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百花杀 修改版》靥*花

42、心迹

　　戚少商整个人愣住。
　　这句话说出来时是轻轻的。但它在两个人心里激起来的东西却极沉重。有些话说出口，比起在心里想一想完全不一样，这一句就是那样的话。顾惜朝之前也不知在心里咬牙切齿的想过多少次了，可是真的说出来，胸口却像被什么东西大力挤压，耳朵里也轰轰作响。他双手抱住了头，只希望立刻死了，才没那么难受。
　　戚少商看着顾惜朝，他痛苦的模样本身就像是一把刀子。过了很久，戚少商才噶声说出话来：“你该知道，我和那些人不一样……”他说不下去了，又沉默了好一阵，方苦涩的说出：“对不起。”
　　顾惜朝冷笑，两只手捂住脸，声音从指缝里流泻出来：“你有什么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傻，是我不正常。玉沥骢自己回了云州，伤得很重。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是我太小看你。戚少商是谁，大名鼎鼎的九现神龙，怎么会出事……李克用说的对，我跟你在一起，不过是自取其辱。”
　　他说着，到榻边穿鞋子。戚少商问：“你去哪儿？”
　　顾惜朝冷冷的说：“回家。”两个字说出口，却一时茫然了。他真的有家可回吗？他还怎么回去面对李克用，李国昌，和晚晴？好在他背对着戚少商，话音还没落下，便给他从后面猛的抱住了。
　　他在耳边喃喃地说：“惜朝，我真高兴，真高兴。你是为了担心我来的，你是为了救我……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本来想酩酊一醉，糊里糊涂混过去就算完了，谁知道你来了……”他知道就算顾惜朝现在立刻上马，快马加鞭的飞驰，也不可能在今天赶回去；顾惜朝这一次的来，是彻底牺牲掉了他的婚姻，戚少商怎么能不高兴？他是愧疚的，对那个救过他一命的女孩，可是那愧疚抵不过十分之一的欢喜。
　　顾惜朝听着他喃喃的低低的声音，温热的气儿吹在耳垂上。他几乎忘了今天午后的吉时，他本应该披红挂彩的站在成婚的礼堂上……他恨恨地想着，都怪这个戚少商。接着忽然发现，他自己的心里，除了愧疚，却有许多莫名其妙的轻松。
　　他被自己的轻松吓到，一时不知所措，听着戚少商小声罗里啰嗦的说话。他在诉说他的想念，恐惧，和欢喜。好在他倒是不解释他为什么喝花酒。顾惜朝闭上眼睛，他不能想这个，他只要一想就恨得发抖。他恨得发抖，却不肯脱离那个怀抱，是只为了温暖，还是为了什么别的？
　　戚少商察觉到他发抖，也感觉到了他的恨，终于闭上嘴。他悄悄地，从侧旁仔细观察顾惜朝的脸，看那脸上种种难以琢磨的表情。他忽然回过神来，发现戚少商在看自己，于是侧过脸来看一看他。
　　戚少商低声说：“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看着他的眼睛，非常清澈，又极度复杂。
　　顾惜朝艰涩的笑了一下，说道：“人心隔肚皮，我怎么可能知道？”
　　戚少商柔声道：“我在想，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看到你笑。我真喜欢看你笑，我本来以为，永远也看不到了……我以为以后即使看到你，你也只会冷冰冰的转过脸去，当我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他沉默一阵，又道：“我给你买了一把琴，可是没敢写自己的名字，悄悄地放在那些礼物堆里，也不知你能不能看到。”
　　顾惜朝冷笑。“你是不是想说，你在那种地方鬼混，是因为我要成亲了？原来你比谁都无辜，错的那个是我？”
　　戚少商立刻说道：“我发誓，从此时此刻开始，终我一生，决不再涉足那种地方。如违此誓，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无葬身之地，死后给人五马分尸……”顾惜朝怒而抢白：“红口白牙的，赌咒发誓的很好玩么？我要你发誓了么？你爱去什么地方鬼混是你的事，说给我听是什么意思？……”他劈头盖脸的数落，戚少商只是听着，半日方柔声道：“我想教你放心。”
　　顾惜朝一时哑了声音。两个人互相望着，他的脸从恼火慢慢变作了悲伤。他低声说：“我相信你，我是相信的。可是……我们太不一样啦。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区别是露在外面的，骨子里我们是一样的人。可是，戚少商，今天我才明白，人和人之间，其实可以有很多区别，不到某种时候，你可能永远都看不出来。你是很难过，我知道，我相信，我相信你确实痛苦得要命，可是你可以逛逛欢场，喝喝花酒，再多来几个姑娘唱歌儿跳舞，喝得醉了，就把难过忘了，是不是？如果我不来，再过十天，一个月，一年，最多两年，三年，你想起顾惜朝，也许就只剩一个空荡荡的背影，也许连我的脸都想不起来，也许连背影都没有……可是我，戚少商，我会记住你一辈子，无论我娶了谁，和谁在一起生活，无论会不会再见你。我都会记住一辈子。完完整整一辈子，一刹那都不会忘。”
　　戚少商说不出话来，他只有默默的抱紧这个人，把脸去依偎他的脸。对不起，他最后小声说，我爱你。
　　有人在外面碰碰的拍门。两个人都正在自己和对方的意识中神驰天外，猝不及防被这敲门声吓了一跳。只听门外一个少年的声音叫道：“戚大侠，戚大侠？戚大侠起来没有？”
　　戚少商答应道：“这就起了，什么事？” 门外那少年说道：“我家公子惦记着顾公子身体，带了药材和补品来，正在楼下恭候二位。”
　　戚少商道：“烦劳你通话，请李贤弟再稍待片刻。”那少年走了，戚少商看着顾惜朝，为他整理鬓发，柔声说：“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不去。”
　　顾惜朝苦笑，使劲抹一把脸，说道：“我当然愿意。我饿了，想吃东西。”

作者有话说

　　迟迟不能更新就是因为本章的修改怎么也不能如意。最后改动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