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镜我》墨桑酒why

6、暖阳斜杏，痴心藏眸

　　翌日清晨的阳光格外温柔，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落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晕。窗外的积雪在晨光里泛着细碎的光，偶尔有雀鸟落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声响，把寂静的清晨衬得愈发鲜活。

　　晨光漫过窗棂时，戒指还套在苏晴的无名指上，泛着淡淡的银辉，可林微看着那点光，心里却像被浸了凉水，泛着说不清的涩。

　　两人并肩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粥冒着温热的气，煎蛋的焦香混着咸菜味飘在空气里，本该是甜腻的氛围，却被昨夜那句“你是很重要的同学”搅得支离破碎。林微扒拉着碗里的粥，眼神总忍不住往苏晴手边瞟，看着她指尖无意识摩挲戒指，心里反复琢磨着“同学”两个字，连粥凉了都没察觉。

　　苏晴察觉到她的走神，把自己碗里温热的鸡蛋夹过去，语气带着点笑意：“怎么不吃？是不是煎得不好吃？”

　　林微猛地回神，慌忙点头又摇头，指尖攥了攥筷子，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没有，好吃的。”话落，视线却又不受控制地飘向苏晴的手机——屏幕亮着，刚好停留在她和那个朋友的聊天界面，对方发来一句“今天要不要出来聚聚”，苏晴秒回“好呀，老地方见”，语气里的熟稔，是林微从未见过的轻松自在。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林微垂下眼，假装不在意地扒拉着粥，脑子里却乱糟糟的。原来真的有人陪了她那么久，从小学到现在，见证了她所有的过往，而自己呢？不过是后来才闯入她生活的同学，哪怕送了戒指，说了守护，也终究隔着一段跨不过去的时光。她忽然想起初三那年，自己躲在画室里偷偷画苏晴，那时两人也是隔着课桌的距离，如今好不容易靠近了，却还是像隔着一层摸不透的雾。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戴戒指时的温度，可那份温度此刻却凉得刺骨。那个被她当作“占有符”的戒指，在苏晴眼里，或许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礼物，就像送给同学的随手伴手礼，无关深情，只是礼貌。

　　吃过早餐，苏晴去房间换衣服，准备出门见朋友。林微坐在沙发上，目光黏在卧室门口，看着苏晴走出来，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阳光下晃了晃，格外刺眼。苏晴走到她面前，弯腰换鞋，随口问道：“微微，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介绍我的朋友给你认识呀。”

　　林微的心猛地一跳，随即又沉了下去。她想象着自己站在苏晴和她多年好友身边的样子，像个多余的闯入者，连插句话都显得尴尬。她用力攥了攥手心，指尖泛白，扯出一个勉强的笑：“不了，我还有点事，你去吧。”她想留在家里整理画稿，那些关于苏晴的速写堆了满满一抽屉，可此刻看着空白的画纸，却连提笔的力气都没有。

　　苏晴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拒绝，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却也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那我尽快回来，回来就带你去吃之前说的那家甜品店，给你买你最爱的提拉米苏。”说完，便拎着包走了。

　　门关上的瞬间，林微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她缓缓靠在沙发上，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客厅里静得可怕，只有时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她的心上，放大着心底的失落。

　　她慢慢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苏晴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心里的涩意越来越浓。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知何时，眼眶已经红了。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变得这么敏感又自卑，仅仅是一句“同学”，一枚或许不算特别的戒指，就足以让她溃不成军。

　　她回到沙发上坐下，拿起苏晴落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那个朋友又发来一条消息：“上次你说的那个同学，是不是对你很特别呀？”林微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屏住呼吸等着苏晴的回复，可等了好久，手机都没有动静，想来是苏晴已经走远了，没看到消息。

　　林微自嘲地笑了笑，把手机放回原位。特别吗？或许吧，只是这份特别，也仅限于“同学”而已。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想象着苏晴和她朋友并肩走在街上的样子，她们一定有说不完的话题，聊不完的过往，而自己，只能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戒指的冰凉透过布料传来，林微轻轻叹了口气。或许，她的守护，从一开始，就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执念罢了。

　　午后的阳光渐渐变得暖融融的，透过窗户洒进客厅，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林微蜷缩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抱枕，眼神黯淡地盯着门口，连阳光落在身上都觉得没了温度。直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她的身体才下意识地僵了一下，却没敢抬头。

　　苏晴推门进来时，额角带着点薄汗，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甜品盒，刚进门就快步走到林微面前，蹲下身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微微，让你久等了。刚跟朋友见完面，就赶紧去甜品店给你买吃的了。”她打开甜品盒，里面除了提拉米苏，还有一盒芒果千层，“顺便带了芒果千层，听说这家的超甜。”

　　林微猛地回神，看到苏晴眼底的笑意和手里的甜品，鼻尖一酸，连忙别过脸，擦了擦眼角的湿润，摇了摇头：“没有，我没等多久。”

　　苏晴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心里瞬间明白了什么。她把甜品盒放在一边，轻轻握住林微的手，语气带着一丝慌乱：“是不是因为‘同学’那两个字，不开心了？”

　　林微的肩膀轻轻颤了一下，沉默了好久，才慢慢抬起头，红着眼眶看着苏晴，声音带着哭腔：“晴晴，我以为……我对你来说，不止是同学。”

　　话音落下的瞬间，苏晴的心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连忙伸手抱住林微，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里满是愧疚：“对不起微微，是我笨。你从来都不止是同学，在我心里，你是独一无二的。”

　　林微靠在她的怀里，听着她的话，积压了一天的委屈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苏晴的衣服。苏晴耐心地安抚着她，直到她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才捧着她的脸，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痕，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别哭啦，再哭我的小软糖都要化啦。咱们现在就去甜品店坐会儿，慢慢吃。”

　　她伸出手，晃了晃无名指上的戒指，眼底满是温柔：“这个占有符，我很喜欢，也只想被你一个人占有。”

　　林微看着她眼底的真诚，心里的失落慢慢被甜蜜取代，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轻轻点了点头：“好。”

　　甜品店的暖光柔和又治愈，空气中弥漫着奶油和水果的甜香，靠窗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外面的雪景，融化的雪水顺着屋檐滴落，像是在诉说着温柔的心事。苏晴拿着菜单，耐心地问林微想吃什么，眼神里满是宠溺：“除了提拉米苏和芒果千层，要不要再点一份草莓大福？看着就很甜。”

　　林微看着菜单上熟悉的甜品，眼眶又微微泛红，小声应道：“好。”她记得初三那年，苏晴攒零花钱带她吃的第一份甜品就是提拉米苏，那时候的甜，和现在的甜，慢慢重叠在一起，暖得让人心尖发颤。她指尖无意识划过菜单上的提拉米苏图案，那时候苏晴还笑着说，等以后当了律师，要经常带她吃遍所有好吃的甜品，原来那些随口说的话，她一直记到现在。

　　甜品上桌后，苏晴先拿起叉子，挖了一小块提拉米苏，递到林微嘴边，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温柔：“微微，先尝尝这个，还是当年的味道吗？”林微下意识地张嘴，甜腻的可可粉混着丝滑的奶油在舌尖化开，熟悉的味道让她眼眶一热，轻轻点了点头。苏晴见状，眼底瞬间亮了，笑着调侃：“看你这模样，吃到甜的就开心啦，果然是我的小甜豆。”

　　林微脸颊一红，瞪了她一眼，却也拿起叉子，挑了一块带着芒果丁的千层，小心翼翼地递到苏晴面前：“晴晴，你尝尝这个。”苏晴低头张嘴，牙齿轻轻碰到林微的叉子，两人对视一眼，脸颊都悄悄泛红。芒果的清甜混着奶油的软绵，甜得恰到好处，苏晴忍不住眯起眼睛，又捏了捏她的脸颊：“再甜也比不过你甜。”

　　林微被她说得脸颊更红，连忙收回手，却被苏晴攥住手腕，又喂了她一口草莓大福。奶油沾在嘴角，她刚想抬手擦掉，苏晴就俯身用指腹轻轻蹭掉，指尖落下时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温柔，语气软乎乎的：“慢点吃，别沾得脏兮兮的。”

　　林微望着苏晴眼底滚烫的真诚，鼻尖还泛着未散的酸，嘴角却先一步软下来。指尖被苏晴轻轻攥着，戒指的凉意混着对方掌心的温度，一点点驱散心底残留的涩意。

　　窗外的阳光刚好越过窗沿，斜斜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银戒在光里漾着细碎的光，衬得彼此的指尖都泛着暖。苏晴抬手将林微额前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声音轻得像阳光拂过水面：“小学的朋友是旧时光里的陪伴，可你不一样，你是我心里最特别的存在。”她指尖顿了顿，想起自己书桌里还放着林微初三送她的画，画的是阳光下的银杏叶，这些年一直被她好好收着，从未忘记。

　　林微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撞进苏晴的眼睛里。阳光在她瞳孔里碎成星子，温柔得快要溢出来，那些积压了一天的不安、失落，在这一刻尽数消融，只剩下心口慢慢升起的暖意，像被阳光晒透的棉花，软乎乎的。

　　她轻轻咬了咬唇，伸手攥住苏晴的衣角，声音还有点发哑，却带着藏不住的委屈与依赖：“那你以后不许再叫我同学，也不许让我胡思乱想。”

　　“好。”苏晴立刻点头，眼底漾起笑意，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带着点调皮的认真：“以后只叫你微微，只对你好。”

　　林微没动，只是定定地看着苏晴。阳光落在她的发顶，泛着一层淡淡的柔光，连睫毛上都沾着细碎的光尘，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她忽然伸出手，轻轻抱住苏晴的腰，脸颊贴在她温热的小腹上，呼吸着她身上熟悉的清冽气息，心里满是踏实。

　　苏晴愣了一下，随即抬手轻轻回抱住她，手掌顺着她的后背慢慢摩挲着，动作温柔又安抚。阳光透过甜品店的玻璃窗，在两人身上织出暖融融的光斑，耳边是轻柔的音乐，还有彼此平稳的呼吸声，心底的甜意慢慢发酵，浓得化不开。

　　过了好一会儿，林微才慢慢松开手，又拿起一块芒果千层递到苏晴嘴边，声音软乎乎的：“晴晴，再吃一口。”苏晴张嘴接住，还故意轻轻咬了一下她的指尖，惹得林微脸颊瞬间爆红，连忙收回手，瞪着她：“你欺负人！”苏晴却笑得更欢。

　　阳光慢慢西斜，暖融融的光铺满了整个甜品店，也铺满了两人的心底。

　　她轻轻咬了咬唇，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苏晴的衣角，声音软得像浸了阳光的棉花，带着点未散的鼻音：“那你要说话算话。”

　　苏晴看着她眼底还未褪去的红，心尖轻轻一软，伸手将人往怀里带了带，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一定算话，再也不让你钻牛角尖。”

　　“晴晴，”林微仰头看她，睫毛在阳光里投下细碎的阴影，“那个占有符，真的只给我一个人吗？”

　　苏晴低头，刚好撞进她亮晶晶的眼睛里，像盛着满眶的星光。她忍不住笑了，伸手捏了捏林微的下巴，语气带着点宠溺的笃定：“不然给谁？这枚戒指，从被你从口袋里掉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只能属于你。”

　　林微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苏晴的眼睛，只觉得心口滚烫，甜意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小口咬着芒果千层，奶油的甜混着心里的甜，让人忍不住弯起嘴角。

　　苏晴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吃甜点的模样，眼底满是化不开的温柔。阳光慢慢挪动，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斑，连呼吸都变得格外温柔。她悄悄伸手，将林微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耳廓，引来对方轻轻一颤。

　　林微含糊地应了一声，抬起头时，嘴角还沾着一点奶油。苏晴看着觉得可爱，笑着说：“小馋猫，又沾到了。”

　　她轻轻咬了咬唇，下唇被牙齿硌出一道浅浅的红痕，连带着心口都跟着发紧，泛着密密麻麻的疼。指尖死死攥着苏晴的衣角，布料被揉得皱巴巴的，指节泛白，像是要把所有的不安与惶恐都揉进这方寸布料里。

　　“说话算话吗？”她的声音轻得像随时会碎掉的泡沫，带着未散的鼻音，却裹着一层化不开的自嘲，“可她陪了你那么多年，我只是后来者，凭什么信你说的独一无二？”

　　甜品店的暖光明明很柔和，落在她身上却只剩一片凉。林微垂着眼，目光死死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无名指上的银戒泛着冷光，此刻竟像个嘲讽的印记——她以为这是专属的占有符，可在苏晴十几年的旧时光面前，这枚仓促掏出、还曾掉在地上的戒指，或许轻得不值一提。她想起自己为了开画室攒的钱，想起苏晴帮她看合同的认真模样，那些以为的双向奔赴，此刻竟都变得不确定起来。

　　“我连你的过往都参与不了，又怎么敢奢求成为你的未来？”她喉间发涩，声音忍不住发颤，眼底的光亮一点点暗下去，像被乌云遮住的星子，“我怕这份好只是一时的新鲜感，等新鲜感过了，我就又变回那个可有可无的同学。”

　　林微的肩膀轻轻颤抖着，眼眶红得快要滴血，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掉下来。“我太怕了，晴晴，我怕我拼尽全力的喜欢，到最后只是一场自我感动的笑话。”

　　甜品店的音乐还在轻柔流淌，甜腻的香气却变得刺鼻，阳光透过指缝落在她脸上，明明是暖光，却照得她眼底的绝望愈发清晰。银戒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将那点刚刚升起的暖意彻底浇灭，只剩下一片刺骨的寒，密密麻麻地啃噬着她的心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话音还带着哭腔飘在空气里，眼泪刚要滚出眼眶，就听见苏晴猛地吸了口气，语气里满是仓促的慌乱，甚至没敢看她泛红的眼睛：“不行，微微，我得走了，导师那边突然有急事找我，必须赶紧过去。”她指尖飞快地抓起手机，屏幕上弹出导师的消息，全是关于法律项目对接的紧急事宜，指尖划过屏幕时都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微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整个人僵在原地，眼泪硬生生顿在眼眶里，连呼吸都忘了。她看着苏晴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指尖慌乱地摸索着门把手，连一句安抚、一个回头都没有，那些刚刚说过的“只对你好”“再也不让你钻牛角尖”，此刻全变成了轻飘飘的空话，在阳光里碎得一文不值。她看着苏晴匆忙的背影，忽然想起苏晴平日里熬夜啃法律书籍的样子，原来在她的世界里，事业永远排在前面，自己终究只是可有可无的插曲。

　　掌心的凉意顺着血管疯了似的蔓延，银戒硌得指节生疼，像在狠狠嘲讽她的天真。她张了张嘴，想叫住苏晴，想问一句“到底什么事比我还重要”，可喉咙像被堵住，只能发出细碎的、哽咽的气音。眼泪终于忍不住砸下来，砸在交握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混着心口的钝痛，让她整个人都在轻轻发抖。

　　甜品店的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光亮，也彻底浇灭了她心底最后一点微弱的暖意。原来，在十几年的旧时光面前，在她未知的急事面前，自己的委屈和崩溃，从来都不值一提。她拼尽全力袒露的脆弱，不过是对方转身就能抛下的累赘，连多一秒的停留都换不来。

　　门“砰”的一声关上时，林微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直直跌坐在椅子上，膝盖撞得桌腿发出沉闷的响，却连疼都感觉不到了。眼泪终于冲破眼眶，砸在桌面上的甜品盒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连哭声都被死死堵在喉咙里，只化作细碎又压抑的哽咽，像濒死的小动物在舔舐伤口。

　　她死死攥着自己的无名指，银戒的棱角狠狠硌进肉里，留下一道红痕，疼意顺着指尖钻心，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刚才苏晴仓促的背影在眼前反复闪过，那些温柔的承诺、笃定的眼神，此刻全变成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心脏最软的地方，搅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疼。

　　“到底……我到底算什么啊……”她终于崩不住，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哭声从指缝里溢出来，嘶哑又绝望，“说要守护我的是你，说只对我好的是你，转身抛下我的……还是你……”

　　芒果千层还摆在桌面上，奶油已经开始融化，甜腻的香气混着空气里的寂静，显得格外讽刺。她伸手狠狠将甜点盒扫落在地，蛋糕摔在地板上，碎成一团狼藉，就像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阳光透过甜品店的窗户洒在狼藉的甜点上，那些曾经象征着甜蜜的芒果丁，此刻在她眼里，全是扎眼的嘲讽。她想起初三那年吃的芒果小蛋糕，那时候的甜是纯粹的，可现在的甜，却带着刺，扎得她心口生疼。

　　她慢慢蜷缩起身体，双臂紧紧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膝盖间，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可下一秒，肩膀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不是哭，而是压抑不住的笑，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粗粝的沙哑。她猛地抬手捂住嘴巴，笑声却像破了闸的洪水，怎么都挡不住，“哈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癫，震得耳膜发疼，眼泪却顺着指缝疯狂往下淌，混着笑意砸在地板上，又甜又苦，荒唐得可笑。她仰起头，望着甜品店天花板上晃眼的吊灯，笑得眼泪都模糊了视线，嘴角扯出一个狰狞又脆弱的弧度，声音里满是淬了毒的自嘲：“哈哈……多好笑啊……林微你真可笑……”

　　“以为送个戒指就不一样了，以为说句守护就被放在心上了……”她一边笑，一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每一下都带着自毁的狠劲，笑声里掺着哽咽，破碎得不成样子，“结果呢？结果你连人家一分钟的停留都换不来！你就是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银戒在她疯狂的动作里闪着冷光，硌得掌心生疼，可她像感觉不到似的，依旧仰头大笑着，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模样狼狈又疯癫。那些没说出口的委屈，那些掏心掏肺的真心，到最后，全变成了支撑她发笑的养料，笑得越疯，心里的窟窿就越大，疼得越彻底。

　　“哈哈……真好笑啊……”笑声渐渐低下去，变成细碎又诡异的气音，她慢慢低下头，眼神空洞地盯着地上狼藉的蛋糕，嘴角还维持着上扬的弧度，眼底却一片死寂，“原来我拼尽全力的喜欢，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自娱自乐的闹剧……”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眼底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却又有一股诡异的劲从骨子里冒出来。她慢慢抬起手，指尖还在微微发抖，先是无意识地拂过桌面边缘，那盒融化的芒果千层被她轻轻一推，“啪”地摔在地板上，奶油和芒果丁糊得满地都是，甜腻的香气瞬间变得刺鼻。

　　她看着地上的狼藉，嘴角扯出一个僵硬又诡异的笑，慢慢伸手，将桌上的玻璃杯一个个拿起来，又一个个松手。“哐当、哐当”的脆响接连响起，玻璃碎片溅在地板上，折射出冷光，她却像没看见似的，眼神空洞地盯着指尖的鲜血——刚才拿杯子时被边缘划到，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落在碎片上，红得刺眼。

　　“什么特别……什么偏爱……”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梦呓，伸手将桌上的纸巾盒、宣传单胡乱扫落在地，纸张散落一地，像是她碎掉的真心。她没有嘶吼，也没有疯狂挥拳，只是机械地、麻木地破坏着眼前的一切，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反正都无所谓了”的绝望。

　　她走到邻桌，指尖碰了碰上面的小摆件，那是甜品店用来装饰的小玩偶，此刻在她眼里却只剩嘲讽。她轻轻一推，摆件摔在地上碎成两半，她却突然蹲下身，看着碎片发呆，嘴角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笑起来，“哈哈……真好笑……连个玩偶都比我重要……”

　　笑声里掺着哽咽，她伸手抓起地上的碎片，指尖被划得更深，鲜血直流，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攥着碎片，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攥进血肉里。整个甜品店的角落慢慢变得一片狼藉，阳光照在满地的杂物上，却照不进她眼底的死寂。

　　最后，她脱力地坐在碎片堆里，任凭玻璃划开裤腿，刺进皮肤，也只是麻木地垂着眼，看着自己满是伤痕的手。嘴角还维持着上扬的弧度，眼泪却无声地砸在满是鲜血的指尖上，又疼又凉——她不是在“发怒”，是在“死心”，是在用毁灭身边一切的方式，惩罚自己的天真，也埋葬那段刚发芽就枯萎的感情。

　　银戒依旧死死套在苏晴的无名指上，却再也照不进半点光，就像她和林微之间，那些短暂的甜，终究抵不过一场猝不及防的荒芜，连余温都消散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