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句安居安

5、声：长宴的光

　　我叫张长宴。长宴，长宴，家里人说是父亲在我出生时找大师起的，“宴”是快乐，家里人希望我永远快乐
　　我的优点很多：能吃、能睡、能跑、能扛。
　　缺点也不少：胆小、怕黑、成绩一般。

　　但我觉得自己还算是个正常人。

　　直到那天。

　　早上我在校门口啃包子，
　　远远看到吴咎，黑眼圈像国宝大熊猫。

　　我递他冰可乐：“喝点甜的，人能清醒些。”

　　他接过。

　　接着我看到白泉。
　　她走路像脚步都被风压着。
　　脸白得不像人间色。

　　我想问她是不是身体又不好，
　　可她只是说了句“没事”，就没了下文。

　　我心里开始不踏实。

　　午后放学，我回教室拿水壶。
　　结果看到吴咎和白泉站在一起，
　　桌上摊着一本旧日记。

　　白泉指着某一行字，声音轻得像风：

　　“……三个人的名字都在里面。”

　　吴咎的脸像被影子罩住。

　　我站在门口，没敢进去。

　　就在那时，
　　我听见——

　　婴儿哭声。

　　很尖，
　　很细，
　　像在我耳朵骨头里震动。

　　可是走廊空无一人。

　　我告诉自己：
　　“可能太累了。”

　　但我知道——
　　我七岁那年，
　　就在我妈出事的那天，
　　听过同样的哭声。

　　晚上，我给群里发消息：

　　【有什么事别瞒我。】

　　吴咎回：【你想太多。】
　　白泉回：【明天聊。】

　　我突然特别讨厌“明天”这个词。
　　因为有些人，说了明天，就真的不会再回来。

　　夜里，我躺在床上。

　　婴儿哭声又响起。
　　这一次就像在床底下。

　　我猛地坐起，开灯。
　　房间空空的。

　　我的手抖得厉害。

　　那哭声消失得很快，
　　却在我胸口留下了一个洞。

　　手机亮了。

　　白泉发消息：

　　【暑假后，我想去看那口井。】

　　我盯着屏幕很久。

　　吴咎回了：【好。】

　　我鼻子一酸。

　　他们俩……
　　果然都想把我撇开。

　　我侧过身，
　　盯着天花板，
　　手指慢慢敲下一句：

　　【我一起去。】

　　他们要掉进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
　　我也要在旁边。

　　我怕黑。
　　我也怕死。
　　但我更怕——

　　我重要的人离开我。

　　哪怕井底是地狱，
　　我都会跟在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