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序列》林晦辞

12、地底深室

　　一、禁区之门

　　越野车停在巨大的铁门前。

　　这一刻，所有人都沉默。

　　铁门足有五层楼高，深铁制成，早已锈得像溃烂的伤口。
　　中央的编号：

　　【13号禁区】

　　数字已被风沙磨得模糊，却仍然像一只沉睡的眼睛，冰冷地盯着所有靠近者。

　　南梨抱紧自己的手臂：“好冷……为什么这里……这么冷？”

　　沈夜点了根烟，深吸一口：“不是天气。是这地方……在呼吸。”

　　林垣凝视铁门。
　　胸腔深处隐隐作痛——
　　像某部分记忆正要破土而出。

　　靳明渊撑伞走在最前。
　　伞尖轻敲地面一声：

　　铮——

　　铁门深处传来沉闷回响，像回应一般。

　　“禁区十三的门，不需要钥匙。”

　　她轻声道：

　　“它只对‘属于这里的人’打开。”

　　话音刚落——

　　铁门缝隙溢出一道极细的光纹。
　　像心脏跳动。

　　林垣胸口的裂界线同步亮起。

　　门自动向两侧缓缓滑开。

　　空气像从地底涌出，带着冰冷潮湿的气息。

　　许沫抓住他的手：“你……先慢一点进去，我怕你——”

　　她没说完话，林垣反握住她。

　　“没事。有你在，我不会迷失。”

　　许沫眼圈微红。

　　南梨看着两人的手，眼神闪过一丝不明情绪。

　　沈青衡注意到她：“南梨，你还好吗？头还痛吗？”

　　南梨强撑着摇头：“我……没事。”

　　但她的脖颈处，隐约浮现出一道浅淡的序列纹路。

　　靳明渊看到了，目光深了几分，却没有揭穿。

　　??

　　二、地表废区：实验残影

　　铁门内是一条通往地下的巨大斜坡。

　　墙壁由金属与深灰色石材拼合而成，布满裂纹，如同长期用于承载某种超负荷能量。

　　空气有股淡淡的臭氧味。

　　他们越往前走，风越沉。

　　仿佛脚下的每一步，都迈向一个被世界抛弃的角落。

　　沈夜踩在金属地板上，“咚咚”声清晰异常：“这地方……不是一般的地下研究所吧？”

　　靳明渊：“这里原本是旧时代的精神维度监测站。”

　　沈青衡皱眉：“监测维度？那时候就已经——”

　　“早就有异常了。”
　　靳明渊说，“序列计划不是从你们那一代才开始的。”

　　她的伞尖敲向墙壁。

　　金属共振，一幅残旧的铭牌掉落下来。

　　许沫捡起，念出上面已经模糊的字：

　　“精神结构观察站·核心分室（旧）”

　　沈夜眯眼：“旧？那新的是哪？”

　　“净序局。”
　　靳明渊回答。

　　空气一瞬间冷了。

　　林垣抬眼望向墙面的裂痕。

　　那裂痕像闪电般蜿蜒，但沿着纹路，他似乎看到了一段断断续续的画面——
　　孩子的哭声、光的脉冲、医生的面孔被拉长、巨大的玻璃舱……

　　他的头猛然一痛。

　　许沫立刻扶住他：“又想起来什么了吗？”

　　林垣喘息：“我……好像看见我小时候在这里……”

　　靳明渊侧头看他：“禁区十三，是你最初被带进来的地方。”

　　南梨恍惚开口：“可是……为什么我也觉得……我以前来过？”

　　一道极浅的精神波动从她头皮浮出——
　　像一滴水滴在湖面溅起的波纹。

　　沈青衡惊道：“她在产生记忆反吸？！”

　　靳明渊：“她的锁被撬动了。”

　　南梨惊恐地抓住林垣手臂：“为什么我……会有与你一样的反应……？”

　　林垣握住她的手：“我们会一起查清楚。”

　　她几乎崩溃地点头。

　　就在此时——

　　墙壁突然发出轻轻的“嗡”声。

　　一束红光从射灯中亮起，扫描他们的位置。

　　下一秒——
　　机械音从墙内响起：

　　【识别目标：序列七】
　　【核心权限恢复：12％】
　　【恢复中……】

　　所有人都僵住。

　　沈夜：“靠，这玩意儿还活着？！”

　　靳明渊抬伞：“不是活着，是等待。”

　　许沫紧紧抓住林垣：“你在唤醒这里……这个地方把你当成主人。”

　　林垣指尖浮现黑色裂界线：

　　“……我也感受到了。”

　　那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
　　禁区十三不是废弃。
　　它是在等待他回来。

　　??

　　三、净序局高层·第一次正面亮相

　　与此同时——
　　净序局主楼·裂界会议厅。

　　巨大的全息屏幕浮现禁区十三的实时扫描图像。

　　一个苍老却硬朗的男人坐在主位。

　　他的肩章显示他是净序局最高权限者之一。

　　局长·林祁（Lin Qi）
　　——林垣的姓氏，与他如出一辙。

　　在他旁边，站着另一个戴黑手套的男人。

　　黑手套在光下闪着冷芒。

　　净序局·破界部部长·顾折寒

　　他目光停在林垣的影像上，语气冷静得像冰面下的水：

　　“序列七回到禁区十三……与我们预估一致。”

　　林祁低声：

　　“靳明渊也在。监察者不该介入净序局的内部计划。”

　　顾折寒淡淡说：

　　“监察者只忠于序列规则，不忠于我们。”

　　林祁冷哼：“她太危险。”

　　顾折寒眼神微闪：“她不是最危险的。”

　　他看向屏幕上——
　　林垣指尖浮现的黑色裂界纹路。

　　“真正危险的是……序列七正在恢复第四层权限。”

　　林祁握拳：

　　“必须阻止。”

　　顾折寒抬手，按下命令。

　　屏幕出现一行字：

　　【启动：裂界战士·模型二号】

　　“既然压制官损伤，那就换更强的。”

　　他低声：

　　“毕竟……序列七的身体里，流着与你同一条血脉。”

　　林祁眼中闪过复杂又冰冷的情绪。

　　??

　　四、禁区深处：精神残留与初代回声

　　地底走道逐渐变得宽敞。

　　墙壁不再是金属，而是透明材料。
　　其中封存着大量黑色裂纹的“精神残影”。

　　许沫捂住嘴：“这些……都是当年实验失败的人？”

　　靳明渊点头：“他们的意识在维度试炼中崩溃，□□被抛弃。禁区十三失去资金后，这些都被留在这里。”

　　南梨靠在林垣肩上：“我……是不是也在这里……”

　　她的话没说完。

　　某个透明舱突然亮起，里面的残影竟然动了一下。

　　许沫尖声：“那是……活的？！”

　　沈青衡皱眉：“那不是活着。那是——记录。”

　　靳明渊解释：

　　“那是初代精神体诞生过程的残影。”

　　林垣脚步一顿。

　　透明舱内的光影拉成一个孩子的轮廓。

　　无法看清五官，却能清晰感受到那股极度敏锐的精神波动。

　　那是初代精神体诞生的瞬间。

　　许沫声音发颤：

　　“那……其实就是你……”

　　林垣胸口被一股钝痛狠狠撞中。

　　他几乎能听见那孩子的哭声。

　　好像哭声就在他脑内。

　　然后——

　　一只白色的、透明的手轻轻触碰了舱壁内侧。

　　外侧的林垣也下意识伸出手。

　　指尖与舱壁隔膜接触。

　　世界突然一静。

　　一道熟悉、轻柔却刺骨的声音在他脑海响起：

　　“你终于回来了。”

　　初代精神体。

　　它不再隐藏。

　　不再距离遥远。

　　而是就在禁区十三深处，
　　——等待他的归位。

　　林垣瞳孔瞬间收缩。

　　许沫猛地抱住他：“不要听！不要——！”

　　南梨也伸手抓住他：“你是现在的你，不是它！”

　　初代精神体的声音继续在他脑中低语：

　　“你已经回到我们的起点。
　　这里……才是你真正的家。”

　　林垣的意识开始剧烈摇晃。

　　舱壁中的残影突然化为白雾，从透明舱内溢出。

　　雾界涌入现实层。

　　沈夜低骂：“操，它要实体化了！”

　　靳明渊伞柄猛地敲地。

　　苍金纹路爆开。

　　“维度封锁——第三式！”

　　但白雾仍旧渗透进来。

　　靳明渊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紧张。

　　“……初代精神体在禁区内拥有权限加成。”

　　白雾形成一个人形轮廓。

　　与林垣一模一样。

　　但眼睛是——空白的。

　　没有瞳孔，没有感情，却带着压倒性的吸引力。

　　他向林垣伸手：

　　“我们一起……回去吧。”

　　这一刻——

　　禁区十三的警报突然大响。

　　一道机械音震耳欲聋：

　　【警告：序列零·原点体即将复位】
　　【权限：99%】
　　【维度壁将破裂】

　　所有人脸色骤变。

　　靳明渊撑起伞，伞面苍金色光芒如烈焰：

　　“——林垣！
　　这是你最后一次选择！”

　　许沫哭喊：“不要跟它走！！！”

　　南梨紧紧抱住他：“我求你……别放开我们……”

　　沈青衡：“林垣，你不是它，你是你自己——！”

　　初代精神体伸手：

　　“回来吧。
　　你的世界……在我这里。”

　　白雾与裂界纹路交错。

　　空气裂出肉眼可见的黑色痕。

　　禁区十三的地面开始震动。

　　一瞬间，所有声音沉入深渊。

　　林垣抬起头。

　　他的眼中闪过：

　　黑色裂界光纹。
　　淡蓝色共振光。
　　还有白雾的残留。

　　三种颜色在他的瞳孔深处交织。

　　他终于开口。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