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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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泽霖觉得自己见鬼了。
事情是这样的，大二下学期刚开学的第一个周六，程泽霖和往常一样，睡到自然醒，吃了个寝室长爸爸倾情赞助的Brunch，又午休小憩了一会。
以为自己只睡了半个小时的他，睁开眼摸出手机，喔豁，俩小时。
“怪不得觉得头晕晕的，原来是睡多了。”他嘟囔着，拿起旁边的平板，又将枕头竖起，起身靠坐着，戴上耳机，开始看新番。
看着看着，他好像听见耳边有个声音在说话，说什么听不清，但能辨认出是个低沉的男声，似远还近，像冷冽的风扫过耳廓，带起微微的痒意。
程泽霖打了个寒颤，摘下耳机，揉了揉耳朵，没有再听见任何声音。
他打开床帘，探头看了眼除了他没别的活人的寝室，有点疑惑地自言自语：“幻听了？估计是耳机戴久了，不过那声音是真的蛮好听的，可以去当CV了……”。
他把耳机和平板放到一边，拿起手机，打开某网文APP，津津有味地看起自己正在追更的某悬疑小说。
程泽霖最喜欢的是那种本格推理类的，逻辑性比较强，不过这本作者脑洞很新奇，还喜欢在每章结尾留个钩子，虽然有鬼怪幽灵这种吓人的设定，也看的他欲罢不能。
随着天色逐渐变暗，那些描述恐怖场景的文字仿佛从手机里蹦出来了一般，程泽霖又感觉身上有股冷嗖嗖的风在吹，哪怕现在是身处室内，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的。
他不禁躺了下来，裹紧了被子，继续人菜瘾大地缩在被子看。突然，宿舍微信群里弹出了个@他的消息：
[野生动物保护中心(4)]
[孙志明：@鱼航员霖啊，你爱吃的那家炒饭出摊叻，要吃不？]
[程泽霖：@豫东志明哥要！一份全家福，少油少盐（小狗等饭.jpg）]
[孙志明：（欧了.jpg）]
晚饭有了着落，程泽霖更加心安理得地窝在床上看小说。
没过一多会儿，他听见了钥匙捅入锁孔的声音，一个中气十足，带着点方言口音的大嗓门比身体更快地落入门内：“您的外卖已送达，请给五星好评哦亲！”
程泽霖从床上探出个脑袋，和下面提溜着炒饭的孙志明四目相对。
“噫！霖啊，你这是一天都搁床上种蘑菇呢！”
“严格来说还没到一天……”
“得，您挪挪尊臀，摆驾下书桌，晚膳备好叻。”
程泽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子，慢慢挪下床。
“电瓶车钥匙也放你桌上了哈。”孙志明放下炒饭袋子和钥匙，拎着自己的那份走回自己的位置，收拾东西准备吃饭。
程泽霖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下，回来坐在桌前，先是找出几张旧的草稿纸垫在桌子上，然后才打开塑料袋将餐盒拿了出来。锅气的香味混着蛋香肉香扑面而来，哪怕是一天没怎么动没啥食欲的他，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翻出一瓶快乐水，就着还没看完的新番，大快朵颐起来。
颗粒分明的米饭裹着酱汁，一口下去尝到了鸡蛋混着火腿的咸鲜，虾仁的清甜在舌尖扩散，满足感一路从喉咙暖到胃里。
程泽霖不知不觉就吃完了，还有点意犹未尽。
他把空的餐盒和易拉罐扔进垃圾袋，站起身先揉了揉略鼓的肚子，走到孙志明那边，说：“垃圾给我，我一起扔了。”
孙志明麻溜整好垃圾袋，递到程泽霖手中：“‘圾’时雨在上，受小人一拜！”
程泽霖昂起骄傲的头颅，接受了这一拜，接过垃圾袋就开门出去了。
孙志明眼见着他优哉游哉地走出去，5分钟后，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把手飘进屋。
“呼……今，今日份的运动量达标了。”
孙志明朝他竖起大拇指：“一口气上六楼，真中！恁有实力！”
程泽霖摆了摆手，一路飘进浴室洗了个澡，头发擦了个半干出来，直接爬上了床。
他坐在床上脑袋放空地缓了会，找出被自己丢在床尾的Switch，启动游戏。
孙志明伸头看了眼沉迷游戏的程泽霖，张了张口想说点啥，但还是闭了嘴。
反正还有周日一天呢，某拖延症晚期患者总是得拖到最后一刻搞定作业。
他无奈摇了摇头，开始写起作业。
玩游戏的时候，时间就像陷入黑洞，简直达到一种“坐忘境”的高度，外界的一切是感知不到的，就比如后来两个室友回来的动静。
经过一年的相处，室友们也了解了程泽霖的习性，这个时间是不会打扰他的，于是都各自忙活自己的事。
“咚”的一声，他们听见程泽霖那头传来好像是硬物砸在墙上的声音，疑惑地望了过去。
只见程泽霖捂着脑袋，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颤抖着声音开口：“你，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室友们齐齐摇头。
程泽霖心跳得飞起，他刚刚又听见了那个好听的男声，这次更清晰了，是一句话，和他下午看的小说里，那个男鬼说的话一模一样——
「我攥着手电筒走在空荡荡的烂尾楼里，月光被断壁残垣撕扯着漏下一点青灰，在满地的碎玻璃上反射出鬼火似的磷光。
我摸索着凹凸不平的墙壁拾阶而上，正当我踏上最后一节台阶，准备右拐进入走廊之时，后颈处倏地感到一缕冰寒，像是有一截浸了水的长发，湿哒哒地黏在我身上。
我颤抖着不敢回头，只能隐约感觉到一团黑东西从背后靠近，微弱的气音带着霉味钻进耳道：“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妈呀，我不会也被鬼上身了吧？”他喃喃道。
“别怕！”寝室长走了过来，“咱这宿舍阳气这么旺盛，再看咱这身手，”
他卷起手里的毛巾，舞出双节棍架势，“这招大威天龙，保准让那鬼有~来~无~回~”
“谢谢，很有安全感了，不过水甩我脸上了。”程泽霖抹了把脸。
寝室长嘿嘿一笑收了神通：“你啊，就是看小说看的，心理学上讲，属于……那啥……”
他瞅了眼隔壁床的张小胖，张小胖心领神会接着说：“情绪驱动的感知偏差。简单来说，就是大脑在恐惧情绪下的过度反应。”
“没错！所以放宽心，睡一觉就好了。”寝室长比了个万事OK的手势。
程泽霖稍稍安了心。
是的，一定是他看小说太沉浸了，才会有幻听。
而且闷头睡大觉是他的强项。他关了Switch，安详地平躺在床上，心里默念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很快他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他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他沉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水中，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周围黑黢黢的，没有一丝光亮。冰冷刺骨的水不断灌入口鼻，挤压着耳膜发出嗡嗡的回响，心脏也仿佛被勒紧了一般，每一次跳动变得愈发微弱和艰难。
他拼命扑腾，两只手臂抡成了风火轮，却无济于事，脑中只剩下一个想法：麻蛋！我连狗刨都不会啊啊啊啊！！！！
然后，他就吓醒了。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剧烈地跳着，这次的梦好真实，真实到他现在醒来还残留着溺水时那强烈的窒息感。
他仰面躺着平复了好一会儿，脑袋昏昏沉沉，眼皮像是被502胶粘住似的，抬手摸出枕头旁的手机眯着看了一眼，好家伙，才4:05。
他很少醒的这么早，咂了咂嘴，感觉梦里喝了个水饱。
他放下手机，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时，脑中忽的传来昨天已经听到两回的声音，如同沉在寒泉里的黑曜石那般，清冽中透着低磁的质感，不疾不徐地说道：
【你好，首先声明一下，我不是鬼。】
程泽霖瞬间一把将被子蒙到头顶，抱起脑袋，蜷起双腿，做鸵鸟状。
【那你、您是哪路大仙？怎、怎么能一直在我脑子里说、说话啊？】他下意识在心里颤颤巍巍地想。
男人放缓了语调：【抱歉，我没法准确解释现在的状况。不过，你刚刚的回应印证了一点，不需要你开口说话，我们双方的意识能直接沟通。】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的意识在之前的一段时间内都处于一种混沌状态，眼前的场景雾蒙蒙的看不真切，能听见外界的说话声但并不清晰，我出言也并未有人回应。】
他的语速舒缓，语气镇定，这让瑟瑟发抖的程泽霖渐渐听入了神。
【直到你醒来，我眼前的画面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他话锋一转，【因此，我想确认一件事，能否请你帮个忙？】
【什、什么忙？】
【想请你——睁开眼睛。】
【……】
程泽霖这才意识到，原来他在听到声音后，就害怕得闭上了眼睛，一直没睁开，主打一个“只要我没睁眼，危险就追不上我”的自欺欺人。
现在，他有点犹豫。
他用他仅剩不多的脑容量思考起来：睁，还是不睁？
凭借他阅文无数的经验来看，这时候睁开眼的行为，绝对能够排入恐怖小说经典“作死行为大赏”的排行榜前十名：99.99%会撞见鬼飘在跟前，或者什么奇形怪状的BOSS，直接给个“睁眼杀”套餐一波带走，让他成为当场领盒饭的无名炮灰之一，连句台词都没有的那种。
察觉到程泽霖的沉默，男人冷静的声线添了丝温度：【请你放心，我不会也无法对你做出任何危险举动。
我很清楚自己是人类，只是现在感受不到身体，只剩意识，或者说灵魂，依附在你体内。想请你睁眼，也只是想通过你的视野，进一步弄清楚现在的状况。】
听着男人的解释，程泽霖心里莫名发酥地想：他的声音可真好听……鬼会有这么好听的声音吗？
或许可以相信下他。
而且我也总不能一辈子不睁眼吧，现在宿舍里室友都在，万一有什么危险，我嗷一嗓子，室友们立马就能过来加入战斗。
等等，他刚刚说他俩意识可以直接沟通。那我刚刚的想法不会都被他听见了吧？
我还很痴汉地想他声音好听……啊啊啊！！！
程泽霖尴尬地脚趾扣床单。
【请问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你刚刚啥也没听见？】程泽霖有点懵。
【目前来看，如果你没有主动释放想和我沟通的信号，你内心的想法我是无法读取的。】
那没事了。程泽霖瞬间松了口气。他先在心里给自己喊了句“稳住，不慌”，然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