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血之缘》似知了

12、保护

　　褚暮辞一步一步朝沐鑫走去，越过黄发少年时，还被他煽风点火了一把：“褚小少爷，你可能都没看到他欺负褚同学时的趾高气扬，那威风的程度，感觉没人能收拾的了他了。”
　　不出三秒，顾三木顺着说：“是啊，拳头都差点打在脸上了。”

　　在气头上的褚暮辞，一听到这，怒火越来越旺，不高的身高，力气毫不逊色。他抓住沐鑫的衣领，盯了几秒后，就在所有人以为沐鑫要挨揍时，却只是听到一道严肃的声音说：“你道歉了吗？”
　　这话褚暮辞说的。

　　卫女禺：“……”
　　顾三木：“……”

　　他们还以为他要当着罗主任的面把他暴揍一顿呢，但转而一想，褚小少爷是个金贵的孩子，没动手打过架，顶多要一个道歉。怪不得罗主任看到这场景一声不吭。

　　褚之随一开始也以为褚暮辞不是他相处的那一个人，当听到这句话，怀疑的心放了下来。

　　沐鑫不知为何突然对褚暮辞反怵，明明以前都是被他欺负的份，如今怎么感觉这人没有想象中好欺负。
　　看上去像是在装乖。

　　见他盯着自己没说话，褚暮辞又拽紧了几分，直接勒着他的脖子，重复道：“道歉。”
　　这句对比刚刚，声音拔高了不少，有那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了。

　　沐鑫眼皮一颤，在几双眼睛下，想反抗，却又很屈辱地对着褚之随说了声“对不起。”
　　很艰难，可能此生第一次。

　　说完褚暮辞没放开他，转头，看向褚之随，目光里多了些安抚与温柔：“小随哥哥，你要原谅他吗？”

　　褚之随看着他，又看向沐鑫，他眼底此时升起了一股憎恨的情绪，褚之随知道，要是再追究下去，事情肯定没完没了。而且，他不需要小孩子保护。
　　他点了下头，转身出去了。

　　褚暮辞见状，连忙松开沐鑫，紧跟着追了出去。

　　戏看完也演完了，卫女禺跟顾三木这两个拌嘴冤家，也没待下去的必要，默契的并肩走了出去。
　　但到门口时，两人还因为谁先出去吵了一嘴。

　　“顾三木，你退一步。”
　　“凭什么，我的脚先出去的。”
　　卫女禺呵了声：“我还说我的头先出去呢。”

　　“那你的头能让你走出去吗？”顾三木退了一步，神情淡定从容，“给你个机会，我看看你的头能走出去吗？”
　　“……”

　　卫女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悔刚刚没早罗主任一步打他一拳，要是现在看到他脸上有伤，还能舒坦一点。
　　“顾三木，你知道你现在像哪个牲畜吗？”卫女禺没给他回答的机会，直言道，“狗。”
　　顾三木点头，欣然接受他的“夸赞”，淡然的督促他：“还‘走不走’了？”

　　脚步刚动，就被他逮住：“动错了，是头。”
　　“……”卫女禺又瞪了他一眼，然后办公室里看戏的两人就看到了猴子爬树的画面。

　　卫女禺撸起袖子，使用他夸赞不已的臂力，轻松一跳，抓住了头顶上的门沿，身体轻盈地晃起来，还有精力回头冲顾三木挑眉。
　　顾三木眼睛不眨，看他如何头能“走”出去。

　　然而刚想的下一秒，卫女禺以一种掩耳盗铃的手段，跳出去，跑了。
　　顾三木：“……”
　　感觉一瞬间被当成傻子逗了。

　　罗主任无奈叹气：“……”
　　沐鑫咧嘴笑，然后一扭头，对上了罗主任的眼睛，一下就笑不出来了。

　　……

　　褚暮辞追着褚之随出来，两人站在楼下，在褚之随停下的下一秒，褚暮辞的认错就紧跟着落下了：“小随哥哥，我是不是做错了，你好像不开……心。”

　　褚之随背对着他沉默了好久，久到没耐心的褚暮辞都不敢说话了。
　　“小随……”
　　“褚暮辞，在学校里不要说我是……你哥。”褚之随控制不住声音，难得是吼出来的。

　　即使褚暮辞能预料到，也还是被吓到了。

　　见身后没动静，褚之随才觉得自己有点过于激昂。褚暮辞是唯一对他好的人，他怎么能这样对他。
　　“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小，落在褚暮辞的耳朵里，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小随哥哥为什么要道歉，几秒后反应了过来，是刚刚失控的话。
　　瞬间，褚暮辞眼睛有些热，没有眼泪也红得快，正好落在转身看向他的褚之随的眼里，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褚暮辞……我……”
　　“我没事，不是生你气了，是看不得你这样。”这样难过又要考虑别人的样子。

　　快乐留给别人，难过留给自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坏情绪永远在自己承受。
　　也因为这样，排斥任何人的靠近，不是讨厌，是不想让自己承受难过。

　　明白他的冰冷后，褚暮辞说不出话，只有无尽的心疼，但不能表现出来。小随哥哥不喜欢。

　　褚暮辞调整情绪，脸上挂起与平常没区别的笑容，说：“小随哥哥，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对别人说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但是，”褚暮辞特意停顿了几秒，褚之随抬头看他，“你不开心了可以跟我说，有人欺负了也可以找我，只要让你不舒服了，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做一个安安静静的倾听者，在你身边保护你。”

　　褚之随仿佛没了呼吸，脑子懵着，却在这一刻，坚信“保护”这个词会有人做到极致，他也只相信褚暮辞能做到。
　　褚之随张了张嘴，还没开口，一头黄发少年闯入了他们的视线。

　　卫女禺微喘着气，头顶的蓬松头发微微晃动着，话说的有些狂妄：“你们怎么还在这？”
　　还没回答，就见他身后落了几步，且步伐稳健的人缓缓走来。
　　“你们还没走？”
　　两人这默契，还真是无人能拥有的。

　　他们的靠近，使褚之随的话戛然而止，褚暮辞扫去不好的一面，冲他们笑着说：“谢谢你们的帮助。”
　　“谢什么，顾冰山就喜欢做这些事情。”卫女禺混不羁的调侃起了身后的人。

　　又有了一个新外号的顾三木怎么可能认输：“卫黄毛也挺喜欢做出头的事。”
　　卫女禺：“……”

　　安静了几秒，褚之随淡淡的嗓音又附上一个感谢。毕竟这件事跟他有关。

　　“你俩还真是，前前后后说了几个感谢了，男生之间的感谢，没那么矫情，交个朋友不就得了。”卫女禺顶着一张不会跟任何人有关系，且傲娇的脸，大大方方介绍了自己。

　　“卫安遇。”
　　身后的人紧跟着：“顾森。”
　　然而刚介绍没几秒，两人又因为名字吵了起来。

　　卫安遇说：“我还是觉得你叫顾三木好听，什么时候改个名。”
　　“那你怎么不改，卫女禺也挺好听的，符合你。”顾森怼上去，“娘气。”

　　卫安遇：“……”
　　“顾三木，你想死！”

　　“你知道有一种窝囊叫什么吗？”顾森看着他气冲冲，又想要答案的样子，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叫想让人死，却不敢动手。”
　　卫安遇面上波澜不惊，牙齿已经咬碎了：“顾森，你死定了！”
　　顾森哼了声，双手插兜，慢悠悠走了。

　　尽管卫安遇在他身旁做什么愚蠢又幼稚的事，都动摇不了他分毫。

　　两个目睹了全过程的人，都百思不得其解，嘴是要拌的，手是不动的，而且其中一人还能保持冷冰冰的气质，恐怕只有顾森能做到了。

　　在他们所有人离开后，坐在办公室里的罗主任，盯着桌上的手机看了会儿，想了想，最终还是拿起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

　　-

　　晚自习一下课，褚暮辞便背着轻飘飘的书包，跑去了高中部，气不带喘的，一鼓作气上了楼，等到了褚之随所在的楼层，才快速地喘上几口。
　　楼道到班级的距离，足够他平复，也早早挂上了洋溢的笑脸。

　　褚之随还在慢吞吞地收拾书包。
　　他好像喜欢把所有书都装在书包里，带回家。

　　记得有一次还因为撞到他鼓囊的书包，问了一嘴。
　　褚之随没回答他，只说了句：“习惯。”

　　褚暮辞不理解，这是什么习惯，而且，习惯也是可以随着一些事情的发生，而产生改变的。
　　他不理解，只选择认同。

　　卫安遇单肩挎着书包走了出来，额前的头发被他用水往后弄了弄，露出了饱满的额头，把他这张脸的优越展现了出来，显的很成熟。校服被他穿得很松垮，领口微敞，看样子很热似的。
　　现在可是二月份的温度，除了无尽的冷，压根没有什么热气，可能教室里的暖气打的太低了。

　　见褚暮辞望着他愣愣的，打趣道：“怎么，被我帅到了？”
　　褚暮辞：“……”

　　没出几秒，卫安遇身后就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混着嘈闹，很细碎，但不妨碍听的清晰。
　　“只有对自己没有信心的人，才会把帅挂在嘴边。”
　　不用听都知道是谁。

　　“顾三木，你的嘴要是说不出来好话，可以闭嘴，我不需要你搭腔作势的态度。”卫安遇头都没回，白眼已经翻到天上去了。
　　褚暮辞突然很想逃，远离他们的纷争。

　　对于卫安遇的话，顾森没多大起伏，安静了几秒，在擦过他时，淡淡的“哦”了声。
　　卫安遇：“……”

　　顾森像是很了解什么办法能把他惹恼，先扬后抑，可谓把卫安遇吊的死死的。
　　两人以一种你推我打的样子，渐渐走远了，半途中卫安遇还不忘对褚暮辞挥手。
　　褚暮辞抬起僵硬的手，象征性地挥了挥。

　　褚之随一出来就看到他这副样子，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事，碰到卫安遇跟顾森了。”

　　一说出这两人的名字，便知晓是什么场景，褚暮辞这副表情也就正常多了。
　　褚之随点了头：“我们走吧。”
　　“好。”褚暮辞笑盈盈地回。

　　一路上，必不可免又是褚暮辞的絮絮叨叨，但褚之随没觉得厌烦，甚至认真聆听，偶尔搭话，可能是因为褚暮辞说的是今天在学校里的趣事。
　　对比之前，都是迁就他为主的话题，现在变成他自己本人的，褚之随倒是感兴趣了。

　　褚暮辞显然很快明白了这个道理，一个劲地说，说到后面，褚之随都感觉他是胡编乱造的。
　　一直到家门口，褚暮辞都没有说完。

　　褚之随的心情是舒畅的，但当看到客厅里的褚明时，确切地说，是黑着脸的凝视着他的褚明时，心情一落千丈，脚步也仿佛抬不起来了。

　　褚之随朝门口看去，褚暮辞还没进来，刚刚下车时，徐叔叫住了他，现在一看，是褚明故意让徐叔拖住他的。

　　褚明没拐弯抹角，直接就把罪责扣在他身上：“褚之随，你不懂安分怎么写吗？开学第一天就惹事，骨子里闯祸的习惯还是改不掉啊！”
　　这一句，直接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因为不注意打碎了一件褚明很喜欢的花瓶，迎来了他的训斥。

　　褚明说过相同的话——“毛手毛脚的，只会是个闯祸的孩子。”
　　那时候他不懂，只知道褚明很生气，现在再听到这种话，才知道那时的褚明多么讨厌他。

　　褚之随忍下控制不住的冲动，嗓音很哑，还微微颤抖：“你了解事实的真相了吗？你永远都是这样，无论我有没有错，你都只会把过错推到我身上。好像在你眼里，我只会是错的那一方。”

　　褚明沉默了几秒，不知在气什么，根本没听进去褚之随的话，接着说：“不是你的错，难道是别人的错？褚暮辞在学校这么长时间，一次都没有闯祸，而你刚进去一天，就惹了事，你还说不是你的错？”

　　“我没错。”褚之随咬着牙，把话尽量说的平淡，“我知道你是因为怕我玷污了褚暮辞的好形象，那你跟他说离我远点啊。”
　　被挑明了目的，褚明眉头蹙起，张了张嘴，还没反驳，褚之随又说：“因为你做不到，所以让我知难而退。”

　　褚明恼羞成怒，猛地站起来：“褚之随！”

　　话音刚落，褚暮辞就急冲冲地跑了进来，挡在褚之随的面前，脸上抹去了笑容，变得警惕又生气。
　　“你怎么又凶小随哥哥，他做错了什么？”

　　褚明本就气的不行，见褚暮辞这般维护他，更是气的脸色通红，话都说的断断续续。
　　“你上楼，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褚暮辞反驳：“只要是小随哥哥的事，就跟我有关。”

　　褚之随低眸看着面前的小脑袋，甚至都能想到他此时的模样，像个小英雄一样，不管不顾的维护他。
　　但结果不该他承受。

　　褚之随拉过褚暮辞的胳膊，把他扯到一旁，还没松手，温热的指尖抓住了他的手。褚之随一愣，低头看了眼，也在下一秒，掌心里塞进了几颗荧光纸的糖果。

　　耳边响起褚暮辞娓娓动听的声音：“吃糖可以让心情变好。”
　　“不要推开我，我说过要保护你。”
　　无论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