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突发情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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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之行像一场高度浓缩的梦境，激烈、绚烂、带着灼人的温度和意想不到的转折。梦醒之后，言霁拖着行李，回到了熟悉的、带着湿润气息和辣椒味的蓉城。
临别时，赵燕送他到机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递给他一个密封的文件夹，里面是项目第一阶段的所有核心数据备份、分析思路，以及一份详细的、针对言霁个人研究方向（主要是他那些“私货”MOFs材料）的后续实验建议书，条理清晰得吓人，仿佛早就料到他会需要。
“一个月。”赵燕站在安检口外，身影挺拔，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处理好学校的事。保持联系。”
吴皓也来送他，顶着那头标志性的爆炸头，用力拍他肩膀：“兄弟，回去别太想我们！记得帮我尝尝学校后门那家新开的烤鱼店！回头视频汇报味道！”
言霁挥挥手，转身走进安检通道。心里有点空，但更多的是即将面对堆积如山的学业和毕设压力的头疼。
一个月。不长不短。
回到蓉城，生活似乎瞬间被按回了原来的轨道，却又处处透着不同。
他住回了赵燕给的那套公寓。没有赵燕在的公寓，宽敞、安静、设备齐全，却莫名有点……过于安静了。那个被他戏称为“金丝雀笼子”的地方，第一次让他感觉到一种奢侈的孤独。
他得处理交换生学分的最后认定，补上落下的专业课，最重要的是——毕业论文开题。他的课题方向早就定了，是基于他之前在国外偷偷搞的那些“私货”MOFs材料，研究其特殊的光致变色和气体吸附性能。有了赵燕给的那份建议书，思路清晰了很多，但实验和数据的工作量巨大。
他和赵燕的联系，并没有因为距离而减少，反而……更频繁，也更诡异了。
微信上，赵燕会定时询问他实验进展、身体状态（尤其肠胃）、甚至作息。言霁有时候烦了，回得敷衍，赵燕也不生气，只是过会儿会发来一条更具体的提醒，或者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声音平稳地跟他讨论某个实验细节，聊着聊着，言霁的火气就莫名其妙消了，还能获得一两个关键点拨。
最离谱的是有一次，言霁熬夜处理数据到凌晨，赵燕打来语音通话，两人讨论一个晶体结构模拟的问题。言霁太累了，听着赵燕低沉平稳的讲解声，不知不觉竟握着手机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猛地惊醒，发现手机还通着。他慌乱地拿起手机：“喂？赵老师？我……我不小心睡着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然后传来赵燕的声音，没有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反而带着点刚睡醒般的微哑：“嗯。我也睡了会儿。”
言霁愣住了。赵燕……也睡着了？就这么通着语音，各自睡去？
那种感觉很奇怪。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却有根无形的线连着，分享着同一片寂静的深夜。言霁心跳有点乱，嘟囔了一句“那我挂了”，也没等赵燕回应，就按断了通话。
脸有点热。他甩甩头，把这种诡异的感觉归咎于熬夜导致的神经错乱。
半个月的高强度连轴转，学分搞定，毕业论文的开题报告和初步实验数据也攒出了个像样的框架。言霁看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文档和图表，长长地舒了口气。再坚持一下，就能暂时解脱，回北京……去见那两个人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回北京”和“见他们”划上了等号？尤其是“见赵燕”这件事，似乎隐隐带上了一丝……期待？
他赶紧打住这危险的思路，决定出门透透气，顺便去听一场校内的跨学科辩论赛，换换脑子。
辩论赛在礼堂，人不少。言霁去得晚，只能站在后排过道。正听得入神，一个女生挤到他前面，语气有些急：“同学，让一下，前面是我男朋友，我过去一下。”
言霁侧身让她过去。女生挤过人群，走到她所谓的“男朋友”旁边，低声说了几句，那男生却皱着眉摇了摇头，似乎不太情愿让她站过去。女生又试着往里挤了挤，被旁边其他人挡住。
结果，那女生没能如愿站到男朋友身边，反而因为来回折腾，引起了周围一些不满的目光。她脸上有点挂不住，一回头，正好看到言霁还站在原处（他根本没动），竟把火气撒了过来，狠狠瞪了言霁一眼，低声埋怨：“都怪你！挡着路！”
言霁：“？？？”
他简直气笑了。这什么逻辑？自己让了路，她没沟通好，倒怪上他了？
那女生见他不吭声，以为好欺负，又嘀咕了几句，声音不大，但足够让言霁听见，无非是“没眼色”、“挡道”之类。
言霁这段时间压力大，睡眠不足，脾气本就易燃。此刻被这无妄之灾一激，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他可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主儿，尤其是在这种莫名其妙受冤枉的时候。
他往前一步，靠近那女生，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语速极快，像连珠炮：
“同学，我让你是情分，不让是本分。你自己沟通不畅，男朋友不乐意接你，那是你们俩的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路是公共的，我站这儿没碍着谁。你过不去，不反思自己沟通方式或者选位问题，反而怨天尤人怪路人？你这逻辑是跟搅拌机学的吧？搅成一团浆糊还往外喷？眼睛不用可以捐给需要的人，看看清楚谁才是障碍物。心情不好找男朋友撒气去，逮着陌生人乱吠算什么本事？几百字的道理懒得跟你掰扯，就一句：自己没本事，别怪路不平。”
他一口气说完，不带一个脏字，却句句戳心，逻辑严密，语速快得让那女生完全插不上话，只能瞪大眼睛，脸一阵红一阵白。周围有人听到了，发出低低的嗤笑声。
那女生显然没遇到过这么犀利又不带脏字的回击，羞愤交加，眼圈一红，竟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捂着脸转身跑了。
言霁冷哼一声，心里那点郁气散了大半。好久没这么痛快地骂过人了，虽然对象是个不讲理的女生，有点胜之不武，但……爽！
辩论赛后半段他也没心思听了，晃晃悠悠离开礼堂。走在回公寓的路上，晚风一吹，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有点过分？跟个小姑娘计较什么。
算了，反正明天就走了。
最后一天，他起了个大早，把公寓彻底打扫了一遍，行李收拾妥当，实验数据多重备份。中午去吃了顿心心念念的蓉城老火锅，辣得过瘾，却也隐隐觉得胃有点负担。
下午，他去学校办理最后的手续，归还实验室的临时钥匙，跟导师和几个还有联系的同学告别。一切顺利。
傍晚，他拖着行李箱，站在校门口等车去机场。夕阳西下，给熟悉的校园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一个月，忙忙碌碌，居然这么快就过去了。
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这个念头再次浮现，带着一种轻快的、近乎雀跃的期待。连带着胃里那点火锅带来的微微不适，似乎都变得无关紧要。
然而，就在这时，心脏猛地一抽。
不是情绪激动的那种心悸，而是一种尖锐的、猝不及防的刺痛，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左胸。
言霁脚步一顿，行李箱脱手，“哐当”一声倒在地上。他下意识地捂住心口，弯下腰，额头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呼吸变得困难，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模糊。
怎么回事？吃太辣了？还是最近太累？
可是这痛感……不对劲。
恐慌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他想呼救，喉咙却像被扼住，发不出像样的声音。视线里，校门口进出的学生身影变得扭曲晃动，远处保安亭的灯光刺眼而遥远。
他踉跄着想往前挪，找个支撑，双腿却软得像面条。
不堪重负。
视野彻底黑掉之前，他仿佛听到周围传来惊呼，看到有人影慌张地围拢过来。
“同学！同学你怎么了？！”
“快！叫校医！打120！”
“让他平躺！别动他！”
身体重重地倒向冰冷粗糙的地面，撞击感并不强烈，因为意识已经在急速抽离。
最后残存的感知里，是许多双慌乱的手，有人在他耳边大声喊着什么，有人似乎在检查他的脉搏和呼吸……
心……梗？
怎么会……
这个荒谬而可怕的词汇，像最后的烙印，烫在他即将沉入黑暗的意识边缘。
然后，便是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与寂静。
（远处，保安亭的“帽子叔叔”们反应迅速，有人立刻冲过来观察情况，进行初步急救判断，有人已经抓起了电话……）
（而千里之外的北京，赵燕正在实验室听吴皓兴奋地汇报一个刚得到的有趣数据，手机忽然急促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蓉城那个他早已背熟的、与言霁学校相关的座机号码……）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突发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