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乡愿》洛洛尹

5、第 5 章

　　由于长时间在暗处，几人已经大致能看清地下的情况，此时这条路被一个圆形石头严丝合缝的堵住了。

　　“怎么办，怎么是条死路？”齐放说道。

　　“文叔，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桓文摸了摸怀香的头，“没事，等一会儿”。

　　话音刚落，石头便有了移动的迹象，几个人往后靠了靠，不一会儿，就开了一道小口，光从外面直射到几人脸上，不由得闭上了眼。

　　这时一个脑袋挡住了部分光，却因背光看不清他的脸。

　　“文叔，你来啦？唉，还有这么多人”，边说边将头探出去。

　　石头缝越来越大，直到完全推开，桓香终于看清了那个人。扎着一个高高的短马尾，高挺的鼻梁勾勒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就这么清秀的脸庞，偏偏还长了一双丹凤眼。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将左手放在右肩上，“见过文叔，这位是桓香妹妹吧？”

　　“是的，这位是齐太子和闻凛，你应该听过”。

　　“见过太子”他刚放下的手，又重新放好。

　　“鄙人桓竹，有礼了”，又向众人鞠了一躬。与他长相不同的是，声音却很豪放，给人一种坦坦荡荡的感觉，现实也确实是这样。

　　他趁别人不注意，抓起了桓香的胳膊。“桓香妹妹，我带你到处走一走吧”，说完一溜烟带着她消失在原地。只剩下三个人发愣。

　　“他还是那么热情”。文叔笑着说。

　　“那他怎么不对我们热情？”

　　“好了，先来吃点东西吧”。

　　这里一切犹如书中记载的仙境一般，十几座木屋坐落于竹林之间，烟雾袅袅升起。

　　这里不像外面破败的村落，人烟稀少，反而接近百人。他们站在竹林前，围在一块。

　　桓香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比武大会和京城的武试一样”。

　　“喔！”桓香的眼睛露出羡慕的神色，桓竹显然很受用。

　　“来吧，去看看”。

　　“好”。

　　周围掌声一片，只见一个小女孩手持宝剑，剑直指对面男孩的脖颈，只需一用力便可贯穿其中，鲜血喷涌。

　　比赛暂停，“妹，干的漂亮。初试你肯定能过”。桓竹迫不及待的朝那女孩喊。

　　但那女孩仿佛没听到，在两人双手抱拳退场后便走下去擦拭自己的剑。

　　“走，去打个招呼”。

　　桓竹带着桓香朝她走去。“我夸你呢，你没听见？”桓竹一把手拍到她的肩上，向桓香介绍道“这是我妹妹桓迪”。

　　桓香看着他和她确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眼睛。

　　桓笛站起身，“你就是桓香？那个将军府里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桓香的微笑陡然僵在脸上，随后则是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呢？”桓竹也一把抓起她的手，“你在说什么？向桓小姐道歉！”他语气严肃。

　　桓笛抽回手，双手抱胸，“我说的有什么错，就是她害死了桓将军”。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我们，还有桓将军，桓夫人，还有她两个哥哥，她却什么都不会，是个另类”。

　　“你给我闭嘴”。

　　桓笛的话，如霹雳雷电尽数打进桓香心里。她强忍着不甘的呻吟，“我才不是，我十岁便通读兵书，我……”她突然停顿。

　　因为放纵贪玩，她好像真如他们所说，那一瞬间，他有些无力反驳。

　　“那你会武功吗？”桓笛盯着她。

　　“住口”。

　　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兄妹俩立马抱拳作揖，“文叔”。

　　“桓笛你怎如此恶言相向”。

　　她低下了头，不敢作答。

　　“将军之女，桓家大小姐，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还有桓将军死是因为郭岁造反，与她有何干系？谁教你污蔑于人的？”这话不仅教育了桓笛连她哥哥也受了牵念。

　　桓文将手往后一拂，桓笛明白，文叔这是生气了。

　　“向桓小姐道歉”。

　　“不用了，文叔他说的对”。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往竹林深处跑去。

　　桓香感觉这是她人生跑的最快的一次，比在将军府里追兔子还快，仿佛只有这样，她就能停止去想刚才的事情，忘记悲伤。

　　可这却只是暂时的，当他停下时，泪水还是如泉涌般落入手心，她跪在地上，面前是一滩湖泊，绿的发蓝，清澈见底，石头在水和光的照耀下粼粼闪烁，丝毫不逊色那奇珍异宝宝。

　　桓竹低着头，大气不敢喘，“文叔，我去追”。

　　“不用了，叫齐太子和闻凛去吧”。

　　“是”。

　　她朝着湖边走去，湖面平静，倒映着她的脸。

　　她别过头去，“真难看”，她心想着站起来。

　　而刚赶过来的齐放和闻凛，却以为她要跳湖“桓香”，两人大喊，随后狂奔过去。

　　齐放边喊边招手，桓香回头看到他，也招手回应。

　　闻凛则跑到她面前，一把抱过她，远离了湖面，五六步远。

　　“桓小姐，你不能做傻事啊”

　　桓香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哪做傻事了？”

　　“你要跳湖”。

　　“我，我跳湖吗？”桓香用手指着自己。

　　齐放也跑了过来，桓香你别想不开啊”，他拽住她的胳膊。

　　桓香：“……”你们跑这么快才像要去跳湖的样子好吗！

　　“我只是去湖边照一下镜子”。

　　齐放，这才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们了”。

　　桓香垂着眼眸盯着地面发呆，见她心情低落，齐放正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湖面上扑通一声，打破了宁静，“桓香，你看湖面有鱼，我们去抓鱼吧”。

　　桓香看了一眼，又低下头蹲到地上，在旁边捡了根树枝，在一旁的湿地上写着字，“没心情”。

　　齐放也蹲下抓住她正在晃动的手，“我保证会很有趣的”，不等他答应走向一边的竹林。

　　“闻凛”，他指了指他挎上的刀，闻凛会意，只听刀“刷”的一声出鞘。一刀砍向竹子底部，又连砍了好几根，清脆的声音接连响起。

　　听闻人置于水中，手持尖木杆，见有鱼便扎向它前方即可得，我们今日就来试一试”

　　“好”原本一向安静的闻凛，此刻也附和着。他将削好的竹木杆递到桓香手中。又将另一只交给齐放后，给自己削了一只。

　　三人火急火燎的跑到湖边，齐放瞪大眼睛仔细寻找着鱼的踪迹，桓香则站在他身后抱着个竹竿玩，用手指试了试，还挺锋利，轻轻一滑，手掌立即出现一道白印。

　　“我抓到了”，再次抬头便对上了齐放的笑脸，他喊着还将插在竹竿上的鱼放到桓香眼前。

　　她瞪大了眼说道“齐放，你真的抓到了”。

　　“本太子可是京城捕鱼高手”。

　　“臭得瑟，我就夸你两句，让我来试试”。

　　桓香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眼睛专注的盯着湖面，半响，一条黑灰色的鱼悠悠的游了过来，她高高举起竹竿，尖端对准鱼儿前方，直直插入水中。

　　可那鱼儿似早有预料，灵巧将身一扭，快速冲向湖中央。

　　“哈哈哈”，爽朗的笑声从身后传来，桓香眯着眼睛回头看，两人哑然失声。

　　她再次探入水中，“再来”。

　　她高举长杆，静止不动，生怕惊动到了它们，这时又有一条黑灰色的鱼游到岸边停住，似在休憩。

　　这条鱼看起来比之前的更大，她抿了抿嘴唇，看向它的方向，用力一扎，竹竿顺着飞出，激起涟漪，那鱼还在拼死挣扎，尾巴击打水面溅起水花，原本清澈的水也被搅的浑浊不堪，沉底的泥沙污染了这一片湖域。

　　“我抓到了”。

　　“哇，是条大鱼”。

　　“桓小姐，真厉害”。三人先后发声。

　　“我们再抓几条吧。带回去吃”桓香对着齐放说着。

　　“好啊”，正走入水面，豆大的雨滴滴落在头发上，“哎，好像下雨了”。

　　桓香抬头一滴雨滴落入眉心，雨滴渐大。

　　“快走，下大了”。齐放喊了一声。

　　三人一齐向山上跑去，“快来，这里有间小木屋”，桓香率先发现。

　　一座不大的木屋树立在半山腰，周围围了一圈被砍断的木竹作为围栏，隔得远，都能感受到它的古色古香。

　　屋顶铺着一层厚厚的稻草，几人跨过围栏走进小院，楼梯口有些青苔，齐放跑得太急，重重摔到地上。

　　桓香则一步踏上去，三人站在门口，雨此刻也倾盆而下。齐放透过窗户看向里面，是一间废弃的小屋子。

　　“湖水涨的好快啊”，桓香在这里向下眺望，原先还能见到湖边的石头，此刻已经被覆盖，只剩下一片蓝。气温也骤然降低了几度，风一吹，湿湿的衣服粘在身上，有些刺骨。

　　“进去吧，外面好冷”。齐放说。

　　三人挤坐在小木屋的右边床上，另一边由于稻草盖的不严，已经形成了一个小水洼。

　　“可，可以生火吗？”桓香冻得有些发哆嗦。

　　闻凛脱下马甲，好在没有被打湿，他将外衣披在桓香肩上，只留下单薄的内衬。

　　“我去找找”闻凛说完，便开始在这里翻箱倒柜，。可惜柜子里什么都没有。

　　火炉内倒还有些烧过的一半的枯木枝，不过也已经老化了，有几根甚至一捏就断了，最后只挑了几根手指长的木棍。

　　“只有这些了”。

　　“这，这一点怎么生火？”齐放有点失望。

　　“我还有这个”闻凛说完掏出一个布袋。从里面拿出两个打火石。

　　“这不是我小时候送给你的吗？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丢了呢”。

　　桓香接过它，光滑圆润，是她挑了好久的宝贝石头。她一手拿着一个将它碰撞在一起，反反复复摩擦了几次，终于冲出火苗。照亮了闻凛手上绣着的两朵向日葵的黑布袋，不过也只是一瞬。

　　“这点木材也不够啊，要不出去找找”。

　　“外面木头都被淋湿了，打不着”桓香说道。抬头看向四周，要不我们把这床帘烧了？”

　　青色的床帘从中破了几道大口，桓香甚至能从弯中弯腰穿过。

　　“好主意”，齐放说完便脱下鞋子，踏上床，将它扯了下来，发出撕拉几声，4块大小不一的布就被堆在了床沿。

　　“好了，我们先把这树枝点燃，再放块布试试”，齐放下床，将火炉中的灰倒了一点在小水洼，然把它搬到床前将木棍丢进去。

　　闻凛拿起石头，却被夺了去。“没事我来”，便蹲下。

　　“咔嚓咔嚓”，木棍终于被点燃，一点微弱的小火苗，却照亮了整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