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丝浮华》往事随枫叶

5、正文四 原来，落雪岭没有雪落下

　　每次从凝星阁走回学院的那条路，我总是最落寞的。不是因为我道别了最疼我的人，也不是因为又回到了那个让我觉得厌烦的学院。连我也不知道怎么我会有这样的情绪，或许我从一个本来就不怎么温暖的地方走到了一个更加寒冷的地方吧。蔚蓝的长发应经贴到了雪白色长袍的后摆，在身后摇曳着，随着那些雪花。
　　作为未来的王，雪噷大师和学院里的其他老师一样，都很照顾我。在我学习魔法的时候，雪噷大师也会偶尔来指导我斗技，因为王族是唯一可以把魔法运用到斗技上的人。我学习斗技的地方是一片山崖，垂直的峭壁上凝聚着无数的冰，被太阳的光泼洒的闪烁着刺目的光，那是一种凝聚的光。不知为何，这一片山崖没有名字。
　　山崖后面，是跌宕起伏的山岭，它们终生终世都被冰雪覆盖着，永远感觉不到太阳在寒冷中的丝丝温度，永远听不到雪花打在身上簌簌的声音，这也是一种出生的悲哀吧。
　　但是，有一座山岭是没有雪的，这是雪噷大师告诉我的。
　　“索雪，你知道么?在这些山岭的后面，也就是王国最北的地方，有一座山岭，叫做落雪岭，是没有雪的？”那次，雪噷大师和我坐在山崖边上，凝望着后面的山。
　　“大师，极北之地不应该是最冷的嘛？怎么会没有雪呢？既然没有雪，那为何还要叫做落雪岭呢？”我第一次觉得这座学院也有让我好奇的地方。
　　看着我雪白的眸子，大师苦笑了一声，“或许，以后的某天，你会知道的。但不要去问你的父王，他已经够苦的了。”
　　这样的回答，我听过很多次，以前我问起母后的时候，星月也这样和我说过。偏过头，我看着大师炫蓝的头发，眯着眼睛。想着这所有的一切。
　　那次交谈以后，我总会有意无意的走到这儿来，坐在山崖上，一个人静静的看着那看不见的落雪岭，脚踝敲打在凝结在山崖上的冰，享受雪花撒在身上的簌簌声响，宛若天籁。
　　隐隐约约中，每当我想起父王，想起星月，想起凝星阁那些在的夜晚闪烁着和我瞳仁一样凝白的星星的时候，我目光的焦距并没有落在身后，凝雪城的明亮雪白的王宫巨大的角檐上。而是不知何故地淡淡看着北方，看着雪岚花坡道尽头，焦距并没有被凝结在这儿，继续延伸着，穿过山崖，穿过那一座座悲哀的雪岭，带着我到一片陌生的山岭。那里，没有雪，没有地面凝结的冰，没有天空成群飞过的霖雪鸟。也许，空气中还有淡淡丝丝的温暖的味道吧。
　　每天看着学院的落雪，人也会觉得厌烦的。这只能加深我对这所学院厌烦。
　　每次想到这些，我都会拿起手边的卷轴，艰难地辨认着古老繁复的咒语，用来抑制我思想毫无意义的蔓延。因为，我是未来的王，我是不能想那些无所谓的事情的。
　　是的，我是未来的王，这是我从小就知道的事情。但是，在学院待得越久，我越来越怀疑我是否真的适合称为王。
　　“什么时候父王才能不那么忙，可以每天都来陪我，拥抱我？像你一样的亲吻我？”
　　“那就是您称为国王的那一天，我尊敬的王子。”这是星月对我说的。
　　“我相信，你以后会是一位伟大的王的，你的成就将会超过所有的王，我仿佛已经能够看到，冰雪国在你手上璀璨光亮的样子了，就好像这些雪一样。”这是父王对我说的。
　　渐渐地，我的心里滋生了一个词—自由，这是在一本冰雪国历史符文上面看到的，王族对于自由的阐释就是违背王国。因为有了自由，战师就不会每次都冲在最前面了，即使他们掌握着灵巧的斗技;因为有了自由法师也不会那么认真的消耗着灵力去和元素达到共鸣，即使他们拿着国家的荣誉与富贵。
　　起初，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我是未来的王。
　　但是，天空成群飞过的霖雪鸟呢？它们也这样想的吗?如果这是自由，那霖雪鸟的自由又是什么呢？
　　拿着卷轴，我只能静静地翻着，在某个角落滋生着的，是那朵雪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