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不收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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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五分钟后他们再次经过了同一个石碑。柏文安停下脚步，深情地凝视着那块刻着‘厚德载物’的石头。
hello？
酒壮怂人胆，其实大太阳也壮。
他深吸一口气，径直站到苏延玉面前，微笑着不说话。
苏延玉掀了下眼皮，两人在灼热的阳光下对视了一秒，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默。
他咳了一声，移开目光，伸手拦住路过的学生：“你好，请问教学楼怎么走？”
那学生惊诧地看向他，往前一指：“再往前十米就到了啊。”
苏延玉：“……”
这谁修的学校？在教学楼跟前修个圈做什么？
苏延玉面不改色地转回目光重新看着柏文安，理直气壮地把下巴往前一抬：我知道路，是你不想走。
一口锅就这么扣到了头顶上，柏文安无言以对。
教室门被推开，杨千忆和乔婉二人的戏份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
“怎么才来啊。”郑成对苏延玉招了下手，不满道：“抓紧时间，妆造完就位。”
柏文安视线盲区撇撇嘴，怎么才来？这不得问问前面这位顶流么。
从校门口到这栋楼一路走来，几乎每隔几分钟就要被迫停下——拍照、签名，哪怕校园里的人头屈指可数。
夸张到有个女生递来本子的时候激动地手都在抖，声音都发飘。
苏延玉那张脸辨识度太高，在年轻学生中无人不晓，颇受欢迎，几乎寸步难行。
那感觉……啧，真是羡慕里掺着点酸，酸里又透着几分无奈，实在是羡慕嫉妒恨。
郑成招呼着下一个片段准备开拍，苏延玉做好妆造退至门外。
这一场戏是室内戏，柏文安不用出场。这部剧他大多处于闲人状态，于是心安理得地凑到郑成旁边，一起看着监视器。
监视器里的视角很奇妙，与柏文安在现场看到的截然不同，几乎在柏文安眼前呈现了一个浮动着粉色泡泡的绝世甜剧。
画面里，杨千忆扎着高马尾，正伏案奋笔疾书，补充着马原课的笔记。她身旁的乔婉弯曲着手臂枕着脑袋，趴在桌上，目光随着她写写画画的笔尖移动。
教室门“吱”地响了起来，二人停下动作，循声望去。
画面外的柏文安也一同看过去。
苏延玉逆着光大步跨过门槛，晃了晃手中的纸，他径直走到季雨晴面排的座位，转身坐下。背靠着课桌，将交叠的胳膊搭在椅背上，下巴垫在手臂上，将手中的纸推过去。
苏延玉体态极好，身高腿长，在监视器的参数下俊出了精修过的感觉。
——
顾冉眯起眼，从桌面上直起身，抱起胳膊向后一靠：“怎么又是你？你老来找我们家雨晴干嘛？”
“有你什么事儿，”梅子安顺嘴回道，歪头看着季雨晴：“看看？专门给你拿的。”
纸上，“全国大学生诗词竞赛”九个黑体加粗的大字赫然入目，标题下面是报名须知等一系列相关信息。
“谢谢，但是……”季雨晴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垂下眼把纸推回去，“我不准备参加。”
戏中的苏延玉随之做了一个怔愣的表情，似乎显然没没有预料到这个答案。
顾冉刚要翻白眼，目光便被桌子上那张摊开的纸吸引了过去。她咽下已到嘴边的话，不解地看向季雨晴：“对啊，你为什么不参加啊？”
季雨晴目光微闪从纸上移开，偏开头若无其事地收拾起文具：“……课业太忙了，没什么时间。”
顾冉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就被季雨晴挽着胳膊半推半就的拉出教室：“好啦好啦，要上课了。”
她侧头去看梅子安：“你下节课是不是也是这节通识课？”
梅子安快走几步到季雨晴面前，双手交叉到脑后，倒退着走，他弯起眼睛看着她：“是啊，你要不要跟我坐在一起？”
季雨晴略微转开目光，嘴角却小幅度的勾了一下：“不要。”
“啊，”梅子安故作遗憾地拖长声音，“那我想跟你坐在一起怎么办。”
“那你想着吧。”顾冉翻了个白眼，把季雨晴往自己身边拉，挽得更紧了。
季雨晴笑笑没说话，梅子安却跟越挫越勇地前倾：“那一起吃饭行不行……”
——
柏文安在监视器前感觉自己体内的胰岛素正在飙升。
杨千忆脸上那种欲拒还迎的少女心事几乎让他以假乱真。
还有苏延玉，他眼睁睁看着他用几个眼神和小动作，就把那种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喜欢演绎得淋漓尽致。
呼吸机，他现在需要一台呼吸机！
杨千忆跟苏延玉是神来的吧？
好甜！半年不用摄入糖分了，甜度简直超标了！
他之前常在微博上刷到网友对苏延玉的评价：【青春校园迎来了他们的王。】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柏文安五体投地服。
场记打板，郑成毫不犹豫地决定留下这个片段，转过头对柏文安说，“怎么样？演得不错吧。”
柏文安夸张地用力点头：“等播了，我第一个当CP头子。”
苏延玉过来时正好听见柏文安的激情宣言，脚步没停，当即表示了拒绝：“没这打算。”
反差之大，瞬间戳破了周身环绕的粉色泡泡，所谓距离产生美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苏延玉此人只可远观，近了可能会被毒死。
怀着对专业技能提升的渴望和未来星途之旅的璀璨想象，柏文安认为自己抗体十分顽强，不会被轻易毒死。
于是他不耻上问，抱着剧本挪到了苏延玉旁边：“苏老师，你有没有学过表演课？”
苏延玉喝水的动作一顿，斜眼瞟过来，眼里的疑惑像是没有表演课这个概念：“我为什么要学表演课？”
柏文安把剧本卷成圆柱，举在苏延玉嘴边：“那你有什么技巧吗？”
苏延玉偏头躲开，一点也不想配合他玩这个幼稚的游戏。
“天赋。”他语气平淡，说完便垂下眼睑，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沉默的阴影，似乎不想多聊。
优越的外形、唾手可得的资源、顶尖的团队……这些普通人梦寐以求的飞升利器，在他口中却成了最不值一提的‘天赋’。柏文安看着对方懒懒垂下的眼睑，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参差。
苏延玉出道这么多年，尽管名利双丰收，但也仅仅只在电视剧领域，电视剧能颁布的奖项苏延玉拿了两轮不止。外界年年都在猜测他什么时候进军电影领域，年年无果。
真的是不想涉及电影吗？
柏文安看着苏延玉垂下去的眼睛，没敢问出口。
他快速转移了话题，再次把卷成圆筒的剧本怼了上去：“你收我为徒吧。”
“你有完没完？”苏延玉眼皮抬也没抬，手腕一翻，再次用剧本格开。
“我说真的。”见着苏延玉开始不耐烦了，柏文安见好就收，终于放下了剧本。
“不收徒。”苏延玉撩起眼皮，“我也说真的。”
说完，他把眼睛一闭，向后仰在椅背上，化妆师顺势上前补妆。
“咱俩一个公司的。”柏文安突然说。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像是突然重新起了一个话题。
“然后呢。”苏延玉睁开一只眼睛。
“你有时候也多理理我啊，我老一个人这样很尴尬的。”柏文安叹了一口气。
苏延玉没立即回答，他思考了几秒，觉得柏文安这控诉来得莫名其妙。
他说：“我要是不想理你的话，你现在就不应该在这了。”
柏文安好奇说：“那我该在哪？”
苏延玉：“赵文洲在哪你在哪。”
自从早上那件事之后，赵文洲在剧组里就格外憋屈。苏延玉此人十分挑剔，喜恶分明，连表面关系也懒得维持。他休息的地方，方圆十里不许出现叫文洲的，出现了他就要臭脸。李飞天天都在惶恐，生怕苏延玉一个不爽给剧组铲了，思来想去只好和赵文洲“约法三章”，把他赶跑了。
柏文安沉默片刻，真心提问：“这算不算职场霸凌？”
苏延玉完全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问题，他思想十分先进：“不，这叫以暴制暴。”
柏文安看着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一阵唏嘘，庆幸自己没和赵文洲一桌：“苏老师暴点在哪？我以后避着点。”
苏延玉闭着眼：“看心情。”
补妆结束，化妆师轻步退开。他坐直身子，终于正眼看向柏文安：“一个公司的又怎样？公司那么多人，我每个都要理？”
柏文安：“话不能这么说啊，友好沟通是人际交往的良性开端。”
苏延玉说：“你记性不错。”
他说话喜欢打哑谜，柏文安每次都听不懂，这样就显得自己很笨：“什么意思？”
苏延玉淡声解了谜底：“初中政治都能记这么清楚。”
柏文安：“……”好生气啊。
他不服气，为自己正名道：“这是我苦修《沟通的艺术》的结果。”
苏延玉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参考文献，正了正色请教道：“修的怎么把人堵路上？”
柏文安噎了一下，硬着头皮说：“你管用什么方式呢，你就说有没有用吧。”
苏延玉没说话，也没否认。
想来歪门邪道也是道，最后也能曲里拐弯地殊途同归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不收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