也在这吗?”宋余松开不知不觉紧握铜钱的手,再怎么说她也是太师祖的第四代传人,这人似乎认识总要给自己点面子吧。
此人绝非一般善茬,事情一旦传开轻则降级重则终身免职,两人没日没夜加班勾了多少魂才爬到这个地位,简直不敢想处分后的生活。
目光交汇,黑衣男子在他掌心写下“瞒”,并指了指自己的金锭似乎有讨好之意。
白衣男子从金锭上取下一枚:“我是崔泽明,地府勾魂使者,这是我顺音金,遇到困难对着它大喊我的名字,能力范围内尽量帮你解决问题,至于你太师祖已在仙界任职不必再打听。”
“你不是白无常谢必安,那他呢。”宋余接过金锭,瞥到脑袋进衣袖积极找东西的另一人。
崔泽明迟疑了数秒:“地狱像我们一样的黑白无常有许多,每个无常负责的区域不同,他是我的搭档廖久元。”
“我就说上次明明是两张脸,却都是同一个名字。”宋余轻点头。
谁知道会在这个鬼地方待多久,这两人倒有点怪怪的,对他们的举动也没有怀疑,只当是为了疏忽补偿自己。
廖久元惊呼将找到的一枚铜币递给她:“嘿嘿,终于找到啦。”
宋余细细查看一番,透过方孔内侧看到刻着歪七八扭的“元”字,视线上移与似笑非笑的眼睛对视,呼吸莫名停顿了一秒。
廖久元从她身上收回目光:“可要收好我的元宝丢了概不退换,梦中可变心中所想之物。”
“叮——”两人腰间的铃铛一直发出阵阵急促清脆的响声。
廖久元幽幽长叹:“又来了,这该死的低配版叫地没完没了,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买真正的幻音镇魂铃。”
“喏,这不是你挣钱的大好机会。”崔泽明自我调侃地指了指铃铛。
两人双手合十缓缓举过脑门轻念:“生死轮回,无常变化,祝亡魂。”
话音未落,淡紫的光芒将两人笼罩消失在眼前。
宋余见两人离开后,将东西收好望向前面的集市心里碎碎念道:“糟糕,忘了和他们要一份地图,没有地图手机也行啊。”
她立马从兜里掏出手机,没网也正常,打开无线网络看着七七八八的网络名。
顺手连了一个名叫“哪哪通灵域网”,看着手机上显示需要输入密码,宋余随便点了几个数字提示密码不正确。
她蹙了蹙眉,边试密码边往前走,走了好一会儿,肚子都发出咕咕的叫声,腿突然软了一下,不禁想起自己还未吃饭。
这熟悉的感觉,无奈地咽了咽口水,单手揉着肚子试图减轻饥饿。
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间小摊面前,一张长方形的招牌木板上刻着“刘家烧饼”四个字,入口便放着两个大小不一的竹制浅筐,上面盖着一层布,布上依稀可见被雾气笼罩着晶莹剔透的小水珠。
左边架子大大小小的盆井然有序放着,中间靠里则被珠帘分隔开,右边是一个怪异的男人。
他身穿黑色中山服面无表情,针尖大小的瞳孔定格不动,如同机器般重复着揉面摊饼的动作,速度快的让人恍目,身上牡丹花色的围裙倒有点格格不入。
“淑华啊,阿泽揉的面团刚放过盐了。”身旁另一位须发半白的老伯中气十足冲着帘子里面邀功。
婆婆听闻掀开帘子,走上前来看了眼盆中的面团,拍拍身上的面粉盖上缺了一角的陶盆,身后形状迥异的珠子随着沙沙作响。
咕噜声再次响起,老伯循声望向她的肚子:“姑娘,要来个饼吗。”
她看到有人用手机支付,忙不停掏出手机付款,弹出一条信息:“未检测到灵魂信息,付款功能受限。”
宋余尴尬地挠挠头,摸遍全身只找出皱巴巴的十元人民币递了过去:“这,可以吗?”
老伯接过并用手指揉搓了几下笑道:“姑娘,我们小店可不收纪念币。”
宋余脸腾的变红连忙解释:“不好意思,我刚来。”
只见一旁的婆婆从浅筐里捡起两个,用油纸包好,走到老伯身边夺过那十块一并塞到宋余手里:“这饼是我那老头子盐放多了,姑娘要是不嫌弃的话将就吃吧。”
“淑华啊,你可不要污蔑我啊。”老伯气得把胡子吹的呼呼作响,悄悄地用衣袖盖住他那微微颤抖的左手。
婆婆摇了摇头,向前一步低声对宋余说:“老毛病了,平时都不让他放,盐不是多了就是少了。”
宋余咬口烧饼,口感确实比一般烧饼咸一点,边吃边望向衣袖下的晃动的手无意问:“老伯,你这手抖动好多年了吧。”
老伯眼前一亮喃喃道:“我这手吧,前十几年只有在某一天的时候抖两三个时辰,现在平时就抖个不停。”
一个烧饼进肚,饥饿感稍微缓解,让她有精力处理眼前事。
“看过这边的医生或者大夫吗,平时吃药吗?”医生的本能让宋余想到了颤证。
“想必你说的可是静心阁里那几位首席医疗官,别提了,整座翻斗地狱才有寥寥几个,黄牛号都千金难买,就连入门的诊金我都付不起。”他摇头笑了笑。
不对,宋余观察到他不止一次望向那怪异男子,当那男子调馅时他眉间川字纹深嵌,仿佛透过此人看到了某个特定的人影,眼神闪烁中带着愧疚。
她会心一笑缓声道:“你手抖症状导致魂灵受阻,心中有事郁结已久。”
青云道法中,仙冥两界主症,症分外症与内证,外症和阳间看病与差别,这内证倒是有点棘手。
三界皆有灵魂,凝神入魂窥梦便可消内症,生辰八字宜推算时间事件,最关键当属界纹,乾坤万物都可为界纹,执念化钥通梦境。
婆婆见她问的这么详细,低下的头突然望向宋余伸手想握住,想到什么便将手瞬间缩了回去:“姑娘,你说他这还能治好吗。”
静心阁统筹翻斗地府所有药品,最便宜的都要一两金,这间烧饼店一个月才挣三两银,大饼的工钱一两银,剩下的勉强够老两口生活。
老头子之前可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张掂公”,不用称,东西放他手里就能知道准确的重量。
她记不清老头子多少次坐在门前凳子上看着他那手发呆,每次看见还自作聪明般用衣袖藏着掖着。
想到这,便摸了摸口袋掏出手机问道:“姑娘,你需要多少钱,老婆子我给你转或者取现都可以。”
“你也有手机,还是最新款番茄18!”连卖烧饼的都用的上番茄18了,而她手里的还只是前几年的老款,她不禁感慨。
“都是我大孙女烧给我的,她说现在都流行这种叫什么智能手机,用着还真挺方便的,目前我只学会了收款付款。”
看来地府比她想象中的还与时俱进,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宋余径直走进屋里坐在一张木桌前,扣扣桌子示意二人自行坐下,算卦她还是略懂一二的。
她俯身于木桌之上,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名字、出生日期、出生地。”
“刘景,南城刘家镇出生,出生日期这也需要?”刘景看着宋余嘴唇嗫嚅了几下。
出生日期蕴藏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具有无限能量,对人不止重要对鬼也同样重要。
病可成症,症却不由病,灵魂意识亦可阻塞七经八络成症。
宋余见他迟疑:“你这病与一个人有关。”
婆婆腾的站起,不可置信地望向刘景:“这个人是男是女,莫非还有我不知道的。
这件事,连生活多年在一起的妻子确实不知。他拉了拉婆婆的衣袖让她坐下:“这人你不仅认识,还经常提及。”
“老伯,要治手先治心,若不说出恐久积成怨。”宋余开口打断二人。
婆婆轻轻推他催促身边的男人:“哎呀,有什么还说不出的你就说吧,都一把年纪了。”
刘景眼睛一闭,不再犹豫报出详细的生辰八字。
宋余:“你一生勤恳,关乎至亲积压心头多年,每每想起悔恨不已,长而久之症状初现。”
刘景眼中放出光来,激动的握着婆婆的手:“淑华,她……她还真能看出来!”
宋余凝神闭目,以八字推演其一生:男子结婚生子,一家三口守着小小的烧饼铺子,简陋不失温情。画面聚焦在男孩成长的关键年份,约莫考学那年卦象波动,其子学业受阻前程晦暗。
宋余睁开眼目光清明:“在你孩子成年那一年学业不佳,你便想让他子承父业接手祖传的铺子是不是?”
提及儿子,他看着那怪异男人眼神飘向远方:“他也不是读书那块料,为人父母总要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家中烧饼铺虽小但好歹也是个正经的营生。”
宋余继续道:“你家烧饼有个秘方,多一分少一分,你都认为味道不正。”
她看到他命理中透出的那种近乎苛刻的坚持:“于是每日督促儿子早起和面调馅,但凡有一丝差错便用戒尺打他手心。”
“我都说了让你少打孩子,你看每次孩子的手被你打的,咱家孩子从小便乖巧懂事,你怎么这么顽固不灵呢,唉。”婆婆想起儿子,低下头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花。
“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能坏啊,严一点是为他好,得把这安身立命的本事学扎实了。”刘景声音仿佛泄了气一般越来越小,无意识揉搓手上的老茧。
“久而久之,孩子与你日渐疏远,两人之间沉默寡言,每到他的生辰看到别人家父慈子孝,你便总觉得亏欠了他一份温情。”
刘景陷入沉思,他真的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