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知我意》遇陈见晨

16、剪辑室的“时间悖论”与火锅店的“辣度测试”

　　周六上午十点，校园电视台剪辑室。

　　林知意和江屿南需要把昨天拍摄的素材剪辑成三分钟视频，下午五点前提交。理论上，七小时足够——如果剪辑室只有他们俩的话。

　　然而，校园电视台今天异常热闹。

　　“同学们注意！”电视台社长、新闻系大四的李浩然拍着手，“市里要来拍南大的宣传片，我们需要提前准备素材。今天所有剪辑室优先给宣传片项目使用！”

　　林知意看着手里的预约单，又看看挤满人的走廊，感到一阵头痛。

　　“学姐，怎么办？”江屿南小声问。

　　李浩然注意到他们：“知意？你们也预约了？”

　　林知意把预约单递过去：“项目预热视频，今天必须提交。”

　　李浩然看了看单子，面露难色：“理论上你们有优先权...但宣传片是学校的任务...这样，我给你们协调一个角落工位，但可能要和其他人共用设备。”

　　五分钟后，两人被安排到剪辑室最里面的角落，和两个新闻系学生共用一台剪辑电脑。那两个学生正在剪宣传片的航拍镜头，显示器上满是校园全景。

　　“我们轮流用。”林知意快速制定策略，“我先粗剪，你优化音频和特效，然后一起精修。”

　　“好。”江屿南点头。

　　第一个问题很快就出现了：剪辑软件版本不一致。

　　林知意习惯用的版本，电视台电脑没有。现有的版本她不太熟悉。

　　“需要多久适应？”江屿南问。

　　“至少一小时。”林知意皱眉，“时间不够。”

　　江屿南想了想：“学姐口述要求，我操作。我是计算机系的，软件学习速度快。”

　　接下来的两小时，两人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合作：林知意站在江屿南身后，指着屏幕：“这里，切入天台镜头。对，淡入。这里加字幕：‘虚实交融’...不对，字体换成微软雅黑...”

　　江屿南的手指在键盘和鼠标间快速切换，完美执行每个指令。他甚至能预判林知意的需求——当她说“这里需要转场”时，他已经调出了转场效果库。

　　“你怎么知道我要哪种转场？”林知意忍不住问。

　　“根据之前的剪辑风格推断的。”江屿南头也不回，“学姐偏好简洁的直线切换，不喜欢花哨效果。字幕出现时间平均3.5秒，刚好让人读完不觉得仓促。”

　　林知意惊讶于他的观察力。

　　更惊讶的是，当新闻系学生那边突然惊呼“素材丢了”时，江屿南头也不抬地说：“检查D盘‘临时缓存’文件夹，Final Cut Pro有时会自动备份在那里。”

　　五分钟后，那个学生激动地喊：“找到了！谢谢你同学！”

　　江屿南只是点点头，继续剪辑。

　　中午十二点，粗剪完成。两人准备去吃午饭时，李浩然突然跑过来：“知意，帮个忙！宣传片需要一个‘学生创意项目’的镜头，你们能出镜吗？五分钟就好！”

　　林知意和江屿南对视一眼。

　　“可以。”林知意说，“但有个条件。”
　　“你说！”
　　“我们需要一间独立剪辑室，下午两点到四点。”
　　李浩然犹豫了三秒：“成交！”

　　于是，中午十二点半，两人站在图书馆前，假装“自然地讨论项目”，被摄像机记录了三遍。

　　“可以了！谢谢你们！”摄影师挥手。

　　终于能吃饭时，已经下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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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锅店里，两人饿得前胸贴后背。

　　林知意点了清汤锅，江屿南犹豫地看着菜单：“学姐，我能点个微辣吗？”
　　“你确定？”
　　“确定...吧？”

　　锅底上来时，江屿南看着那层红油，咽了咽口水。

　　“现在换还来得及。”林知意说。
　　“不换！”江屿南很有骨气，“我要挑战一下。”

　　挑战的结果是：第一口牛肉下去，江屿南的脸就红了。第二口毛肚，他开始出汗。第三口土豆片，他已经需要不停喝水。

　　“学姐，”他眼泪汪汪地说，“这个‘微辣’是不是标错了？”
　　“这是重庆火锅店的微辣。”林知意淡定地涮着清汤锅里的蔬菜，“相当于其他地方的中辣。”

　　“你不早说...”
　　“我说了‘你确定吗’。”林知意递给他一瓶冰豆奶，“喝这个解辣。”

　　江屿南灌下半瓶豆奶，终于缓过来。他看着林知意优雅地吃着清汤锅，忽然问：“学姐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连辣都吃不了...”

　　“不能吃辣不是缺点。”林知意说，“只是特质。就像有人晕车，有人恐高。重要的是知道自己的界限，不勉强。”

　　她夹了一片肥牛，在清汤里涮熟，放到江屿南碗里：“吃这个。不辣。”

　　江屿南看着那片肥牛，愣住了。
　　“不吃？”
　　“吃！”江屿南赶紧夹起来，吃得很香，“谢谢学姐。”

　　接下来的午餐时间，林知意会偶尔从清汤锅里夹菜给江屿南，而江屿南则负责下菜、捞菜、调火——虽然差点打翻调料碗，但被林知意及时扶住了。

　　“我发现了，”江屿南说，“和学姐在一起时，我的事故率会降低。”
　　“因为我时刻保持警惕。”
　　“不是。”江屿南认真地说，“是因为我想让学姐省心。所以会特别小心。”

　　林知意夹菜的手停顿了一秒。

　　“而且，”江屿南继续说，“学姐会在我可能犯错之前，就给出提示。就像程序里的预设条件，避免我进入错误分支。”

　　这个比喻让林知意笑了：“所以我是你的编译器？”
　　“是最智能的那种。”江屿南点头，“不仅检查语法错误，还优化运行效率。”

　　两人吃完饭，回到电视台时，独立剪辑室已经准备好了。

　　下午两点到四点，是最后冲刺。

　　精剪过程很顺利——太顺利了，让林知意有点不安。按照江屿南的“事故定律”，重要时刻必出意外。可现在...

　　三点五十分，视频完成。配乐、字幕、特效、转场，一切完美。

　　“要渲染输出了。”江屿南说，“需要十分钟。”
　　“开始吧。”林知意盯着进度条。

　　3%...12%...35%...

　　就在这时，剪辑室的灯闪了一下。

　　两人同时僵住。

　　“不会吧...”江屿南声音颤抖。

　　灯又闪了一下，但没灭。电脑屏幕也闪了闪，但渲染进度还在继续。

　　林知意快速走到门口，检查电箱。一切正常。

　　“可能是电压波动。”她回到座位，“继续。”

　　67%...89%...100%！

　　“完成了！”江屿南欢呼，然后立刻捂住嘴——声音太大了。

　　林知意检查输出文件：格式正确，大小合适，时长正好三分钟。

　　“现在提交。”她登录竞赛网站，上传文件。

　　进度条缓慢移动：10%...50%...90%...100%。

　　【提交成功！】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终于...”江屿南瘫在椅子上，“结束了。”
　　“第一阶段结束了。”林知意纠正，“接下来是正式比赛。”
　　“但那是一个月后了。”江屿南说，“现在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林知意看着他疲惫但满足的脸，点了点头：“可以休息一周。下周再开始准备比赛。”

　　“那这一周...”江屿南小心翼翼地问，“我们还能见面吗？不是工作，就是...像今天这样吃个饭？”

　　林知意收拾东西的手停顿了一下：“可以。”
　　“真的？”
　　“真的。”林知意拉上背包拉链，“但你要保证——”
　　“零事故。”江屿南接话，“我会的！”

　　走出电视台时，夕阳西下。一整天的忙碌后，两人都有些疲惫，但心情轻松。

　　“学姐，”走到岔路口时，江屿南说，“今天...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在剪辑室让李社长给我们独立房间。”江屿南说，“也谢谢你中午给我夹菜。”

　　林知意看着路灯下他真诚的眼睛，忽然说：“江屿南。”
　　“在。”
　　“你不需要为每一件小事道歉或道谢。”她说，“我们是队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江屿南愣了愣，然后笑了：“我知道了。那...队友，明天有空吗？”
　　“明天周日。”
　　“周日有空吗？”
　　林知意想了想：“上午要去图书馆还书。”
　　“我也去！”江屿南立刻说，“我也要还书！然后...可以一起吃饭？我请客，庆祝视频提交成功。”

　　这次林知意没有犹豫：“可以。”
　　“太好了！”江屿南的笑容在夜色中格外明亮，“那明天见！学姐路上小心！”

　　他转身离开，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林知意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宿舍楼方向。

　　晚风吹来，带着火锅店隐约的香气，和秋天特有的凉意。

　　她想起今天剪辑时，江屿南专注的侧脸；想起他吃辣时眼泪汪汪的样子；想起他说“我想让学姐省心”时的认真表情。

　　这个“行走的灾难”，似乎正在以他自己的方式，慢慢变得...可靠？

　　至少，今天的剪辑和提交，零事故。

　　也许，成长就是学会管理自己的BUG。

　　而合作，就是互相帮忙调试代码。

　　林知意走回宿舍，脚步轻快。

　　明天，周日，图书馆，然后一起吃饭。

　　没有项目压力，没有截止日期。

　　只是...队友之间正常的社交活动。

　　对，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