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失爱沉沦思旧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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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医院门口，雾气裹着寒意扑面而来，路灯的光晕昏昏沉沉，将三人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周歌洵就那么靠在冰冷的墙面上，指尖的血痂早已凝固，可那点皮肉之痛，在心口的空洞与钝痛面前，轻得像一阵风。他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底的红血丝，只有紧抿到泛白的唇线，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他极致的崩溃。他的恋人，那个总爱围着他转、笑起来像小太阳一样的倪珂瑜，就这么走了。没有一句解释，没有一点征兆，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个回头都没有，把他独自留在这无边的黑夜里。
程天恒站在一旁，想安慰几句，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周歌洵。从前的周歌洵，高冷寡言，做事一板一眼，永远一副运筹帷幄。可此刻的他，像被抽走了所有骨架，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破败的颓废，连站都快站不稳了。程天恒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声音闷闷的。
李司怀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倪珂瑜的不告而别，像一根刺，扎在了他们每个人的心上。“他不会无缘无故走的，”她轻声说，“他那么在意你，只是不想拖累你。我们再等等，说不定他会主动联系我们。”
“等？”周歌洵终于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等多久？他连一句‘再见’都不肯说，连一张字条都没留下，我们连他去了哪里都不知道，甚至……我连该从哪里找起都不知道。”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带上了浓重的哽咽。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一直以为自己爱倪珂瑜爱得深，以为自己是最懂他的人，可现在才发现，他对倪珂瑜的了解，少得可怜，甚至连皮毛都算不上。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两人第一次相遇的画面。那是高一开学，他被老师安排在靠窗的位置，刚坐下就感觉到身边传来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转头就看见倪珂瑜抱着书包，笑盈盈地看着他，眼里像盛着星星：“同学你好！我叫倪珂瑜，以后我们就是同桌啦！你叫什么名字呀？”他当时只是冷淡地瞥了对方一眼，吐出“周歌洵”三个字，就转头看向窗外，没再理会。可倪珂瑜半点不气馁，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从课堂上的知识点，说到校门口的小吃摊，再到自己养的小盆栽，絮絮叨叨说了一整节课，哪怕他全程没怎么回应，也依旧笑得眉眼弯弯。他以为，倪珂瑜就是这样的性子，热情、明媚，像个小太阳，总能轻易照亮他沉寂的世界。他以为自己接住了这束光，却没想过，这束光的背后，藏着他从未窥探过的阴影。
他想起以前相处的日子，大多是倪珂瑜在说、在闹，他在听、在看。但他知道倪珂瑜其实更喜欢安静的地方，却从没想过要问一问，他为什么总在深夜对着窗外发呆；他知道倪珂瑜的亲戚很多，都参与过他的长大，却从没想过要去多问问为什么？关心他有没有受过委屈；他以为只要自己用行动护着他、爱着他就够了，却忘了去走进他的内心，去听听他没说出口的话。“我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除我们之外的朋友，不知道他的亲戚都有哪些，还会去什么地方躲着。”周歌洵缓缓蹲下身，双手插进头发里，用力地抓着，指节上的伤口因为用力再次裂开，血珠顺着指尖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从来没有。”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无力与悔恨，“我爱的，是不是只是他装出来的、那个明媚开朗的表面？我连他真正想要什么、害怕什么都不知道，我算什么恋人……”
程天恒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走过去，拍了拍周歌洵的肩膀：“别这么说自己。你对他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不怪你。就算现在不了解，我们也可以一点点查，总会找到他的。”
李司怀也蹲下身，声音温柔却坚定：“周歌洵，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自责和颓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倪珂瑜的不告而别，肯定有他的苦衷。他那么爱你，绝不会想看到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他，让他知道，你一直在等他，一直在找他。”
可周歌洵像是没听见他们的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脑海里全是倪珂瑜的身影——是初见时笑盈盈的模样，是平日里叽叽喳喳的模样，是偶尔闹别扭时委屈的模样，全是那些他从未在意过的细节，全是他来不及问出口的问题。
与此同时，东家老宅里早已没了白日的喧嚣，只剩下一片死寂。东依雪坐在床边，看着母亲蜷缩在床头默默流泪，二伯那群人白天的污言秽语，还有那句关于“姐姐”的话。
沉默了许久，东依雪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疑惑，轻声开口：“妈妈，关于姐姐，你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或者关于她现在的消息？”
母亲猛地抬起布满泪痕的脸，眼神里满是惶恐与慌乱，连连摇头：“我不知道……你爸从不让家里人提这些，他没留下任何关于那个孩子的东西，连提都不准我们提。”
见东依雪眼神里满是不甘，母亲的情绪忽然爆发，语气里满是委屈：“我怎么会知道？你爸现在自身难保，我们娘俩能好好活着就不错了！那个孩子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她是你爸和他前妻的女儿，是死是活、在哪里，都碍不着我们的事！依雪，别再问了，我们顾好自己就够了！”
母亲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东依雪最后一丝期待。她没再争辩，只是沉默地站起身，径直走向书房——她知道，老管家跟着父亲最久，或许能从他那里问出点什么。书房里的摆设依旧整齐，只是没了往日的威严，连空气里都透着一股败落的气息。老管家正弯腰整理着东父散落的文件，见她进来，立刻停下手里的活儿，直起身恭敬地问：“大小姐，您有什么事？”
“王伯，你跟着我爸最久，你肯定知道。”东依雪盯着老管家的眼睛，不肯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语气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我是不是有个姐姐叫东玥？她现在在哪里？在国外哪个地方？”
老管家的身体猛地一僵，手里的文件“啪”地掉在地上。他慌忙弯腰去捡，眼神躲闪得厉害，半天都不敢抬头看东依雪，声音低沉又急促：“大小姐，先生有令，不准任何人提及东玥小姐的事，我……我不能说。”
“我爸现在自身难保，你还要守着他的规矩吗？”东依雪的声音陡然提高，“今天二伯带着一群狐朋狗友来家里闹，他们羞辱我，羞辱我妈！我活了十七年，连自己有个姐姐都不知道，我活得像个天大的笑话！”
老管家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听着她带着哭腔的控诉，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跟着东父二十多年，自然也知道东玥的存在，甚至见过那个性子倔强的小姑娘。沉默了许久，老管家像是下定了决心，从书桌最底下的抽屉里，翻出一个落满灰尘的铁盒，小心翼翼地递给东依雪：“这是先生当年扔掉的，让我给捡回来了，里面只有一张二小姐小时候的照片，还有一个旧地址，是她小时候去国外时的落脚点。至于现在……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这么多年，先生也没再打听过多。”
东依雪颤抖着手打开铁盒，里面果然放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眉眼精致，竟和她有几分相似。照片的背面，用钢笔写着一个模糊的Y国地址。东依雪紧紧攥着照片，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指节都在微微颤抖。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姐姐的样子，也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姐姐，叫东玥。。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失爱沉沦思旧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