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知我意》遇陈见晨

12、设备室的“断电惊魂”

　　周日上午八点五十，计算机实验楼三楼设备室。

　　林知意提前十分钟到达，站在门口等江屿南——按照约定，他应该提前一小时来检查设备。

　　八点五十五分，楼梯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学姐！我到了！”江屿南背着鼓鼓囊囊的包冲过来，头发有点乱，但眼睛很亮，“所有设备都检查过了，电源线全部用绝缘胶带加固，备用电池充好了，我还带了三个不同型号的充电器——”

　　“你昨天没睡好？”林知意打断他，注意到他眼下的淡淡青色。

　　江屿南摸了摸脸：“很明显吗？我昨晚在优化最后的渲染算法，睡晚了点...但没关系！我状态很好！”

　　林知意没说话，推开设备室的门。

　　房间很大，摆满了各种电子设备。江屿南预约的是三号测试区，包括一台高性能电脑、AR眼镜、动作捕捉摄像头，还有一套外接传感器。

　　“这是今天的测试流程。”林知意拿出一张打印好的表格，“上午测试四季场景的完整性，下午测试多人交互功能。每个环节都有检查清单。”

　　江屿南接过表格，认真看了两分钟：“没问题。不过学姐，这个‘多人交互压力测试’...我们只有两个人。”

　　“我会找美术社的学妹来帮忙。”林知意说，“她们下午两点到。”

　　“好的。”江屿南把表格小心折好，放进衬衫口袋，“那我们现在开始？”

　　九点整，测试正式开始。

　　第一个场景：春季樱花。江屿南戴上AR眼镜，林知意在电脑上监控数据。

　　“场景加载时间：2.3秒，优于预期。”林知意记录，“开始移动测试。”

　　江屿南在房间里走动，虚拟的樱花树随着他的视角移动，光影变化自然，花瓣飘落轨迹随机但合理。

　　“很好。”林知意说，“现在测试手势交互——试着摘一朵花。”

　　江屿南伸出手，虚拟手影出现在屏幕上。他做了个摘取动作，一朵樱花缓缓飘落，停在他掌心。

　　“成功了！”他兴奋地转头，差点被地上的电源线绊倒。

　　林知意条件反射地伸手扶住桌子——桌上的水杯摇晃了一下，但没倒。

　　“小心。”她说，“继续。”

　　接下来两小时，他们测试了夏季荷花、秋季银杏和冬季雪景。除了江屿南在测试夏季场景时不小心撞到过一次摄像头支架（被林知意及时扶住），一切顺利。

　　“到目前为止，”中午十二点，林知意总结，“场景完整性98分，交互流畅度95分，视觉效果...”她看了眼江屿南，“97分。”

　　江屿南的眼睛亮得像星星：“真的？”
　　“真的。”林知意说，“你的雨水特效和季节过渡做得很好。尤其是冬季雪景，雪花落在虚拟树枝上的堆积效果很真实。”

　　江屿南开心地笑了，那笑容纯粹而满足。林知意忽然觉得，为他整理的那些复杂数据、准备的应急预案、甚至忍受的各种意外，好像都值得了。

　　“休息一下。”她说，“我点了外卖，一点钟到。”

　　“谢谢学姐！”江屿南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AR眼镜戴久了会压出红印。

　　林知意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个给你。”

　　江屿南打开，里面是一副眼镜鼻托软垫：“这是...”
　　“防压痕的。”林知意说，“看你每次戴完眼镜鼻梁都红。”
　　“学姐连这个都注意到了？”江屿南很惊讶。

　　林知意没回答，转身去整理测试记录。但江屿南看到她耳尖微微发红。

　　一点钟，外卖送到。两人在设备室外面的休息区简单吃饭。江屿南吃得很快，显然想赶紧继续工作。

　　“慢点吃。”林知意说，“下午的测试需要体力。”
　　“嗯！”江屿南放慢速度，但眼睛一直瞟向设备室的门。

　　一点半，美术社的三个学妹准时到达。周瑶也来了——作为社长，她坚持要来看“自家孩子的项目”。

　　“哇，这些都是你们做的？”学妹们看着屏幕上的虚拟场景，发出惊叹。
　　“主要是江学长编程，知意学姐设计。”周瑶得意地说，“我们美术社的人才！”

　　下午的多人交互测试开始。四个女生戴上AR眼镜，在设备室里走动。江屿南监控服务器负载，林知意观察交互效果。

　　“现在，请同时触摸虚拟樱花树。”江屿南说。

　　四个女生伸出手。虚拟树上同时出现四个手影，树轻轻摇曳，花瓣加倍飘落。

　　“好美！”一个学妹惊呼。
　　“服务器负载如何？”林知意问。
　　“65%，在安全范围。”江屿南盯着屏幕，“可以增加更多用户。”

　　测试进行得很顺利。直到下午三点十分。

　　突然，设备室的灯闪了一下。

　　所有人都停住了。

　　“电压不稳？”周瑶问。

　　灯又闪了一下，然后彻底灭了。房间陷入黑暗，只有电脑屏幕和紧急出口标志发出微弱的光。

　　“断电了！”一个学妹小声说。

　　林知意的第一反应是看向江屿南——他正冲向电脑，手已经放在电源键上，准备执行紧急关机程序。

　　“等等。”林知意拦住他，“UPS（不间断电源）还能撑多久？”

　　江屿南看了眼显示器旁的设备：“十五分钟。”
　　“够保存所有数据并安全关机。”林知意快速说，“你保存程序，我安抚其他人。”

　　黑暗中，林知意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大家不要慌，只是临时断电。请慢慢摘下眼镜，放在桌上。周瑶，带她们先出去，走廊有应急灯。”

　　“好。”周瑶立刻行动。

　　三个学妹跟着周瑶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林知意和江屿南，以及UPS设备发出的轻微蜂鸣声。

　　电脑屏幕的光照亮江屿南专注的脸。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执行一系列保存和备份命令。

　　“数据保存完毕。”两分钟后，他说，“现在关闭服务器。”
　　“关。”

　　江屿南按下关机键。机器风扇声逐渐停止。

　　房间彻底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校园广播声。

　　黑暗中，两人并肩站在操作台前。应急出口的绿光在地板上投出诡异的影子。

　　“学姐，”江屿南突然说，“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又出意外了。”他的声音很低，“我就知道...每次重要测试都会——”
　　“这不是你的错。”林知意打断他，“是整栋楼的电路问题。而且，你处理得很好。”

　　江屿南转过头。黑暗中，林知意只能看到他的轮廓。

　　“真的？”
　　“真的。”林知意说，“你第一时间检查UPS，执行紧急关机程序，没有慌乱。这比很多专业人员做得都好。”

　　她的话让江屿南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小声说：“谢谢学姐。”

　　门外传来脚步声和手电筒的光。维修工的声音响起：“同学，你们在里面吗？整层楼跳闸了，正在检修。”

　　“我们在。”林知意回答。

　　门开了，手电筒的光照进来。江屿南下意识侧身，为林知意挡住刺眼的光线。

　　这个细微的动作，林知意注意到了。

　　“大概需要半小时恢复供电。”维修工说，“你们可以先离开。”

　　“好的，谢谢。”

　　两人收拾东西离开设备室。走廊里，周瑶和学妹们还在等。

　　“怎么样？数据没丢吧？”周瑶问。
　　“都保存了。”江屿南说，“等恢复供电就能继续。”
　　“今天怕是来不及了。”林知意看了眼时间，“大家先回去吧。江屿南，你检查一下设备有没有受损。”

　　其他人离开后，江屿南又回到黑暗的设备室，用手电筒仔细检查每一台设备。林知意站在门口等。

　　“一切正常。”十分钟后，江屿南出来，“就是今天的测试没完成...”
　　“已经完成了85%。”林知意说，“剩下的可以明天补。”
　　“明天学姐有时间吗？”
　　“有。”林知意说，“但你得保证休息好。黑眼圈太明显了。”

　　江屿南摸了摸自己的眼下：“很明显吗？”
　　“很明显。”林知意从包里拿出一个小镜子递给他。

　　江屿南照了照，苦笑：“确实。”
　　“回去好好睡一觉。”林知意说，“项目重要，但身体更重要。”

　　两人走出实验楼。夕阳西下，天空被染成温暖的橘红色。

　　“学姐，”走到岔路口时，江屿南说，“今天...谢谢你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
　　“相信我能处理好意外。”江屿南认真地说，“大多数人看到停电，第一反应是‘又是江屿南的错’。”

　　林知意停下脚步：“你是那种会把整栋楼搞停电的人吗？”
　　“...应该不是。”
　　“所以为什么要背不属于自己的锅？”林知意说，“分清楚哪些是自己的责任，哪些不是。这是成年人的基本能力。”

　　江屿南看着她，夕阳在他眼睛里映出暖金色的光。

　　“学姐，”他说，“你总是在教我重要的东西。”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林知意转身，“明天见。”
　　“明天见！”

　　林知意走远了。江屿南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梧桐树后。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副眼镜鼻托软垫，轻轻握在手心。

　　温暖的，像此刻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