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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三人挤在火炉前方,突然一阵风吹过,火苗剧烈跳动。

      闻凛立刻挡住那屋顶吹来的风,站在火炉后方,火光又重归平静。齐放从床上拿下一小块布,试探性的一丢,火花瞬间将它包围。

      “成功了”,闻凛也搬来一个衣柜,将它挡在风口处。此刻,小水洼内已积满了水,似要漫出,闻凛转身出去。

      由于视线被衣柜挡住,桓香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闻凛外面下着雨,你干什么去?”

      他似乎没听见,桓香便追出去,齐放也跟在她后面,走到屋前的平台转角处,她伸头看见闻凛用手将对面房角周围的土扒开,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一股水流就从屋内流出,顺流而下。

      见完成了,闻凛才冒着雨跑到屋前,便撞见了两人。

      “闻凛你出去,怎么也不说一声?”他头发上的水流入衣间,额头上的雨水也从高挺的鼻梁滑落。

      桓香说完,又不忍的将他拉进去,“快去烤烤”。

      火苗已经有些变小了,齐放又往里面加了一块布,火花一下就直冲上来,闻凛将衣服拧干,水哗哗落在地面,又弹起几滴水珠。

      三人围坐在火炉旁,身体前倾。手放在火炉上方,感受到温暖,整个人困倦了许多。

      突然齐放的肚子传来咕噜一声,在这有规律的雨声中显得尤为突兀,桓香笑了笑,起身去拿在门边放的两条鱼。

      桓香和齐放一人手拿着一个,“闻凛,等会我们一起吃,我的鱼大”,两条鱼放在一起,高下立见,至少比齐放的大出两倍。

      “多谢,桓小姐”。闻凛此刻脸上的微笑显得格外柔和。

      夜渐渐暗下去,雨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三人吃饱喝足,坐在床上,现在面临着一个问题,只剩下最后一小块布了。齐放灵机一动,对着桓香说,“把这个衣柜拆了吧,反正都废弃了,没人要。如果有意义,人早就来了拿了”。

      “也是”,三人一拍即合,将那五扇门的柜门通通都卸下来,看着满满当当的木板,总算可以过个好夜了。

      齐放横躺在床上,将身体舒展成了一个“大”字,“让开点,我和闻凛还要坐呢”。

      由于只有一个床,三人只能一个靠在墙上,另外两个分别靠坐着床头和床尾。桓香头后仰着靠着墙,迎着光,却看不清她的脸,火光在她脸上闪动,忽明忽暗的。

      “齐放,你以后想做什么?”抬眼时迎上了他清澈的眼睛,齐放低下头,却捏紧拳头,身边的破床单也被他扭成一团。

      “我,我想要报仇!”说完,又顿了一下,“郭岁,这畜生害死我父王,我定让他血债血偿”。

      眼圈红了一周,却没有一滴泪掉落,桓香轻轻靠近他,单膝跪在床上抓住他的手腕,“你一定可以的,齐放”他这才抬头看着她,眼眶的泪水才止不住的在脸颊上流下一滴。

      桓香打趣道“哭包!这么爱哭,怎么报仇?”

      “我才没哭,这烟熏到我眼睛了”,他用袖子擦了擦,却越流越多。待桓香坐回原处,齐放才放下袖子,露出红肿的眼睛。

      “那你呢?桓香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想保家卫国”,桓香直视齐放,坚定不移,“所以我相信你可以,你一定可以打败郭岁,重回太子,不对,应该是继承属于你的王位”。

      充满稚气的声音一字一句落入齐放耳中,刚收回的情绪又忍不住的显形,他大手一挥,学着他父王的模样,“好,我们一起,等我当上国王就封你为开国将军”继承桓大将军的爵位”。

      他这动作在这破茅房形成对比,桓香笑出了声,也学着父亲的模样。

      “我乃桓大将军,上善国元帅,今日便来取郭岁人头”。

      屋内不时传出笑声,带着童真的味道。桓文打着竹伞站在不远处,污泥攀附上华贵的鞋,一袭暗红的官衣在夜里发黑,盯着那间小屋在周围观察了几圈后消失在雨夜中。

      在他走后,笑声也戛然而止,屋内齐放和桓香盘腿坐到闻凛面前,拿着不知哪找来的指甲长的蜡烛点燃放在闻凛面前。

      “闻凛现在不怕火了”。桓香说。

      “闻凛讲讲你的故事呗,桓香之前一直不肯说”,齐放有些期待的问。

      “闻凛,你不想说就不说,咱不告诉他”,桓香伸手挡住齐放赤裸裸的眼神。

      “没事”,闻凛的声音很轻,仅他们三人能听见。说完便看向窗外,乌黑的夜空把月亮遮住。

      “听别人说我是被郊狼养大的,一户牧民外出打猎时,发现我正躺在一个母狼旁边,他们将它射杀,我想跑,却被他们抓住,我朝着他们呲牙,却无济于事”。

      “后来我就被绑上带到了城里,他们叫我狼孩。这在当时应该是个很稀奇的事,有很多人花重金买我,最后我被一个贵族小男孩买了去”

      “他嫌我脏,叫了几个下人给我冲洗。我当时很害怕,便开口咬了一个人”。

      “给我打”。闻凛闭上眼睛,大口喘气。

      “闻凛,你别说了”。桓香抚摸着他的胳膊,想要安抚他。

      “没事,说出来就好了”。闻凛温柔的看向她。

      “那时你几岁?”齐放也看着他轻声问道。

      “算来应该是五岁”。闻凛缓了一会儿,又说道,“只记得那天有很多血和水,从我身上流下,融为一体,又流向旁边的沟渠,那味道令我好难受。身体却动弹不了”。

      “等我再睁眼发现周围一片漆黑,我想走却发现根本爬不起来。撞向四周,结果又晕了过去,后面那个男孩将我带出去,他拿着一个皮鞭,只要我不听话,他就开始打我,那时身上真的好痛”,说完,他露出一丝苦笑。

      另外两人则是表情不一,桓香低着头,她早就从文叔口中听说了他的经历。齐放则是看向着他的脖颈,那里一条长长的伤疤一直延伸至衣里。他有些后悔了,初见闻凛时,他还嘲笑过他,难怪桓香之后也不理他。

      “之后我开始假装听话,他很开心,叫了朋友一起来看我学狼嚎、用嘴叼石头和狗厮杀,直到我赢了,累的趴在地上,他才从桌上拿起一个鸡腿丢过来,“赏你了,乖狗狗”。

      “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他犯错被罚在屋里反省一个月。我才好起来。那些壮汉也没再守着我。有晚门未关好,窗外月光透过那门缝形成一条直线,我才找到出口。

      “我开始学习他们用手打开门,没有开,我就开始用身体撞,终于,它有些松动了,我刚踏出门,几个壮汉便举着火把向我冲过来,我拼命的跑,直到跑到前几天在墙边挖的洞那”。

      “那一片没有人,我把狗的尸体埋在那儿,将墙边的土给他埋上,那土慢慢堆高,那洞也慢慢变大,我不知那洞能不能穿过去,但我要去试一试”。

      “看那小畜生去找他同伴了”,“那群人把我逼到墙边。没注意土后的墙洞,发出了笑声如暗夜般的恶魔,在他们靠近时,我转身低下身子,拼命往了洞里钻,好在那时我很瘦,一下就穿过去了。

      桓香听到此刻也替他松了一口气,虽然之前听文叔说过,却未有如此真切,紧皱的眉头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跑出去后,我不知道去哪,只能到处乱走,可每家每户都有一个火把在烧,我躲避着,跑到一个小河边那里,旁边有一个高高的大树。我便躲在那啃着那来之不易的鸡腿”。

      “之后,我就一直在那了,饿就去抓鱼,渴就去喝水,直到有一天……”

      他沉默了,眼睛却对着桓香,“然后我们就相遇了,对吗?”桓香微笑回应。

      “就是你偷跑出来抓鱼,被罚禁闭的那次”,齐放问道。

      “对”。

      “那天三更府里没人,他们都随父亲去出征了,只有几个奶娘,我就偷偷溜走”。

      “走到河边就看见树旁边有那个阴影在动,我想走进去看,结果他突然停下来,转头盯着我,嘴上都是血,我以为那是齐放在宮中给我讲的专吃小孩的河怪”。说完,她瞪了齐放一眼。

      齐放心虚的看向一边,“那是我瞎编的”。

      桓香没好气的又继续说,“我往后退,一不小心退到河边,仰头栽了下去,喝了好几口水”。

      “结果呢”,齐放打断她,桓香捏住他的耳朵,“结果肯定是我被闻凛捞上来了啊”。她冲着齐放耳边大喊。

      又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看见自己湿透了衣服,就哭了出来,后面有人听到就把我抱了回去”。

      “那你后面去找他了吗?”

      “当然,我过了几天,发现我装蜜饯的黑布袋不见了,就是他这个,她指了指闻凛那个向日葵布袋”。

      “禁闭后,我就带着人去找,没找到”。

      “你那么多花布袋,竟然还去找?”齐放问道。

      “因为那个是我从父亲那拿的,和别的可不同,就只有闻凛,别人我才不给”。

      “然后呢?”

      “然后啊,我就没见过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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