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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店内遇鬼 ...

  •   回到熟悉家里,我一身疲惫的躺在沙发上,脑海里想着在道观发生的一切,如梦似幻一般,让我的内心久久不得平静,那天阿飞回来的很晚,带着一身疲惫,我迫不及待地想与他分享这几日的离奇,话语像开了闸的洪水。他听着,偶尔“嗯”一声,眼神里却是一种温和的疏离,末了,他揉了揉我的头发,笑道:“你啊,就是想象力太丰富。累了就早点睡。” 那一刻,所有汹涌的情绪仿佛撞上了一堵柔软的墙,被无声地化解、搁置。我忽然意识到,有些体验,注定是无法共享的孤岛。

      第二天踏入医院,消毒水混合着动物皮毛的气味扑面而来,这是我所熟悉的、现实世界的味道。老板阿健正清点着货架,头也没回,打趣声先至:“哟嚯,我们的小道长云游归来啦?道观里是不是仙气飘飘?”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心里那点想要倾诉的欲望彻底熄灭。在他坚实的唯物主义世界观面前,我那些神神鬼鬼的经历,只会是茶余饭后的笑谈,甚至……是精神不稳定的征兆。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将所有的疑惑死死按回心底。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阳光透过玻璃门,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助理小凡通常都是最早到店,精力充沛地开始准备工作。但今天,他像一尊失魂的雕像,呆呆地坐在接待区的椅子上,脸色是一种缺乏血色的苍白。

      “楠木姐!” 他看见我,几乎是弹跳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吃痛。他的指尖冰凉,带着潮湿的冷汗。“不好了!我昨天晚上好像……好像在店里撞鬼了!”

      他的瞳孔因恐惧而微微放大,呼吸急促。我心头一紧,那种熟悉的、介于现实与虚幻之间的眩晕感又隐隐袭来。“别慌,慢慢说,到底什么情况?” 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

      “昨晚我值班,在二楼给最后一只金毛拔输液针。” 他语速极快,仿佛慢一点,勇气就会流失,“我戴着耳机听摇滚乐,声音开得很大!可就在那时候,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一个小孩的笑声,‘咯咯咯’的,又尖又细,直接从音乐缝隙里钻到我耳朵里!”

      他模仿着那笑声,声音扭曲,让我脊背窜起一股寒意。

      “我当时就僵住了,一把扯掉一边耳机,屏住呼吸听——什么都没了。我以为是自己熬夜产生了幻听,心里骂了一句,继续低头拔针。可就在针头脱离狗狗皮肤的瞬间……” 他猛地吞咽了一下,喉结剧烈滚动,“那笑声又来了!这次更近!更清晰!就像……就像有个小孩趴在我背后对着我耳朵笑!”

      他的描述极具画面感,我仿佛能看见空无一人的二楼诊疗室,无影灯冰冷的光线下,一个被无形恐惧攫住的年轻人。

      “我吓得头皮发炸,什么都顾不上了,连滚带爬地从二楼冲下来,腿都是软的!后来我把店里所有的灯,连仓库的、厕所的,全都打开了!亮得像白天一样,我才敢坐在大厅里等到天亮!”

      理智告诉我可能是幻听,但小凡那惊魂未定的状态,不像是装出来的。我没有多说,默默拿出手机,调取昨晚的监控录像。指尖划过屏幕,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

      监控画面是无声的,却比任何声音都更具冲击力。画面里,小凡正低头忙碌,突然,他整个身体明显地僵直了一下,如同被瞬间冻结。他迟疑地、带着恐惧地抬起头,左右环顾,然后伸手摘下了右边的耳机,侧耳倾听。空荡的二楼,只有他一个人呆立的身影。几秒后,他似乎松了口气,重新弯腰操作。然而,就在他完成动作直起腰的刹那,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从背后推了一把,或者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声音,整个人剧烈一抖,随即以一种近乎狼狈的姿势,头也不回地狂奔出监控范围,消失在楼梯口。

      行为轨迹,与他口述分毫不差。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升起。我迅速将这段诡异的片段录屏,手指在“千尘”和“墨宇”的聊天框上徘徊了一下。一个念头悄然滋生:不说破,不提示,看看这两个自称能“看见”的人,会给出怎样的答案。这像是一次无声的测试,测试他们,也测试我所以为的这个世界。

      信息发出去后,时间变得格外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在被拉长。我先等来了墨宇的回复,他似乎刚醒,文字带着点慵懒:“这好像是你们店里啊?看视频,有个穿白衣服的女人站在你同事的身边呢?什么情况啊?”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想着真可能是幻觉吧,墨宇说是个女人?但是小凡明明听到的是孩子的笑声!

      但是我还是回复道:“他昨天晚上听到一个小孩子的笑声了,怎么会是个女的呢?”

      墨宇的回复很快修正:“是有个小孩,挺小的,在那女人身边,有点重叠了,刚只看到那个女人,他是需要我帮忙处理吗?”小凡发出疑问说:“我只想知道我和她们无冤无仇,为什么会跟着我?”

      墨宇回复说:“讲不好是小凡前世太花心的一些冤孽呗。”

      我将手机屏幕转向小凡,转述了墨宇的话。小凡脸上的恐惧迅速被一种被冒犯的恼怒取代:“还前世冤孽?扯淡吧!要真是前世仇人,还能等到昨天才来找我?楠木姐,这小道士满嘴跑火车,根本不靠谱!” 他之前听过我说做失败的法事,本就对墨宇那套嗤之以鼻,此刻更是厌烦到了极点。

      我理解他的感受,试图缓和:“他也是想帮忙……”

      “不用了!简直满口胡言!他就是不靠谱!” 小凡斩钉截铁地打断,“算了!我可能就是最近太劳累幻听了!”

      我无奈,回复墨宇:“你认真的?真是前世冤孽?你认真看了吗?唉,算了算了,现在别人也不信你。”

      墨宇回了个打着哈欠的表情:“我还没起来呢,开个玩笑而已。不过他不信就算了,插手他人因果,挺麻烦的。”

      我看着那句“开玩笑”,一阵无语,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思戏谑?我回了句:“你真是张嘴就来呢,我是当真了才告诉他的。”

      这时,老板阿健和同事阿青也陆续到了。听了这事,阿健反复拖动进度条,盯着监控画面,眉头紧锁:“这……看不出什么啊?小凡你是不是最近恐怖片看多了?” 阿青也附和道:“是啊,熬夜容易精神恍惚的。” 他们都试图用最合理的解释来安抚小凡,也安抚自己。店里的气氛却莫名地压抑了几分。

      就在我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与误解时,千尘的消息如同另一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我心里掀起了巨浪。

      “这什么呀?他身边怎么跟着一个女的和一个小孩啊?”

      轰隆! 像是一道无声的惊雷在脑海中炸响。一样的描述!女人,小孩! 千尘和墨宇,他们两人绝无串通的可能!这高度一致的“看见”,瞬间击碎了我用理性构筑的防线。巧合这个词,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我强压着内心的惊涛骇浪,把墨宇那套“前世冤孽”的玩笑说给她听。千尘立刻回道:“你和他都是个冒失鬼!他随口一说,你也信?这明显就不可能是小凡前世的冤孽啊!不符合逻辑啊,难怪人家听了生气,还有我要劝你一句,不要随意插手别人的事,知道不。”

      “嗯,知道了。”我回复得顺从,可一股强烈的不安却像藤蔓般缠绕住我的心脏。它们还在这里吗?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按捺。趁小凡低头打扫笼舍的间隙,我假装玩手机,快速对着他拍了一张侧身照,发给了墨宇,配文简单直接:“你看看,那两个东西还跟着他吗?”

      等待回复的几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

      墨宇的回复只有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在。”

      嘶—— 我猛地吸了一口凉气,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一股冰冷的恐惧感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还在!它们真的还在! 并不是我疑心。墨宇和千尘,他们真的看到了我所看不到的东西!而那两个“东西”,此刻就与我朝夕相处的同事如影随形!

      恐慌之余,一种近乎偏执的探究欲冒了出来。我再次走到小凡身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普通的关心:“小凡现在有什么感觉吗?有头晕不舒服吗?”

      小凡猛地直起身,手里的扫帚“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烦躁与抗拒:“楠木姐!你有完没完!我说了我没事!我很好!不要再问我这些奇怪的问题了!那个神棍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在安静的店里显得格外刺耳。

      那堵名为“不信任”的墙,彻底将我们隔开。我讪讪地退开,心里默念着“尊重他人命运”,可那该死的好奇心和担忧却混合成一种复杂的情绪,驱使我再次点开墨宇的对话框:“他这个……能查到是什么原因被跟上的吗?”

      过了好一会儿,墨宇的回复才过来,带着一种洞悉因果的冷静:“那对母子是在附近十字路口游荡的孤魂,你们店刚好在路口旁边,磁场混乱,容易吸引这些东西。再加上你同事最近熬夜,精神不济,阳气弱,就像黑夜里的灯泡,它们会被自动吸引过去。”

      “那……如果他不处理,长期下去,会对他有影响吗?” 我问出了最担心的问题。

      “当然有。”墨宇的回复毫不委婉,“鬼乃阴秽之物,活人秉阴阳二气而生。阴物长期附身近体,会不断吸食阳气,侵蚀生机,导致阴阳严重失衡。轻则运势低迷,百事不顺,重则疾病缠身,精神耗竭。但是,他既然不信,我也爱莫能助。”

      同事一场,我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在小凡心情稍好时,又一次委婉地提醒他,或许可以找人看看,哪怕不求墨宇。这一次,小凡没有立刻发作,但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无奈和疏离。

      随后几天,变化是肉眼可见的。小凡脸颊两侧,那抹不正常的黑气愈发浓重,像是被人用淡淡的墨汁渲染过,连眼窝都深陷下去。他原本是个活泼的小伙子,现在却常常沉默寡言,精神恍惚。

      “你脸色真的很差,要不要休息一下?”我忧心忡忡。

      “我天天熬夜,怎么可能好。”他摆摆手,语气疲惫不堪,带着一种认命般的麻木。

      “你真的不要……”

      “不用!我没事!”他像是被触动了某个开关,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焦躁。

      我彻底闭上了嘴。然而,更让我心惊的是,那对母子阴灵的影响,似乎开始扩散了。

      我开始在店里清晰地感觉到一种异样。独自在二楼整理药品时,后颈会无缘无故地泛起鸡皮疙瘩,仿佛有一道冰冷的视线黏在背上,猛地回头,却只有空荡荡的走廊。去一楼的卫生间,越是靠近,那股子阴冷的气息就越发明显,不是空调的冷,而是一种能渗进骨头缝里的、带着潮湿霉味的寒意。那段时间的午休,每次都在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个矮小的黑影蹲在墙角,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想动弹,身体如同被缚,最后是心脏一阵剧烈的绞痛让我猛地惊醒,浑身冷汗淋漓。

      这种体感,以前最多是梦境,现在却如此直接、凶猛地侵入了现实!

      我实在忍受不了了,求助于墨宇,让他有空来看看,那对母子还在不在店里。

      墨宇勉为其难的过来了,在店里巡视一圈后告诉我说:“这次看清楚了,那个女人还挺高的,长发及腰,白裙子,一直紧贴着你同事小凡背后呢,那个小孩子倒是没和那女人在一起,刚才我去卫生间看时,发现他正双手抱着腿蹲坐在厕所转角那里呢。”

      我听完又是一阵鸡皮疙瘩起来,心想看来这段时间的异常并不是我的错觉,于是问墨宇是否有解决的办法。

      墨宇回答说:“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帮他免费解决,但是前提是他要同意,毕竟是需要他配合的,否则我也处理不了。”

      我想了想,决定找个机会最后再问一次小凡,毕竟他这事情已经不单单是影响他了,已经影响到我了,并且我觉得这件事拖下去对他也不是好事儿,于是跟他又提了一次。

      果不其然,小凡的反应如我预料的一样很激动,并且对我直白的说道:“我本就不信这些鬼鬼神神,就算真有,我要处理也不会找他处理!我表哥祖孙三代都是修XX派法门的法师!我这次休假,会去找他看一看,所以就不劳你费心了。”

      我听完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但也理解他的反应,只是这件事儿的初心是我希望他不要出事儿才多次劝说的,没想到会招来如此反感。也突然间明白千尘劝我不要参与他人因果这件事的意思了,但是当时小凡既然说他会去处理,我也就不去与他言语再计较什么了。

      同事阿青看到我们交谈后,见我的脸色不好,就悄悄把我拉到仓库,脸色发白,压低声音说:“楠木姐……是不是真的有鬼啊,我前段时间好像也看到了……”

      “看到什么?”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就前两天,我在大厅打扫卫生,小凡朝我走过来,就那么一眨眼功夫,我好像看到他背后……紧贴着他,站着一个女人,个子挺高,大概比他高了半个头,长头发,穿着件白色的……像是裙子又像是袍子的衣服,看不见脚,但是太快了,就一闪而过,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她的声音带着颤,手也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又一个目击者!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描述再次吻合!

      我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层地冒出来。唯物主义的基石,在我心中一块块地松动、崩塌。这不再是“可能”或者“巧合”,多个来源的交叉印证,指向了一个让我不得不信服的、幽暗惊悚的“现实”,真的有鬼!还跟着他!

      接着小凡请了两天假,休假回来后,令人惊讶的是,他脸颊那层萦绕不散的黑气竟然消失了,虽然还有些疲惫,但眼神清亮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很多。

      我心中一喜,以为问题解决了,连忙说:“气色好多了嘛!事情解决完了吗?你表哥怎么说?”

      小凡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甚至有点扬眉吐气的意味,语气却有些阴阳怪气:“我表哥说了,我身边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他可是正经XX派的法师,他说做法事都要开坛禀奏的!他也帮我仔细看过了,说我就是心理压力大,自己吓自己,让我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那个什么墨宇,就是个不学无术、胡说八道的江湖骗子!”

      我愣住了。他表哥的结论与墨宇、千尘的描述截然相反。该信谁?亲表哥的权威?还是那两个“神棍”的一致说辞?小凡选择相信他的亲人,这无可厚非。

      “没事就好,没事就是好事。”我扯出一个笑容,将所有翻腾的疑虑压回心底,不再多言。店里的氛围似乎也随着小凡的“康复”而恢复了正常。

      我天真地以为,这场意外的风波就此平息,一切又将回归正常的轨道。

      然而,我错了。

      这看似结束的序曲,恰恰是一场命运齿轮疯狂转动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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