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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那个月夜,有勃郎宁夫人的诗在耳边萦绕,花冠、横笛、少年、大地――。每一个少年都曾有过飞扬跋扈的青春,渴望骑最烈的马,喝最烈的酒,最快的刀杀最恨的人,用最浓烈的情去爱最美的女人。可在俗世了一个来回打滚,才知道,我所向往的,也许未必适合我,那么遇到一段清淡隽永的恋情,然后顺理成章,是一个不错的选项。至少比被我姐和老爷子逼着跟生张熟李去相亲要强很多。
      我还不习惯身边多出一个人来,更不习惯牵她的手,当我以一贯的步速开进的结果,往往是一回头,发现她已经被我拉下好几百米远,气鼓鼓地站在人流车流里,冲着我放冷箭。我说我怎么老觉得后背嗖嗖地凉意呢?我还不习惯甜言蜜语哄她开心,更不习惯回过头去迁就她,当出现这种状况的时候,我唯一的笨办法是两手袖在兜里,假装望天。只待她忍无可忍,自己跑上前来质问我:我是小猫啊小狗啊?你就是带只小猫小狗上街,是不也得注意着点,别给它走丢了?我假装无辜:哪能啊,你智商高多了,你是认路的啊!她气得噔噔噔越过我,顾自走了,消失了,不见了。
      我挠挠头,想,女人啊,女人就是不可理喻的代名词。然后转过一个拐角,她正坐在马路沿子上抠脚丫子呢。我走过去,假装没看见,走出两步。然后突然回头,很惊奇地问:哎呀,一只流浪猫,还是只牙尖嘴利的虎皮猫。敢问虎皮猫,你冷不冷呀?饿不饿呀?你要是饿得慌,跟小爷回去,吃香的喝辣的,要什么有什么。她本来绷着脸准备跟我大干一场,没绷住,笑场了,笑完就扑上来咬我:你咋这么坏呀你坏死了坏死了坏人!
      有限的安静时刻,偎依在一起,看星星月亮,她会突然很怅惘:怎么办呀老兄,我觉得我完蛋了,我被你吃的死死的,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啊。她的话问得奇怪,问了无数遍了,问得我都不愿意再回答,可是不回答的后果比回答错了更严重,所以我漫不经心地给了个回答:什么叫有没有喜欢过?我不正在喜欢着吗?离过还早着呢。她甩甩小脑袋,一本正经地说:不,我觉得你没喜欢我。是我喜欢你。你呢,一时半会也没别的人喜欢,所以因为被我喜欢上所以才喜欢我了。
      她这话说得无比绕舌和混乱,我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你这小脑瓜,整天胡想些什么?我不会跟我不喜欢的女孩子搅和在一起,你的,明白?
      她扭头,用一种忧郁地眼神看着我:真的?你确定。
      我胡撸她的头发,把她摁在我怀里:当然真的,难道革命军人的品质就这么不可靠吗?
      她象只小猫,乖乖地趴在我的膝盖上,闷着声道:但愿是。
      后来我养成了一个习惯,到处去查“芍药”的条目。芍药,毛莨科,芍药亚科芍药属,别名将离、离草、婪尾春、余容、犁食、没骨花、黑牵夷等。拉丁名 Paeonia lactiflora 。《诗经•郑风•溱洧》中有“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的记载;《本草》记载:“芍药犹绰约也,美好貌。此草花容绰约,故以为名。”
      牡丹和芍药的英文都叫peony,英文里芍药和牡丹并称,牡丹的别名叫木芍药,可见牡丹的名字由芍药生发,古人谓牡丹为花王,芍药为花相。因为它开花较迟,故又称为“殿春”,此时牡丹花期已过,故曰“气死牡丹”。
      当男人和女人遇到的时候,男人还不懂得什么是爱情,可是女人懂了,所以女人总是比男人更加敏感,更加脆弱,更加懂得,于是也更受折磨。我们相遇在牡丹的花期里,而我们的爱情,却是芍药。期待它开花,它迟迟不开,于是以为它永远也不开了,只好各自错过。然而,因痛苦的磨砺时光的孕育,花终于开了,可有幸摘花的,却是另一个人。回过头来,才知道,这一切,都是造物主事先设定好的,我们都被它误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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