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卷2，恩典競擇〉第20章:融資項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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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合上了那本紙頁觸感冰冷的《初學者指南》，但指尖殘留的，是那些標價後一長串零帶來的灼熱感。八千G幣——這筆用命換來的資本，在那些真正的好東西面前，可能連零頭都不夠。
他抬起頭，目光越過昏黃燈光下浮動的塵埃，投向書店更深處的陰影。
一本封面流轉著暗紫色澤的厚殼書；一枚懸在空中、緩緩自轉的齒輪狀金屬片，邊緣閃爍著不穩定的藍光；甚至還有一截被封在透明晶體中的、仍在微微搏動的蒼白手指。
這些「書」，價格恐怕不是他現在能企及的。
他需要更實際的東西。能立刻增強戰力，能應對下一個副本可能出現的危機，尤其是……能填補他目前最致命的短板。
唐劭的目光掃過一排排實體書架，最終落回櫃檯後那位一直沉默的老者身上。老人仍舊埋首於修補工作，骨針穿過脆弱的紙頁，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對店內的一切恍若未聞。
「我想找一件護具。」唐劭開口，聲音在寂靜的書店裡顯得清晰，「貼身的，不影響行動。要夠硬，能擋刀劍，最好也能卸掉鈍擊的力道。」
老人沒有抬頭，乾澀的聲音從放大鏡下傳來：「三號架，下層，左起第七到第十五件。自取，看標價。」
唐劭依言走到三號架。下層的光線更暗，幾件護具隨意堆放著：一副銹跡斑斑的臂鎧，一雙縫線開裂的皮護腕，還有一件疊得整齊、但泛著陳舊汗漬味的軟甲。旁邊擺著手寫的價簽，從兩百到八百G幣不等。
他皺了皺眉。這些東西，或許能擋住普通的刀鋒，但絕對扛不住副本裡那些超常規的力量。而且，僅僅是物理防禦，遠遠不夠。
「只有這些？」他問。
老人這次抬起了眼皮，渾濁的眼睛透過單片鏡，沒什麼情緒地看了唐劭一眼。「年輕人，好東西有。但你描述的東西，這裡沒有。」
「什麼意思？」
「又要貼身，又要硬，還要能卸力？」老人放下骨針，慢條斯理地用一塊絨布擦拭著鏡片，「那是戰場重甲才有的性能。貼身的軟甲，靠的是材質韌性和編織法門卸力，硬扛就裂。硬質的臂鎧護心鏡，貼身就硌，活動就卡。既要能扛又要舒適，天下哪有這種好事？」
他說得平淡，卻一針見血。
唐劭沉默。他知道老人說的是常理。但他經歷的，早已不是常理的世界。他需要打破常理的工具。
「如果……」他斟酌著詞句，「不完全是物理層面的『硬』呢？比如，激發某種力場？或者，材質本身能吸收、轉化衝擊？」
老人擦拭鏡片的動作停了停。他將鏡片重新卡回眼眶，仔細打量了唐劭幾秒，那目光像是在評估一件剛送進店裡的、來路不明的古物。
「力場護具，」他緩緩說，「有。但持續時間短，消耗大，而且一旦過載崩潰，穿戴者首當其衝。轉化衝擊……那是更高階的附魔或煉金領域，價格嘛……」他搖了搖頭，意思不言而喻。
「我付得起。」唐劭的聲音很穩。八千G幣是他的底氣，也是他必須花出去的投資。
老人不置可否，目光轉向另一邊悠閒瀏覽的謝雅宸，後者正專注於一本飄浮的、封面不斷變幻星空圖案的厚書，彷彿對這邊的交談毫無興趣。
「謝先生帶來的人，」老人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唐劭，語氣裡多了一絲難以捉摸的東西，「眼光確實不一般。」
老人盯著他，那渾濁的眼睛在鏡片後似乎銳利了一瞬，隨即又恢復了古井無波。他沉默了好一會兒，久到唐劭幾乎以為他不會再開口。
終於，他慢吞吞地站起身，佝僂著背，轉身走向櫃檯後方一道被厚重帷幕遮擋的側門。
「等著。」
他撩開帷幕，身影沒入後面的黑暗。一陣輕微的、像是金屬機關滑動和鎖具開啟的細碎聲響傳來，片刻後歸於沉寂。
謝雅宸不知何時已經放下了那本星空書，緩步走了過來，站在唐劭身側。他臉上依舊帶著那副溫和的微笑，低聲道：「老闆的私人藏貨，可不輕易示人。」
唐劭沒有接話。他只是靜靜等著，這是對這個「驛站」的一次試探。他要看看，這裡的水到底有多深，又能撈出什麼樣的「必需品」。
大約過了五分鐘，帷幕再次被撩開。
老人走了出來，手裡捧著一個長方形的暗色木盒。木盒沒有任何裝飾，表面只有經年累月摩挲出的溫潤光澤。他將木盒放在櫃檯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輕響。
「只許看，不許碰。不合適，我收回。」老人說道，枯瘦的手指按在盒蓋上，卻沒有立刻打開。
唐劭的目光落在盒子上。很普通的木料，但他能感覺到，盒子本身似乎就縈繞著一層極淡的、隔絕探查的氣息。
老人終於掀開了盒蓋。
沒有寶光沖天，沒有異香撲鼻。
盒子內襯是深紫色的絲絨，中央靜靜躺著一件護具。
那是一件手甲。
暗銀色的金屬質地，線條流暢而精悍，覆蓋範圍從指節末端延伸至接近小臂中段，恰好是手掌發力與小臂防護的關鍵區域。關節處的設計極為精巧，層疊的細密甲片保證了最大的靈活性，絲毫沒有笨重感。
最引人注目的，是其表面佈滿的、細如髮絲的龜裂紋理。這些紋理並非破損，更像是一種天然的、獨特的鍛造紋路，在昏暗光線下流轉著隱晦的啞光。而掌心部位，鑲嵌著一枚約拇指指節大小的寶石——顏色暗沉，幾乎純黑，但仔細看去，其內部彷彿有深不見底的漩渦在緩緩流轉，將周圍的光線都微微吸入、扭曲。
它靜靜躺在那裡，沒有散發任何強大的能量波動，卻自有一股沉凝、內斂的氣息，彷彿一隻沉睡的兇獸之手。
「他沒有名字。」老人開口，聲音低沉了些，「或者說，他的名字已經遺失了，你可以叫他「封咒手甲」。
封咒。
唐劭的眼神瞬間聚焦。
「材質是『啞光秘銀』混合了少量『星界沉鐵』，輕，韌，對靈力有良好傳導性和一定抗性。表面的紋路是鍛造時自然形成的『導靈迴路』，能分散衝擊。」老人簡單介紹著物理部分，「激活後，可以在拳鋒外形成一層高頻震盪的靈力護盾，對利器的偏折效果很好，對鈍擊也能分散五成以上的力道。拳力足夠時，護盾的一部分能量可以反向迸發，增強破壞力。」
很出色，但仍在唐劭預期的優秀護具範疇內。
老人停頓了一下，手指輕輕點向那枚暗色寶石。
「核心是這塊『渦流黑曜石』。它很特殊，能吸收、儲存特定類型的……能量波動。」他選擇了一個比較中性的詞，「尤其是那些以『言語』、『音律』或『精神共鳴』為載體觸發的無形力量。當這類力量試圖侵蝕佩戴者，或者佩戴者主動以掌心接觸受侵蝕的目標時……」
他抬起眼，看向唐劭：「它可以將那股力量強行抽離、封存。」
唐劭的呼吸微微屏住，他想起了張學。也就是說，只要能夠觸碰到對方，至少大部分的咒語型攻擊都能無效化?
「封存後的力量，大部分會被壓縮固化，儲存在手甲內部的獨立迴路中。極少部分——大約一成——會轉化為純粹的無屬性能量，可以在下一次物理攻擊時釋放，短暫提升威力。」
物理防禦，物理攻擊增幅，再加上……針對特殊無形力量的「封印」與「轉化」！
這幾乎完美契合了他提出的的麻煩！甚至超出了他的預期！
「代價。」唐劭的聲音有些發緊。如此強大的複合功能，不可能沒有代價。
老人似乎早就等著這個問題。
「三點。」他豎起三根枯瘦的手指，「第一，封印過程極其凶險。必須在目標體內那股力量『爆發』的瞬間進行，要求時機絕對精準，且佩戴者需有足夠的力量壓制目標的反抗。稍有差池，力量反衝，兩人皆傷。」
「第二，它的儲存空間有限。以這塊黑曜石的品質和手甲的迴路容量，最多只能完整封印『一道』高等級的力量。一旦存滿，必須設法安全釋放或淨化儲存的能量，否則迴路過載，黑曜石有碎裂風險，手甲本身也可能報廢。」
「第三，每次發動封印能力，都會消耗佩戴者的靈力。以你目前的基礎來看……」老人上下打量了唐劭一眼，「一次，就能讓你虛脫。兩次？除非你想被吸乾。」
苛刻的條件。精準的時機要求，巨大的靈力消耗，還有那僅有一次的「彈藥」容量。
但唐劭的眼睛卻亮了起來。
苛刻，意味著強大。限制，代表著穩定。這簡直是一件戰略級的寶物。
「多少？」他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老人沒有立刻回答。他重新蓋上盒蓋，枯瘦的手指在光滑的木蓋上輕輕敲擊著，似乎在計算，又似乎在猶豫。
「謝先生帶你來的，照理說，我不該漫天要價。」老人緩緩道，目光卻銳利如刀，「但這東西，來路有些特殊。放我這裡，也是個隱患。」
他頓了頓，報出一個數字：
「一萬G幣。不還價!」
一萬！
唐劭心頭一震。這已經超過了他的總資產!買下它，短時間內他就再無餘力購買其他任何補給或情報。
謝雅宸適時地開口，彷彿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唐先生，G幣可以再賺。但一件真正契合自身需求、能在關鍵時刻扭轉局面的『利器』，可遇不可求。尤其是你這麼苛刻的要求。」
唐劭握緊了左手。
他在腦海中飛速權衡。沒有這手甲，他面對下一個未知副本，尤其是或許、不，是肯定!肯定會與其他人戰鬥，將極為被動。有了它，他就多了一張關鍵的底牌，一個破解危局的可能。但代價是掏空家底，失去初期寶貴的資源緩衝。
風險與機遇，從來並存。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個暗沉的木盒上。彷彿能穿透盒蓋，看到裡面那隻暗銀色的、掌心鑲嵌著深淵般黑曜石的手甲。
許久——
「真的不能給個八折?」
氣氛有瞬間的安靜。
。「我這裡是驛站，不是菜市場。」老闆的臉像一塊風乾的硬皮，紋絲不動。
唐劭點頭，轉向謝雅宸，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報表：「我看中了這件貨，但預算差了兩成。有沒有興趣……做個短期投資?」
唐劭搬出他做生意時那一套，絲毫沒有借錢的窘迫，反而像在陳述一個合作方案。
謝雅宸的笑容深了些，「投資？唐先生，我對『負資產』的投資一向很謹慎。」他話鋒一轉，語氣輕巧，「不過，鑑於你第一次主動向我提出『合作』……兩千G幣，換你下次副本個人結算收益的15%。當然，如果收益低於兩千，我保本，你欠我的部分自動延續到下次。」
他說話時，已經調出了半透明的系統介面，指尖懸在確認鍵上。「怎麼樣，唐董事長？這個收購條款，還算公道吧？」
唐劭飛快計算：這利息不低，但沒附加其他條件，而且謝雅宸明確說這是「投資」，意味著他看好自己下次副本能賺回來。這比欠下模糊的人情債要清楚。
「成交。不過是12%。」唐劭還價。
謝雅宸笑了，這次是真的被逗樂的那種輕笑。「13%。這是我的底線了，唐先生。再低的話，我會覺得你對自己下次的表現沒有信心。」
唐劭看了他兩秒，點頭。「13%。」
「交易愉快。」謝雅宸指尖輕點，一道轉帳流光沒入老闆的櫃檯。同時，唐劭也收到了系統提示，完成了八千G幣的支付。
老闆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場發生在他櫃檯前的「融資談判」，直到交易完成，才將木盒往前一推。「使用方法在夾層。」他頓了頓，「你們的『融資項目』，別留在我桌上。」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卷2，恩典競擇〉第20章:融資項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