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龙门》袁竹

5、第五章绝境逢生

　　青金色的光幕裹挟着鱼群朝着龙门缓缓前行，黄河水在身侧奔腾嘶吼，却被光幕隔绝出一片安宁。溯紧攥着怀中的河伯印，玉印的冰凉透过鲛绡触感传遍全身，与体内流转的青辉之力交织成一股安稳的暖流。他侧头看向身旁的敖厉，金色鳞片上还残留着与墨磔缠斗的痕迹，尾鳍的伤口虽经玄谷初步疗伤，却仍能看到淡淡的血色淤痕。
　　“敖厉，你的伤……”溯刚开口，脚下的水流突然剧烈震颤，一股比之前陶俑水鬼更浓郁的混沌气息从下方猛冲上来，光幕瞬间泛起阵阵涟漪，青金色的光芒黯淡了大半。
　　“不好！是混沌兵俑！”玄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背甲上的河图洛书纹路疯狂闪烁，“它们竟能追踪河伯印的气息！”
　　话音未落，数十道黑色身影已冲破水流，出现在众人眼前。这些兵俑与先民古渡的陶俑水鬼截然不同，通体由玄铁铸就，表面布满了扭曲的混沌纹路，眼眶中跳动着幽绿的火焰，手中握着锈蚀的青铜长刀，刀身萦绕着黑色的瘴气。它们并非散乱攻击，而是列成整齐的方阵，一步步朝着鱼群逼近，每一步都让水流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
　　“是上古水族的守印兵俑！”敖厉瞳孔骤缩，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骇，“我曾在玄谷长老的光幕中见过，它们是大禹时期专门守护河伯印的精锐，没想到竟被混沌之力侵蚀，沦为傀儡！”
　　玄铁兵俑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齐齐挥刀劈向光幕。数十道黑色刀气汇聚成一张巨大的黑网，狠狠砸在青金色的光幕上。“咔嚓”一声脆响，光幕瞬间布满裂痕，溯和敖厉同时喷出一口鲜血，体内的力量被震得翻江倒海。
　　“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围杀！”汐的银白鳞片因紧张而发亮，尾鳍快速摆动，“溯，敖厉哥哥，你们带着河伯印先走，我和墨磔掩护大家！”
　　墨磔上前一步，黑色鳞片上泛起坚定的光芒：“没错，之前我犯下大错，这次就让我来赎罪！玄谷长老，您带着族群撤退，我们来拖住它们！”他体内的混沌之力虽被河伯印净化，但仍能勉强感应到兵俑的能量波动，或许能找到它们的弱点。
　　溯看着眼前的绝境，又看了看怀中的河伯印，心中瞬间做出决断：“不行！兵俑的目标是河伯印，我走了它们只会紧追不舍！敖厉，你带着长老和大家前往龙门，那里的道枢能量或许能压制混沌之力！我来引开它们！”
　　“绝对不行！”敖厉一把抓住溯的手臂，金色的力量涌入他体内，“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要走一起走！”
　　“没时间争论了！”溯猛地挣脱敖厉的手，将河伯印塞进他怀中，“河伯印交给你，一定要保护好它！记住，龙门是我们最后的希望！”话音未落，他周身的青辉之力骤然爆发，化作一道耀眼的青芒，朝着与龙门相反的方向冲去。
　　“溯！”敖厉和汐同时惊呼，想要追上去，却被玄谷拦住。
　　“让他去！”玄谷的声音带着一丝沉痛，却又无比坚定，“溯的青辉之力能暂时干扰混沌气息，只有他能引开兵俑。我们必须尽快抵达龙门，激活道枢，否则所有人都活不了！”
　　玄铁兵俑果然被溯的青辉之力吸引，放弃了对鱼群的攻击，齐齐调转方向，朝着溯逃窜的方向追去。幽绿的火焰在水中划出一道道诡异的轨迹，玄铁铠甲摩擦水流的声音如同催命的鼓点，紧紧跟在溯的身后。
　　溯拼尽全身力气游动，青辉之力在身后形成一道屏障，不断抵挡着兵俑的攻击。黑色的刀气一次次砸在屏障上，让他的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嘴角的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身前的水流。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一旦被兵俑追上，不仅自己会死，河伯印和整个族群都会陷入绝境。
　　前方的水流突然变得异常湍急，两岸的崖壁如同刀削斧劈般陡峭，形成了一道狭窄的峡谷。溯心中一喜，这样的地形或许能阻挡兵俑的追击。他毫不犹豫地冲进峡谷，却没想到峡谷内的水流暗藏漩涡，刚进入不久，一道巨大的暗流便将他卷入其中。
　　“不好！”溯心中暗叫一声，想要调动青辉之力挣脱漩涡，却发现体内的力量已所剩无几。漩涡的吸力越来越强，将他朝着峡谷深处拖拽。身后的玄铁兵俑也冲进了峡谷，幽绿的目光死死锁定着他，丝毫没有受到漩涡的影响。
　　就在溯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身体突然撞到了一块坚硬的岩石，漩涡的吸力竟在此时骤然消失。他来不及多想，顺着水流的惯性向前一冲，“轰隆”一声撞进了一个隐藏在崖壁后的洞窟。洞窟入口处的藤蔓被撞得四散纷飞，随后便自动合拢，将追击的兵俑挡在了外面。
　　溯瘫倒在洞窟底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的骨头仿佛都散了架。他抬起头，借着身上青辉之力的微光打量着这个洞窟。洞窟异常宽敞，顶部悬挂着无数钟乳石，水滴从钟乳石上滴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在寂静的洞窟中显得格外清晰。
　　洞窟的中央，矗立着一具庞大的鱼骨。这具鱼骨足有数十丈长，每一根骨骼都泛着淡淡的玉色光泽，显然是上古时期某位强大水族的遗骸。鱼骨被数十条粗壮的铁链牢牢锁住，铁链深入岩壁，上面刻满了古老的禁制纹路，散发着微弱的金色光芒，似乎在镇压着什么。
　　最让溯震惊的是，这具鱼骨的怀中，竟抱着一卷用鲛绡织成的典籍。鲛绡在黑暗中泛着柔和的银光，上面用金色的墨汁写满了上古水族的文字，正是他曾在玄谷长老那里见过的象形文字。
　　溯强忍着身体的剧痛，缓缓爬到鱼骨面前。他能感受到鱼骨上传来一股苍凉而悲伤的气息，仿佛跨越了千年的时光，诉说着无尽的遗憾。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取下那卷典籍，却发现典籍与鱼骨的骨骼紧紧相连，似乎融为一体。
　　“前辈，晚辈溯，为寻找加固水眼封印之法而来，若此典籍能拯救族群，还望前辈成全。”溯对着鱼骨深深鞠了一躬，语气恭敬而诚恳。
　　话音刚落，鱼骨突然微微震动，锁住它的铁链发出“咔嚓”的声响，上面的禁制纹路亮起一阵金色的光芒。随后，那卷鲛绡典籍便从鱼骨怀中脱落，飘到了溯的手中。
　　溯心中一喜，急忙将典籍展开。鲛绡轻薄如雾，却异常坚韧，上面的金色文字在青辉之力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典籍的封面上写着四个古朴的大字——《龙门秘典》。
　　“这竟然是传说中的《龙门秘典》！”溯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玄谷长老曾告诉他，《龙门秘典》是上古水族的圣物，记录着龙门的起源和跃门的真谛，早已在数千年前的洪水之中遗失，没想到竟会藏在这样一个隐秘的洞窟里。
　　他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典籍的开篇详细记载了龙门的由来：大禹治水成功后，为表彰水族的功绩，便在黄河之上设立龙门，以河伯之力灌注其中，让水族有机会通过跃门化龙，守护黄河水域的安宁。这与玄谷长老所说的内容一致，溯心中的疑惑渐渐消散。
　　然而，当他翻到典籍的中间部分时，脸色却骤然变得凝重起来。这一部分的文字与前面的风格截然不同，字迹潦草而狰狞，所用的墨汁也从金色变成了刺眼的朱砂。上面赫然写着：“跃门之道，非独力可成，血祭同族，可取其气运，助己突破；夺人之功，可增己之力，直达龙门。”
　　溯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继续往下翻阅，朱砂书写的内容越来越邪异，详细记载了“血祭之法”和“夺功之术”的具体操作步骤，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残忍与贪婪。他突然想起了玄谷长老曾告诉过他的一段历史：上古时期，曾有多位鲤鱼族的强者在跃龙门时突然变得癫狂，大肆屠杀同族，抢夺他人的跃门成果，导致族群元气大伤。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这些强者被心魔侵蚀，现在看来，竟是被这篡改后的伪经所误导！
　　“这不是原典，是伪经！”溯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怒和后怕。他仔细观察着朱砂书写的文字，发现这些文字虽然模仿了上古水族的象形文字，却在笔画之间暗藏着混沌之力的纹路，显然是有人故意篡改，想要利用这本秘典误导后世的水族，引发内乱。
　　就在这时，洞窟入口处传来“轰隆”的巨响，藤蔓组成的屏障被玄铁兵俑攻破，幽绿的火焰再次出现在洞窟门口。兵俑们一步步朝着溯逼近，青铜长刀在水中划出一道道黑色的轨迹。
　　溯心中一紧，急忙将《龙门秘典》揣进怀中，调动体内仅存的青辉之力，准备与兵俑决一死战。然而，他体内的力量实在太过微弱，面对数十名全副武装的玄铁兵俑，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兵俑们已冲到溯的面前，青铜长刀齐齐劈下。溯闭上眼睛，心中充满了绝望。他不甘心，他还没有将伪经的真相告诉族群，还没有完成加固水眼封印的使命，难道就要这样死在这里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洞窟的墙壁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一块巨大的岩石从墙壁上脱落，露出了后面刻满文字的石壁。石壁上的文字同样是上古水族的象形文字，字体苍劲有力，带着一股凛然正气，与伪经上的朱砂文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溯睁开眼睛，目光落在石壁上的文字上，心中瞬间被震撼填满。这是一位古代先知鱼留下的遗言：“后世谨记，龙门是碑，非门。原典遭窃，伪经传世，混沌作祟，生灵涂炭。余以残躯，镇守秘典，待有缘者，揭露真相，还龙门以清白，护水族以安宁。血祭夺功，皆为邪术，混沌所诱，万不可信。真正跃门，非为化龙之荣耀，实为守护之使命。”
　　“龙门是碑，非门……”溯喃喃自语，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他的脑海中炸开。他一直以为，龙门是通往化龙的大门，是所有水族追求的荣耀巅峰。但现在他才明白，龙门根本不是什么通往荣耀的大门，而是一座记录着水族守护使命的丰碑。跃门的真正意义，不是为了个人的化龙，而是为了传承守护黄河水域的责任。
　　瞬间，溯的心中豁然开朗，体内的青辉之力竟在此时突然爆发，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大。他终于明白，青辉之力的真正力量，源于守护的初心，而非战斗的欲望。伪经之所以能误导众人，正是因为它利用了水族心中的贪婪和对荣耀的执念，而这正是混沌之力最擅长操控的弱点。
　　玄铁兵俑的长刀已劈至眼前，溯却不再躲闪。他周身的青辉之力化作一道巨大的光盾，将兵俑的攻击牢牢挡住。随后，他从怀中取出那卷《龙门秘典》，将青辉之力注入其中。鲛绡典籍瞬间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将洞窟照得如同白昼。
　　“伪经邪术，蛊惑众生，今日我便替天行道，净化尔等！”溯的声音充满了力量，他举起秘典，朝着玄铁兵俑一挥。一道金色的光束从秘典中射出，带着纯净的守护之力，瞬间击中了最前面的几名兵俑。
　　兵俑们发出一阵刺耳的嘶吼，身上的混沌纹路开始快速消散，幽绿的火焰也渐渐熄灭。它们手中的青铜长刀掉落在地，玄铁铠甲失去了光泽，化作一堆废铁。仅仅一瞬间，数十名玄铁兵俑便全部被净化，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体内的力量再次耗尽，瘫倒在地上。他看着眼前的废铁，心中充满了感慨。混沌之力虽然强大，却终究敌不过纯净的守护之心。那些被误导的上古强者，若是能明白“龙门是碑非门”的真谛，或许就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就在这时，洞窟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溯！你在哪里？”
　　溯心中一喜，是敖厉他们！他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朝着洞口喊道：“我在这里！”
　　很快，敖厉、汐、墨磔和玄谷便冲进了洞窟。看到溯安然无恙，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敖厉快步跑到溯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溯，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们摆脱兵俑后就立刻回来找你，担心死我们了！”
　　汐也上前一步，眼眶红红的：“溯，你太傻了，竟然一个人引开兵俑，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们该怎么办？”
　　玄谷走到那具庞大的鱼骨面前，眼中充满了敬畏：“这是上古水族的镇印大将，没想到他竟以残躯镇守秘典数千年，真是令人敬佩。”他又看向溯手中的《龙门秘典》，瞳孔骤缩，“这是……《龙门秘典》？”
　　溯点了点头，将秘典递给玄谷：“长老，这确实是《龙门秘典》，但其中大部分内容已被人用朱砂篡改，加入了‘血祭同族’‘夺他人之功’的邪术。这就是历史上跃龙门者癫狂自相残杀的真相。”他又指了指石壁上的遗言，“而且，先知鱼留下遗言，说‘龙门是碑，非门’，跃门的真正意义，是传承守护黄河水域的使命。”
　　玄谷接过秘典，仔细翻阅起来，当看到朱砂篡改的内容时，脸色变得无比凝重；当看到石壁上的遗言时，眼中却闪过一丝释然：“原来如此，原来我们一直都误解了龙门的意义。难怪历代长老都觉得跃门的传承中似乎缺少了什么，现在终于明白了。”
　　墨磔走到石壁前，看着上面的遗言，心中充满了愧疚：“我之前就是被贪婪冲昏了头脑，差点酿成大错。现在才明白，真正的力量，不是源于掠夺，而是源于守护。”
　　溯看着众人，语气坚定地说：“现在伪经的真相已经揭开，我们不能再让混沌之力利用族群的贪婪和执念。接下来，我们必须尽快前往龙门，激活道枢，用河伯印的力量加固水眼封印，彻底消灭黑色水藻和混沌之力。”
　　敖厉点了点头，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没错！这一次，我们不是为了个人的化龙荣耀，而是为了守护整个族群，守护黄河水域的安宁！”
　　玄谷将《龙门秘典》还给溯，郑重地说：“溯，这本秘典现在交给你保管。你能在绝境中领悟先知鱼的真谛，说明你就是有缘人。相信在你的带领下，我们一定能完成守护族群的使命。”
　　溯接过秘典，将其紧紧抱在怀中。他能感受到秘典上传来的古老力量，也能感受到身上沉甸甸的责任。他知道，接下来的征程将会更加艰难，混沌之力绝不会轻易放弃。但他不再畏惧，因为他明白，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身边有敖厉、汐、墨磔、玄谷，还有整个族群的支持。
　　众人离开了洞窟，朝着龙门的方向前进。黄河水依旧奔腾不息，但他们的心境却已截然不同。之前的跃门，是一场孤独的竞争；而现在的跃门，是一场团结一心的守护。
　　溯回头望了一眼那座隐秘的洞窟，心中默默说道：“前辈，谢谢您的守护。您的使命，我们会继续传承下去。”他握紧怀中的《龙门秘典》，加快了前进的脚步。青辉之力在他周身流转，与敖厉的金色力量、汐的银色力量、墨磔的黑色力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五彩斑斓的光幕，朝着龙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龙门的光芒越来越近，仿佛在召唤着他们。但溯知道，这只是守护之战的开始。隐藏在暗处的混沌之力，还有那些被伪经误导的残余势力，都在等待着机会。一场更加凶险的战斗，即将在龙门之上拉开帷幕。而他们，必将用自己的初心和力量，书写属于水族的全新传奇，让龙门这座守护之碑，永远屹立在黄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