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知我意》遇陈见晨

15、视频拍摄的“NG狂魔”与奶茶续杯的“糖分陷阱”

　　周五，项目预热视频提交日。

　　清晨七点，林知意站在艺术楼天台，检查拍摄场地。她穿着米白色风衣，长发在晨风中微扬，手里拿着拍摄清单和风速计。

　　“风力二级，可以接受。光线角度理想。地面平整无杂物...”她像战地指挥官一样确认每个细节，“江屿南，你那边怎么样？”

　　对讲机里传来江屿南紧张的声音：“设备调试完毕，但是学姐...我发现一个问题。”

　　“说。”
　　“我的头发...翘起来了。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林知意看了看对讲机，确定自己没听错：“这是你现在最担心的问题？”
　　“拍摄效果很重要啊！”江屿南的声音很认真，“陈教授说要看团队真实性，但没说可以不修边幅。”

　　林知意叹了口气：“等着，我下来。”

　　她走到二楼的临时化妆间——其实是美术社的储物室改的。江屿南正站在镜子前，绝望地按着头上那缕顽固翘起的头发。

　　“用水。”林知意言简意赅。
　　“试过了，没用。”
　　“发胶。”
　　“我没带...”
　　林知意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小罐发蜡：“低头。”

　　江屿南乖乖低头。林知意挤了一点发蜡在指尖，小心地抹在那缕头发上，轻轻按压。

　　“好了。”十秒后，她说。

　　江屿南抬头照镜子，翘发果然服帖了。他惊讶地看着林知意：“学姐为什么会有发蜡？”
　　“为了应对各种意外。”林知意已经懒得解释了，“包括队友头发不配合。”

　　拍摄开始。剧本很简单：两人在天台演示AR场景，自然对话，展现合作过程。摄影师是美术社的学妹小悠，专业可靠。

　　第一个镜头：林知意戴上AR眼镜，体验虚拟樱花树。

　　“Action！”

　　林知意流畅地戴上眼镜，做出欣赏的表情，正要开口说话——

　　“对不起！”江屿南突然举手，“我忘记开麦克风了。”

　　“Cut！”小悠无奈地放下摄像机。

　　重新开始。

　　“Action！”

　　这次江屿南记得开麦克风了。林知意开始讲解：“当用户戴上AR眼镜，他们看到的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一种...”

　　“阿嚏！”江屿南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全场安静。

　　“对不起对不起！”江屿南脸红了，“晨风吹得鼻子痒...”

　　第三次。

　　“Action！”

　　林知意：“...而是一种全新的感知体验。江屿南，你能演示一下重力感应功能吗？”

　　江屿南拿起手机，开始演示。动作流畅，讲解清晰。小悠的镜头稳稳跟随。

　　就在这个镜头快要完成时，一只鸽子突然飞进画面，精准地落在江屿南肩上。

　　江屿南僵住了。鸽子歪头看他，咕咕叫了两声。

　　“Cut...”小悠的声音有气无力。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每次都有新的意外：江屿南被自己的脚绊到、说错术语、突然忘词、甚至有一次是因为阳光太刺眼眯起眼睛被喊卡。

　　到了第十次NG时，林知意深吸一口气，走到江屿南面前。

　　“看着我。”她说。
　　江屿南紧张地抬头。
　　“你编程的时候，会害怕写错代码吗？”
　　“不会...写错了就调试。”
　　“那现在也一样。”林知意说，“把这些NG当成调试过程。每个错误都在告诉我们哪里需要调整。第十一次，我们一定能过。”

　　江屿南看着她平静的眼睛，慢慢点头：“好。”

　　第十一次，奇迹发生了。

　　从林知意戴上眼镜，到江屿南演示功能，到两人自然对话讨论技术细节，再到最后并肩站在天台边看着虚拟樱花树与真实城市交融——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流畅自然。

　　“Cut！完美！”小悠兴奋地挥手。

　　江屿南不敢相信：“过了？”
　　“过了！”小悠回放视频，“你们看，这个镜头里学姐讲解时，学长在旁边自然地调试设备；学长演示时，学姐适时补充艺术理念——真的像真正的团队！”

　　林知意看着回放，不得不承认，经过前十次的“调试”，江屿南确实放松下来了。他的动作不再僵硬，对话不再刻板，甚至还在某个瞬间自然地笑了——不是紧张的笑，而是分享成果时由衷的喜悦。

　　那种笑容，很有感染力。

　　“素材够了。”林知意说，“下午剪辑，晚上提交。”
　　“耶！”江屿南开心地举手，然后立刻意识到自己动作太大，赶紧收回，“对不起，又激动了...”

　　“这次不用道歉。”林知意说，“庆祝一下。想喝什么？”
　　江屿南眼睛亮了：“奶茶！我请客！”

　　---

　　下午三点，同一家奶茶店，同一个靠墙位置。

　　“为了庆祝拍摄成功，”江屿南举起杯子，“也为了感谢学姐的耐心。”
　　林知意和他碰杯：“为了项目即将完成。”

　　两人安静地喝奶茶。今天的江屿南格外放松，甚至主动聊起了自己的家庭。

　　“我妹妹下周末生日。”他说，“她想要一套专业点的画具，但我完全不懂...学姐能给我建议吗？”
　　“什么年龄？什么水平？”
　　“十岁，但画得很认真。”江屿南掏出手机，给林知意看他妹妹的作品集照片——从幼稚的涂鸦到逐渐成型的素描，进步明显。

　　林知意认真看着：“她很有天赋。不需要‘专业’画具，但需要‘合适’的。我可以帮你列个清单。”
　　“真的？太谢谢了！”江屿南开心地说，然后犹豫了一下，“那个...学姐愿意亲自帮她选吗？当然是在你方便的时候...”

　　林知意看着他期待又小心翼翼的表情，点了点头：“可以。”
　　“太好了！”江屿南的笑容灿烂得像窗外的阳光。

　　聊着聊着，江屿南突然说：“学姐，其实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特别可怕。”
　　“现在呢？”
　　“现在觉得...”他认真思考，“还是很厉害，但不吓人了。更像...精确运行的超级计算机？虽然要求严格，但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给出正确的指令。”

　　林知意挑眉：“这是夸奖？”
　　“是最高级别的夸奖！”江屿南说，“在我的世界里，能稳定运行的代码就是好代码。学姐就是那种...零BUG的程序。”

　　这个奇怪的比喻让林知意忍不住笑了。虽然很轻微，但确实是一个真实的笑容。

　　江屿南看着她笑，愣了一下，然后耳朵开始发红：“学姐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林知意立刻收起笑容：“专心喝你的奶茶。”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讨论着项目的收尾工作。江屿南提到想做一个“隐藏彩蛋”——用户如果找到了所有四季场景，会解锁一个特殊动画：虚拟樱花树长出一朵发光的金色花朵。

　　“为什么是金色？”林知意问。
　　“因为...”江屿南有点不好意思，“学姐的设计稿里，所有批注都是用金色荧光笔写的。我觉得金色很适合你——明亮，珍贵，能在黑暗中发光。”

　　林知意握着奶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她看着江屿南，发现他说这话时表情很自然，就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这个人，总是用最直接的方式，说出最触动人心的话。

　　“可以做。”她最终说，“但金色要调得柔和一点，不要太刺眼。”
　　“收到！”

　　傍晚时分，奶茶喝完了。江屿南看着林知意空了的杯子，突然说：“学姐要续杯吗？”
　　“不用了。”
　　“那...我能再点一杯，但点你可能会喜欢的口味吗？”江屿南认真地说，“我想记住学姐的口味，以后如果一起喝奶茶，可以直接帮你点。”

　　这个“以后”说得很自然，仿佛他们已经有很多个“以后”。

　　林知意沉默了几秒：“茉莉奶绿，三分糖，去冰。”
　　江屿南立刻记在手机备忘录里，还加了备注：【学姐的口味清单001】

　　等第二杯奶茶时，江屿南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喂，妈...嗯，拍摄很顺利...学姐？她就在旁边...”

　　他把手机递给林知意：“我妈妈...想跟你打个招呼。”

　　林知意完全没预料到这个发展。她接过手机，调整了一下呼吸：“阿姨好。”

　　电话那头传来温柔的女声：“是知意吧？屿南经常提起你，说你们在做很厉害的项目。谢谢你照顾他啊，这孩子从小就笨手笨脚的...”

　　“他很优秀。”林知意说，“编程能力很强，学习态度也很认真。”
　　“真的吗？那就好...”江妈妈的声音里满是欣慰，“等你们项目结束了，来家里吃个饭？阿姨手艺很好的。”

　　林知意看了江屿南一眼，他正紧张地绞着手指。

　　“等比赛结束吧。”林知意说，“谢谢阿姨邀请。”
　　“好好好，那你们忙，不打扰了。”

　　挂掉电话，林知意把手机还给江屿南。
　　“对不起，”江屿南立刻道歉，“我妈妈突然打来，我就...”
　　“没事。”林知意说，“她很关心你。”

　　第二杯奶茶好了。江屿南把茉莉奶绿推给林知意，自己点了杯乌龙奶茶。

　　两人继续喝。夕阳透过玻璃窗，把整个奶茶店染成暖金色。

　　“学姐，”江屿南突然说，“项目结束后...我们还能这样喝奶茶吗？”
　　“为什么不能？”
　　“因为...合作结束了，就没有理由经常见面了。”江屿南小声说。

　　林知意看着他低垂的睫毛，想了想：“你不是要我给你妹妹选画具吗？”
　　江屿南抬头，眼睛亮了：“对哦！”
　　“而且，”林知意继续说，“美术社你还没退社。每周活动还是要参加。”
　　“嗯！”
　　“还有，”林知意喝了一口奶茶，“你说要请我吃饭庆祝项目完成，还没兑现。”

　　江屿南笑了，那颗小虎牙又露出来：“对！都还没兑现！”

　　窗外的天空从橙红渐变成深蓝。路灯一盏盏亮起。

　　林知意看着对面的江屿南，忽然意识到，这个曾经让她头疼不已的“行走的灾难”，不知何时已经成了她生活中一个...可以预期的部分。

　　不是负担，而是...一个需要特别维护但值得维护的模块。

　　就像一段虽然需要频繁调试，但功能独特的代码。

　　“走吧。”她站起来，“视频还要剪辑。”
　　“好！”

　　两人走出奶茶店。晚风吹来，带着秋天的凉意。

　　“学姐，”江屿南说，“今天的事故率...”
　　“零。”林知意说，“完美达成目标。”
　　“真的？”
　　“真的。”林知意嘴角有微不可察的弧度，“继续保持。”

　　江屿南开心地笑了，那笑容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时而重叠，时而分开。

　　项目即将结束，但有些东西，似乎才刚刚开始。

　　而林知意第一次觉得，这种“刚刚开始”，并不让人焦虑。

　　反而有点...

　　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