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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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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橙澄握着手机的指尖猛地收紧,脸颊的热度几乎要透过听筒传到王文雅那边,连耳尖都泛上了一层明显的粉。她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生怕路过的行人听见这羞人的调侃,声音也跟着压低了八度,带着点恼羞成怒的底气不足:“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就是单纯崇拜她,从小就崇拜,跟别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崇拜?”王文雅的声音里裹着浓浓的笑意,尾音拖得老长,明显不信,“合着你崇拜人家,还能心跳加速到差点喘不过气?还能因为摔了个杯子就懊恼到想钻地缝?陈橙澄,你这崇拜的浓度,可有点超标了吧?”
陈橙澄咬着下唇,脚步不自觉地放慢,路灯的光在她脚下投出长长的影子,把她的窘迫拉得格外明显。她攥着创可贴的边缘,指腹的刺痛还在,可心口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却比伤口的疼更甚。她当然知道王文雅说的是什么意思,从年亦兮攥着她手腕拉她去冲水龙头的那一刻起,从感受到对方掌心微凉却格外安稳的温度开始,她心里就有什么东西悄悄变了味。可那是年亦兮啊,是她从小仰望的存在,是妈妈嘴里“别人家的孩子”天花板,是站在AI研发领域顶端、浑身都带着精英气场的年以兮。她们之间的差距,像隔着一条望不到头的银河,她怎么敢往那方面想?
“本来就是崇拜,”陈橙澄梗着脖子辩解,语气却没了最开始的理直气壮,“她那么厉害,长得又好看,我小时候就总跟在她屁股后面转,现在突然近距离接触,有点紧张很正常吧?”
“行,算你紧张,”王文雅也不跟她硬碰硬,话锋忽然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促狭的认真,“那我问你,你觉得年学霸是单身吗?”
陈橙澄一愣,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在她的认知里,年以兮这样的人,身边应该从不缺优秀的追求者,或许早就有了稳定的伴侣,甚至可能已经悄悄组建了家庭。她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心里却莫名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
“你看,你都答不上来,”王文雅轻笑一声,继续说道,“我可告诉你,昨天你跟我说她一个人去拉吧买醉,你就没琢磨琢磨?她要是身边有人陪着,能大半夜孤零零地在那儿喝闷酒?再说了,她那个圈子,看着光鲜,其实压力大得很,指不定比你还缺个能说心里话的人呢。”
陈橙澄的心猛地一跳,王文雅的话像一颗小石子,精准地砸进了她心里那片泛着涟漪的湖面。她想起昨晚拉吧里的年以兮,眉眼间拢着化不开的疲惫,握着酒杯的手指骨节泛白,连笑都带着几分勉强。那时候的年以兮,褪去了职场上的锋芒,更像个需要找个地方喘口气的普通人,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研发负责人。
“可……可她是年亦兮啊,”陈橙澄还是没底气,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我才刚毕业,工作都还没完全适应,跟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什么一个世界不一个世界的,”王文雅恨铁不成钢地翻了个白眼,“感情这事儿,哪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人家的世界你进不去?你忘了你俩还是老邻居呢,这叫什么?这叫天生的缘分!而且我可提醒你,年学霸都能一个人去那种酒吧了,指不定心里门儿清,比你通透多了,你要是再扭扭捏捏的,指不定哪天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什么叫我扭扭捏捏……”陈橙澄的脸更红了,耳尖烫得能煎鸡蛋,“而且去拉吧也不代表什么啊,她就是心情不好去放松的,而且更安全不是嘛。”
“放松是放松,但能一个人去那种小众圈子的酒吧,说明她也没那么不食人间烟火,”王文雅循循善诱,语气里的调侃渐渐变成了实打实的怂恿,“橙澄,你想想,你从小就崇拜她,现在好不容易重新有了交集,这可是老天爷给你的机会。就算最后不成,你主动点,至少能多跟她相处相处,多学点东西也是好的,总比你现在这样,连跟人多说两句话都脸红强吧?”
陈橙澄停下脚步,站在晚风里,手机贴在耳边,心里乱成了一团麻。王文雅的话像带着某种魔力,一句句钻进她的耳朵,也钻进她的心里。她想起年亦兮给她处理伤口时,小心翼翼的动作,想起对方看着她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担忧,想起自己临走前,年亦兮那句“有空可以常来坐坐”。那些细微的瞬间,原本只被她归为“学姐对学妹的照顾”,可现在经王文雅这么一点拨,好像突然就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她低头看了看指头上的创可贴,这是年亦兮亲手给她贴上的,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碘伏味,却莫名让她觉得安心。她深吸一口气,晚风拂过脸颊,吹散了些许燥热,却吹不散心口那股越来越清晰的悸动。
“我……我哪知道怎么主动啊,”陈橙澄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无措,“我连跟她对视都紧张,万一搞砸了,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这有什么难的,”王文雅的语气瞬间变得轻快,开始给她出主意,“你不是有她手机号吗?先从日常问候开始,比如问问她工作顺不顺利,或者跟她分享分享你在国企的糗事,先拉近距离。再者,你不是会做小饼干吗?下次找个借口送点过去,就当是感谢她昨天帮你处理伤口,这不就有理由见面了?”
陈橙澄眼睛一亮,觉得王文雅这主意好像还真有点靠谱。她确实跟着烘焙博主学过做曲奇,味道还不错,要是能借着送饼干的由头再见到年亦兮,好像也没那么难开口。
“而且啊,你得拿出点勇气来,”王文雅继续给她打气,“你想想,年学霸那样的人,见多了职场上的尔虞我诈,说不定就喜欢你这种傻乎乎的、干净又真诚的。你别总把她当神一样供着,就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需要关心的姐姐,自然点就行。”
“谁傻乎乎的了,”陈橙澄小声嘀咕,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心里的纠结和不安,好像在王文雅的碎碎念里,悄悄消散了不少,“那……那我试试?”
“这就对了嘛!”王文雅的声音瞬间拔高,“这才是我认识的陈橙澄!记住,一鼓作气,拿下你这个学霸姐姐,就算不成,咱也不亏!”
挂了电话,陈橙澄站在原地,攥着手机的手心出了点汗。晚风依旧带着凉意,可她的心却滚烫得厉害。她抬头望向夜空,星星稀稀拉拉地挂在天上,像撒了一把碎钻。她摸了摸指头上的创可贴,忽然觉得,今晚这场狼狈的小意外,好像也没那么丢人了,甚至……还有点幸运。
她脚步轻快地往家走,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明天要去超市买什么牌子的黄油和低筋面粉,要做什么口味的曲奇,又该找个什么自然的借口送到年亦兮手里。心里那点原本不敢宣之于口的小心思,在王文雅的怂恿下,终于敢悄悄探出头,像一颗刚冒芽的种子,在晚风里,悄悄扎下了根。
周六一早,陈橙澄难得没赖床,闹钟一响就爬了起来,洗漱完就直奔超市。她推着购物车,在货架前仔仔细细地挑着材料,连黄油的牌子都比对了好几遍,那认真的模样,比当初备考国企笔试时还要专注。路过零食区时,她还特意买了一盒年亦兮昨晚吃的那款棒棒糖,想着可以一起送过去。
回到家,她系上围裙,把自己关进厨房。称重、搅拌、塑形、放进烤箱,每一个步骤都做得小心翼翼,生怕出一点差错。烤箱里渐渐飘出黄油和奶香混合的甜味,整个屋子都变得暖洋洋的。她盯着烤箱里慢慢膨胀上色的曲奇,心里也跟着泛起丝丝缕缕的甜意,连指尖的伤口,好像都不疼了。
曲奇烤好晾凉后,她找了个精致的玻璃罐,把饼干装进去,又小心翼翼地把棒棒糖放在罐子旁边,反复琢磨着要怎么开口约年以兮。她对着手机屏幕,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只憋出一句:“亦兮姐姐,我做了点曲奇,顺便给你带了盒棒棒糖,你今天有空吗?我给你送过去。”
消息发出去的那一刻,陈橙澄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攥着手机,手指都有些发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连呼吸都放轻了。
没过多久,手机震了一下,是年亦兮的回复,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好,在家。”
陈橙澄看着那三个字,瞬间笑出了声,眼底的光比窗外的阳光还要明亮。她赶紧拎起装着曲奇和奶糖的袋子,换了鞋就往外跑,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可只要能靠近年亦兮一点点,哪怕只是作为送饼干的小邻居,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而此时的年亦兮,刚结束一个跨国会议,正靠在沙发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的目光落在那条消息上,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她想起昨晚那个手忙脚乱的小身影,想起对方指尖渗血时泛红的眼眶,心里忽然泛起一丝柔软。她起身走到阳台,看着楼下渐渐走近的那个小小的身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还没扔的棒棒糖糖纸,忽然觉得,今天的夕阳,好像比以往都要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