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知我意》遇陈见晨

9、下雨天的“湿度预警”意外

　　周三下午，天气预报说有小雨。

　　林知意盯着手机上的天气APP，又看看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决定相信科学——她带了伞，穿了防水的鞋套，甚至给背包准备了防水罩。

　　“多此一举。”室友苏晴看着她全副武装的样子笑，“就是毛毛雨。”

　　“对江屿南来说，毛毛雨也能引发洪水。”林知意面无表情地说。

　　今天下午两点，她和江屿南约在艺术楼大厅见面，然后一起去计算机楼测试AR程序在户外环境的表现。这是项目中期检查前最后一次实地测试。

　　一点五十五分，林知意提前到达。大厅空无一人，只有保安在打盹。

　　一点五十六分，天空开始飘雨。

　　一点五十七分，雨势突然加大。

　　“不是小雨吗？”林知意皱眉看窗外。雨水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一点五十九分，一个湿漉漉的身影冲进大厅。

　　江屿南。

　　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雨衣，但雨衣帽子歪在一边，头发全湿了，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滴。更糟糕的是，他怀里抱着一个用塑料袋裹了好几层的笔记本电脑，但塑料袋底部破了，水正一滴滴往下漏。

　　“学姐！”他喘着气，“对不起我迟到了！雨太大了，我在路上——”
　　“别动。”林知意打断他。

　　她快步走过去，接过那个滴水的电脑包：“电脑进水了？”
　　“应该...没有吧？”江屿南不确定地说，“我裹了五层塑料袋。”

　　林知意把电脑放在干燥的桌子上，小心拆开塑料袋。最外面两层是湿的，但里面三层还算干。她打开电脑——屏幕亮了。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你人怎么样？”林知意这才看向江屿南。
　　“我没事，就是...”他打了个喷嚏，“有点冷。”

　　林知意这才注意到，江屿南不仅头发湿了，裤脚也湿了一大截，鞋子在滴水。

　　“去卫生间把水拧干。”她命令道，“我去找保安借吹风机。”
　　“不用麻烦——”
　　“去。”

　　江屿南乖乖去了。林知意找到保安室，借来一个老式吹风机。等她回来时，江屿南已经站在卫生间门口，头发用纸巾擦过了，但还是湿漉漉的。

　　“坐下。”林知意指着大厅的长椅。

　　她插好吹风机，开始吹江屿南的头发。动作算不上温柔，但很仔细，确保每一处都吹到。

　　“学姐...”江屿南小声说。
　　“别说话，低头。”

　　江屿南低下头。林知意注意到他的后颈很白，发梢还在滴水。吹风机的热风让他轻微发抖——冷的，还是紧张的？

　　“裤子。”吹干头发后，林知意说。
　　“啊？”
　　“裤脚卷起来，我吹干。”
　　“这、这不太好吧——”
　　“你想感冒然后耽误项目进度吗？”

　　这个理由说服了江屿南。他把湿透的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白皙的小腿。林知意面无表情地用吹风机对着湿布料吹，心里却在想：这人怎么连腿都这么白？

　　“好了。”五分钟后，她关掉吹风机，“鞋子脱下来。”
　　“鞋子不用——”
　　“脱。”

　　江屿南脱下运动鞋。袜子也湿了。林知意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双备用袜子。

　　“学姐为什么会有备用袜子？”江屿南惊讶。
　　“为了应对各种意外。”林知意说，“包括队友把自己弄湿的情况。”

　　江屿南接过袜子，是简单的灰色棉袜，洗得很干净。他穿上时耳朵有点红。

　　“现在说说，”林知意收拾好吹风机，“为什么雨下这么大还出门？不能改时间吗？”

　　江屿南穿好鞋站起来：“因为今天下午计算机楼的户外测试区正好空着，下次预约要到一周后。而且...”他犹豫了一下，“我昨晚优化了雨水特效，想今天测试。”

　　“雨水特效？”
　　“嗯。”江屿南眼睛亮了，“AR程序可以识别真实世界的雨滴，然后在虚拟物体上生成相应的湿润效果和雨滴涟漪。这样虚拟樱花树在下雨天看起来就像真的被雨淋湿一样。”

　　这个想法让林知意感到意外：“你昨晚做的？”
　　“做到凌晨三点。”江屿南不好意思地笑，“虽然今天下雨是意外，但正好可以测试。”

　　林知意看着他湿漉漉却兴奋的脸，忽然不知道说什么。这个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却能为一个艺术效果熬夜到凌晨。

　　“测试区在哪？”她问。
　　“计算机楼后面的露天平台，有遮雨棚，设备不会淋湿。”江屿南说，“但是走过去那段路...”

　　窗外，雨还在下。

　　林知意思考了三秒：“等着。”
　　她走到保安室还了吹风机，然后从自己包里掏出...第二把伞。

　　“学姐为什么有两把伞？”
　　“一把备用。”林知意说，“走吧。”

　　两人撑伞走进雨中。江屿南小心翼翼抱着他的电脑，林知意走在他旁边，确保伞能遮住他和他怀里的设备。

　　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声响。校园里几乎没人，只有雨幕和梧桐树。

　　“学姐，”江屿南突然说，“你好像总能预料到我会出什么状况。”
　　“经验积累。”林知意回答，“和你合作就像玩扫雷游戏，需要预判所有可能的爆炸点。”
　　“那我现在是...多少颗星的难度？”
　　“最高级。”林知意说，“而且是动态难度，随时会增加新陷阱。”

　　江屿南笑了，雨声中他的笑声很轻：“那学姐为什么还愿意跟我合作？”
　　“因为...”林知意顿了顿，“因为你的代码写得确实不错。而且，你认真。”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雨小了些，变成细细的雨丝。

　　“学姐，”江屿南又说，“其实我今早查了湿度对电子设备的影响，做了防护预案。但没想到雨会这么大...”
　　“你的预案是什么？”
　　“我把所有接口都用防水胶带贴了，还在电脑包里放了干燥剂。”江屿南说，“虽然看起来狼狈，但核心设备是安全的。”

　　林知意侧头看他。雨水打湿了他的侧脸，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但他护着电脑的样子很专注。

　　也许，他不是没有准备。
　　也许，他只是准备的方向和她不一样。

　　到达计算机楼时，两人只有肩膀外侧有点湿。露天平台果然有遮雨棚，设备可以安全测试。

　　江屿南打开电脑，启动AR程序。林知意戴上眼镜，看向平台外的雨景。

　　虚拟的樱花树出现在雨中，树冠上真的有“雨水”积聚，然后顺着枝条滴落，在虚拟的“地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更神奇的是，当真实世界的雨滴穿过虚拟树枝时，程序会模拟出雨滴被枝叶打散的效果。

　　“太真实了。”林知意喃喃。
　　“还有更厉害的。”江屿南调整参数，“你看，不同大小的雨滴，在花瓣上的停留时间不同。小雨滴很快滑落，大雨滴会停留更久...”

　　他讲解时，林知意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侧脸，忽然想起刚才给他吹头发时，他后颈的温度。

　　“江屿南。”她摘下眼镜。
　　“嗯？”
　　“谢谢你做这些。”林知意认真地说，“即使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江屿南愣住了，然后耳朵又开始红：“这、这是应该的。而且，如果不是学姐坚持要带备用伞和袜子，我现在会更狼狈。”

　　雨声中，两人对视了几秒。平台外，雨水顺着遮雨棚边缘流下，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帘。

　　“测试得差不多了。”林知意移开目光，“收拾东西吧，趁雨小回去。”
　　“好。”

　　回程路上，雨真的小了，变成毛毛雨。林知意把备用伞收起来，两人共撑一把伞。

　　伞不大，肩膀不可避免地挨在一起。林知意能感觉到江屿南身上的湿气和体温。

　　“学姐，”快到艺术楼时，江屿南小声说，“那双袜子...我洗好了还你。”
　　“不用，送你了。”林知意说，“备用物资消耗，属于项目成本。”
　　“那...我请你喝奶茶？作为今天救援行动的感谢？”
　　“等晴天吧。”林知意说，“雨天出门，风险系数太高。”

　　江屿南笑了：“学姐现在会用我的语言了。”

　　艺术楼门口，两人道别。林知意看着江屿南抱着电脑离开的背影，忽然开口：

　　“江屿南。”
　　他回头。
　　“回去洗个热水澡。”她说，“别感冒。”
　　“嗯！”江屿南用力点头，“学姐也是！”

　　他转身走进细雨中，脚步比来时轻快许多。

　　林知意站在楼门口，看着雨幕中他的背影渐渐模糊。她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那里还留着他刚才挨着的温度和湿气。

　　包里的手机震动，是天气预报更新：明天，晴。

　　她收起伞，走进楼里。

　　也许晴天真的适合喝奶茶。
　　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