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夏脑洞》五夏脑洞

11、假如杀死挚友前交换身体

　　当他们终于踏上视野开阔的山脊时，正是日落最壮丽的时刻。狂风卷着雪粒呼啸而过，远山重叠，尽数浸染在由熔金、绛紫与玫红交织成的浩瀚光海之中。

　　翻涌的云层被镶上滚烫金边，无垠的天空缓慢燃烧着，脚下是无边无际的雪原，寂静、辽阔、这一幕仿佛永恒……

　　五条悟忽然停住脚步，转头看向身边的夏油杰，被霞光染成暖色的紫眸里，闪过一丝孩子气的兴奋。

　　“杰！快看那边！绝佳取景地！老子要拍照！用这个——”他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拍立得，塑料外壳上还贴着幼稚的卡通贴纸。

　　五条悟冲夏油杰露出一个灿烂到毫无阴霾的笑容，“快来杰！纪念我们‘叛逃二人组’的首次登顶！”

　　夏油杰脚步顿了顿，但还是走了过去。五条悟凑得很近，近到冰凉的发丝蹭到夏油杰耳朵，近到彼此的呼吸，在极寒空气中凝成白雾，交织在一起。

　　“咔嚓。”轻微的机械声响起，相纸被缓缓吐出。

　　五条悟宝贝似的拿在手里，举高了看——

　　画面上，一个顶着满头落雪的“白发”、笑容灿烂地看向镜头，眸光比身后的夕阳更亮。一个沉默地望向远方的落日，霞光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暖金色光晕。

　　坠落的、燃烧的巨大夕阳成为他们唯一的背景，几乎要将两人的轮廓融化。

　　——竟有种……白头偕老的感觉。

　　空气忽然安静了几秒，只有风雪的呜咽，这一刻，世界之巅，风雪环绕，落日熔金，万物停滞。

　　距离很近，近到能数清对方睫毛上凝结的冰晶；气氛很静，静到能听见雪落和彼此心跳的合鸣。

　　有那么一瞬间，一切声音退去，只剩下眼前这个人，风雪、落日、世界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气氛浓稠得化不开，彼此呼吸交缠间，一个被世界祝福的吻似乎在等待着某个眼神的确认。

　　但是，没有。

　　五条悟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扫下一点雪沫。夏油杰喉结轻轻滚动，最终垂下了眼眸。

　　那个吻最终没有落下。

　　只要这个人在身边，不管是并肩作战的“搭档”，是生死相托的“挚友”，是纠缠半生的“唯一”，还是其他什么……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此刻，他们在一起，站在世界的尽头，同享一场落日，同淋一场大雪。

　　“完美！”五条悟率先打破了那微妙到令人心悸的寂静，明媚的笑容驱散了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暧昧。

　　他小心翼翼地把相片保护好，得意道，“这绝对是老子这辈子，收到过最棒的圣诞礼物！”

　　拍完照，两人便在最佳观景处搭好了帐篷，点燃了篝火。

　　火焰噼啪作响，金属罐头和高级牛排被架在简易的石灶上加热，油脂滋滋作响，浓郁的肉香充盈了这片温暖的庇护所。

　　五条悟用匕首将烤得外焦里嫩的牛排分成两半，不由分说地递到夏油杰嘴边。

　　“快吃！山顶特供，限量版！”他自己则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烫得直吸气，却满足地眯起了眼，做出一个毫无形象的饕足表情。

　　夏油杰低下头，慢慢吃起来，汁水丰盈，味道极好，食物的热流顺着食道熨帖到胃里。

　　五条悟迫不及待地撬开酒塞，醇厚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混合着肉香与烟火气，酿成一种令人微醺的氛围。

　　“来来来，杰，干杯！”他眼睛被火光映得亮晶晶的，直接将酒瓶递到夏油杰嘴边，“为了……呃，为了这顿霸王餐！为了圣诞！”

　　夏油杰微微侧头避开，“你喝吧，我喝冰可乐，我们两个总得有人保持清醒守夜。”

　　“啊——杰好菜！”五条悟拖长了语调，不满地嘟囔道。

　　“明明是你这具身体，根本不能碰酒吧？”夏油杰拉开易拉罐，与五条悟碰杯。

　　五条悟怔了怔，随即笑了，对着瓶口仰头灌下一大口。

　　烈酒划过喉咙，他满足地哈着气，脸上迅速浮起红晕，然后用那双盈满水光的紫眸，望向夏油杰，露出一个近乎傻气的、纯粹快乐的笑容。

　　“杰……原来喝酒，是这种感觉啊……暖暖的……轻飘飘的……”

　　夕阳越沉越深，天际线的金红逐渐凝固成一种深邃的紫蓝，墨蓝色的天幕，无数星辰涌现，汇成一条横贯天际的璀璨银河。

　　篝火的光芒在他们脸上明明灭灭，酒意，终于彻底爬上了那双迷离的紫眸。

　　五条悟开始絮絮叨叨，起初是零碎的、跳跃的抱怨，关于迂腐的烂橘子，关于繁琐的任务，关于限量的甜品。

　　慢慢地，话语被酒精泡得绵软、粘稠，最后变得委屈。

　　“都怪杰……”他抱着膝盖，把下巴搁在臂弯里，声音闷闷的，“一声不吭地就走了……那家老板娘还问我们是不是吵架了……害得我……都不想再去了。她家明明那么好吃……”

　　他看向夏油杰，眼神朦胧，水光潋滟。

　　“什么狗屁大义……比我还重要吗？你说啊杰！”他忽然又泄了气，把脸埋回去，声音几不可闻，“算了……你肯定又要说一些我听不懂、又很奇怪的话了……你总是这样……”

　　篝火“噼啪”炸开一朵火星。

　　“杰……别死啊……不准死！你现在用的可是老子的身体，不准死你听见了没有！”他颠三倒四地重复着，直到力气用尽，慢慢滑下去，额头抵着夏油杰的肩膀。

　　“杰……”他喃喃地，好像在自言自语，“最强……真的好没意思啊……他们看我的眼神，要么是看一个需要警惕的怪物，要么是在看一件好用的工具。只有杰……”

　　“只有杰你，是看着‘五条悟’这个人的。”他笑了起来，“你走了之后，我真的好无聊……”

　　沉默了很久，久到篝火又矮下去一截，他才用轻得像梦呓般的声音问，“杰……明年的圣诞节……你还能……陪我一起过吗？”

　　夏油杰静静地坐着，篝火的光在他的脸上投下深深浅浅、摇曳不定的阴影，他眼眸低垂，所有情绪都被浓密的雪色羽睫掩盖。

　　他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冰雪堵住了，他想抬手抚摸五条悟的头发，手指却僵硬如铁。

　　最终，他只是更紧地拉住了颈间的围巾，将自己更深地埋进柔软的织物里，仿佛这样，就能抵挡住那汹涌而来的、几乎要将他溺毙的疼痛。

　　五条悟似乎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沉默，只是自顾自地说着，笑着，偶尔骂一句，直到声音越来越低，眼皮沉重地合上，靠着夏油杰的肩膀，沉沉睡去。

　　呼吸均匀，带着酒气，却异常安稳。

　　夏油杰一动不动，任由他靠着，温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物传来，他望着眼前那堆光芒渐弱的余烬，又望向远处那片浩瀚无垠的璀璨星河。

　　室内，是篝火残存的温暖，是食物残留的香气，是触手可及的、短暂偷来的宁静与幸福；室外，是亘古不变的严寒，是吞噬一切光热的黑夜，是璀璨却遥远的星光，是未知迷茫的命运。

　　他想了很久、很久……直到篝火只剩下一点暗红的炭，在冰冷的空气中苟延残喘……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声响，从下方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步一步靠近。

　　夏油杰没有动，甚至没有抬眼，六眼早已捕捉到了熟悉的咒力轮廓——是乙骨忧太，他来得比预想中更快。

　　少年停在几步之外，没有贸然踏入两人的临时领地，制服衣摆和额前黑发在凛冽的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五条悟身上，眉头紧蹙，带着警惕。然后，他转向了夏油杰。

　　“五条老师。”他看了一眼旁边燃烧的痕迹和空酒瓶，深吸了一口气，“您不能再这样……任性下去了。”

　　“您和夏油先生跳车的监控在网上疯传，虽然被立刻删掉了，但依旧引起了巨大的讨论。”黑发少年上前一步，清亮的眼睛里满是恳切。

　　“大家都在等您回去，老师，各地咒灵活动异常的报告激增，国外的一些组织也开始有了异动……咒术界，不能没有您！”

　　“胖达和伏黑他们都很担心您……夜蛾校长也很为难，还有那些依赖着您存在的普通人……求您了老师，不要……再离开我们了……好吗？”

　　夏油杰淡淡看了眼乙骨犹太胸前那枚不起眼的纽扣——那是一颗与总监部紧急线路直连的音频采集器。

　　夏油杰知道，对面那群老橘子们，正竖着耳朵，屏息凝神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五条悟靠在夏油杰肩上，呼吸均匀，睡得正沉，对这一切毫无所觉，他的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攥紧夏油杰的一片衣角。

　　“忧太。”他叫了少年的名字，语气里听不出属于“五条老师”的任何亲昵或调侃，“你刚才说……‘咒术界不能没有最强’。”

　　“那么，告诉我——”他的声音顺着那道隐秘的信息通道，清晰地同步回传，“你们需要的，究竟是五条悟这个人。”

　　夏油杰抬手，轻柔地拂去五条悟睫毛根凝结的细小雪晶，“还是仅仅需要‘最强’这个…… 工具？”

　　乙骨犹太脸色瞬间苍白，瞳孔骤缩。

　　东京密室中，死一般的寂静，许久，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

　　“既然五条悟彻底脱离掌控，是时候执行终极方案了……”

　　“同意。”

　　“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