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暗恋本少爷》二月水

18、不用删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下。季星野似乎不太满意这个过于平静的回应，但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那些照片，” 顾辞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U盘里的。你平时……都这么拍人吗？” 他问得有些突兀，甚至带点刺。

　　季星野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问，顿了几秒，才说：“……不。工作拍摄和……个人记录，不一样。”

　　“所以那些是‘个人记录’？” 顾辞追问，语气依然平静，却有种步步紧逼的意味。

　　“……是。” 季星野承认了，声音很轻，却清晰。

　　两个字，像两颗小石子，投入顾辞心湖。个人记录。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那些影像对他而言，有特殊的意义？意味着那些注视，并非全然出于工作需要或一时兴起？

　　顾辞没再说话。电话两端只剩下呼吸声，通过电波交织在一起，微妙地拉近了物理距离带来的隔阂。

　　“顾辞。” 季星野再次叫他的名字，这次声音里多了点别的，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或者……不喜欢这样。我可以删掉。所有。”

　　他给出了选择权。将决定权交到顾辞手里。

　　顾辞看着眼前那丛在阳光下红得灼眼的月季，花瓣上还有未干的晨露。他忽然想起U盘里那些照片，舞台上的，后台的，深夜琴房的。每一张里的自己，都真实得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却又奇异得……被他接受。

　　那些影像里，没有评判，没有期待，只有一种纯粹的、沉默的凝视。仿佛在说：这就是你。我看到了。

　　这种感觉，并不坏。

　　甚至，有点……特别。

　　“不用删。” 顾辞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平稳，清晰。“拍得挺好。”

　　电话那头，季星野似乎屏住了呼吸。几秒后，顾辞才听到他一声极轻的、如释重负的吐气声。

　　“嗯。” 季星野应道，声音里似乎带了点极细微的、如释重负的轻松，但很快又收敛起来，“那……不打扰你了。周末愉快。”

　　“你也是。” 顾辞说。

　　通话结束。

　　顾辞拿着手机，在音乐系大楼门口站了一会儿。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初秋的风带着清爽的凉意。电话里的对话很短，信息量却不小。季星野承认了更早的注视，承认了那些照片的“个人”属性，也把删除的选择权给了他。

　　而他，选择了保留。

　　这意味着什么？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只是下意识地，不想让那些记录消失。仿佛它们一旦被删除，昨晚到今天早上所有那些陌生而汹涌的情绪，也会随之被否定，变得毫无意义。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和理清。

　　收起手机，他刷卡走进音乐楼。周末的走廊更显空旷，他的脚步声清晰回响。他直接去了四楼那间他常用的中型排练室，今天这里应该没人预约。

　　推开排练室的门，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将深色的木地板照得发亮。房间中央，那架保养得很好的三角钢琴静静地伫立着，琴盖打开，黑白琴键在光线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顾辞放下背包，走到钢琴前，手指拂过光滑的琴盖。触感微凉。

　　他正要坐下开始练习，排练室的门又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