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吻过他》昭明辞

10、第 10 章

　　林星眠觉得。

　　她可能。

　　真的。

　　没救了。

　　因为当她站在学校公告栏前。

　　看着那张崭新的“名校风采”宣传页。

　　目光死死黏在“北城大学”四个字上的时候。

　　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

　　不是这学校多牛逼。

　　专业多厉害。

　　就业前景多广阔。

　　而是——

　　顾深在那里。

　　那个有着桃花眼和泪痣的男人。

　　那个送她漫画笔的男人。

　　那个在电话里对她说“要坚持也要平衡”的男人。

　　此刻就在那座城市。

　　呼吸着那里的空气。

　　看着那里的天空。

　　这个认知像一团火。

　　在她心里轰地点燃。

　　烧得她脸颊发烫。

　　手心冒汗。

　　“喂！看傻啦？”
　　姜雨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北城大学？”
　　“野心不小啊！”
　　“这分数……”
　　“得再往上蹦一蹦才行！”

　　林星眠猛地回过神。

　　看向分数线那一栏。

　　然后。

　　倒吸一口凉气。

　　我靠。

　　这分数……

　　是真实存在的吗？

　　她现在的成绩。

　　跟那条线之间。

　　隔着的可能不是一条鸿沟。

　　是一条东非大裂谷！

　　“怎么？”
　　“怕了？”

　　姜雨撞了撞她的肩膀。

　　带着点戏谑。

　　“谁……谁怕了！”

　　林星眠梗着脖子。

　　虚张声势。

　　但心里确实有点发怵。

　　这差距……

　　也太大了吧？

　　她得脱几层皮才能追上？

　　“不怕就行！”
　　姜雨搂住她的脖子，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为了某个人……”
　　“拼一把？”
　　“想想多浪漫啊……”
　　“跨越千山万水……”
　　“奔赴他在的城市……”

　　“你闭嘴！”
　　林星眠脸红得要滴血，慌忙去捂她的嘴，“什么为了某个人……”
　　“我是为了……为了学术理想！”

　　“得了吧！”
　　“你连人家校训都念不顺！”
　　“还学术理想！”
　　姜雨翻了个白眼，随即又兴奋起来，“不过说真的……”
　　“你要是真考上了……”
　　“到时候往他面前一站……”
　　“嘿！”
　　“想想那画面！”
　　“绝对震撼！”

　　林星眠听着姜雨的描述。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开始播放小剧场——

　　她拖着行李箱。

　　站在北城大学的校门口。

　　阳光很好。

　　顾深穿着白衬衫。

　　懒洋洋地靠在门柱上。

　　看着她。

　　桃花眼里带着惊讶和……笑意？

　　对她说——

　　“小朋友。”
　　“长大了？”

　　光是想象这个画面。

　　她的心脏就受不了。

　　砰砰乱跳。

　　像揣了只兔子。

　　但下一秒。

　　现实的冷水就泼了下来。

　　她看着那条高耸的分数线。

　　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那张皱巴巴的。

　　刚刚及格的数学卷子。

　　瞬间像被扎破的气球。

　　蔫了。

　　差距太大了。

　　她真的能做到吗？

　　晚上回到家。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对着墙上那张崭新的北城大学招生简章。

　　发呆。

　　简章是她下午偷偷从公告栏撕下来的。

　　做贼似的揣在怀里一路跑回家。

　　像揣着个滚烫的秘密。

　　简章上的校园图片很美。

　　古老的建筑。

　　林荫大道。

　　图书馆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是他每天经过的地方吗？

　　是他曾经学习过的地方吗？

　　她伸出手。

　　轻轻抚过图片上那些陌生的建筑。

　　仿佛能透过纸张。

　　感受到那座城市的脉搏。

　　和他存在的气息。

　　“北城……”

　　她喃喃自语。

　　心里有种陌生的冲动在涌动。

　　像一颗被埋藏已久的种子。

　　终于破土而出。

　　她想起艺术节那天。

　　他穿过人群向她走来。

　　递给她那盒笔。

　　说“奖励”。

　　她想起那个深夜的电话。

　　他带着倦意的声音。

　　说“要坚持”。

　　“也要平衡”。

　　她想起他绘图本上那些利落的线条。

　　和他修改她透视时专注的侧脸。

　　每一个画面。

　　都像一块拼图。

　　拼凑出一个清晰的念头——

　　她想离他近一点。

　　再近一点。

　　不是作为他好兄弟的妹妹。

　　不是作为一个需要他偶尔关照的小朋友。

　　而是作为……

　　一个能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

　　更好的自己。

　　这个念头一旦清晰。

　　就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

　　瞬间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

　　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在房间里踱步。

　　像一头焦躁的小兽。

　　考北城大学？

　　这可能吗？

　　她现在的成绩……

　　离那条线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她得付出多少努力？

　　得熬多少个夜？

　　得做多少套题？

　　想想就头皮发麻。

　　但是……

　　如果不试试……

　　她会不会后悔一辈子？

　　以后的日子里。

　　只能隔着遥远的距离。

　　默默看着他的消息。

　　想象他在那座城市的生活。

　　然后。

　　慢慢变成他生命里一个模糊的。

　　无关紧要的过客？

　　不。

　　她不要这样。

　　她深吸一口气。

　　走到窗边。

　　推开窗户。

　　夜风带着凉意吹进来。

　　拂动她的自然卷长发。

　　今晚的星空很亮。

　　像无数颗碎钻洒在黑丝绒上。

　　她抬起头。

　　看着那片璀璨的星河。

　　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

　　像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破茧而出。

　　她双手合十。

　　闭上眼睛。

　　对着最亮的那颗星星。

　　轻声许愿——

　　“星星啊星星……”
　　“请保佑我……”
　　“考上北城大学。”
　　“让我……”
　　“变得更好。”
　　“好到……”
　　“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他身边。”
　　“不再是一个需要他照顾的小朋友。”
　　“而是一个……”
　　“能和他并肩看风景的人。”

　　她的声音很轻。

　　带着十七岁少女特有的。

　　孤注一掷的虔诚。

　　和一丝羞涩的勇敢。

　　夜风温柔地包裹着她。

　　像一句无声的鼓励。

　　许完愿。

　　她睁开眼睛。

　　看着遥远的星空。

　　心里那种焦躁和不安奇迹般地平息了。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像漂泊的船只终于找到了航向。

　　她知道这条路很难。

　　知道前路布满荆棘。

　　知道她可能要脱一层皮。

　　但那又怎样？

　　至少。

　　她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一个值得拼尽全力的方向。

　　她回到书桌前。

　　拿出那本《顾深小剧场》。

　　在新的一页上。

　　她画了两座城市。

　　南城和北城。

　　中间用一条蜿蜒的路连接。

　　一个小小的她。

　　正在这条路上奋力奔跑。

　　向着北城的方向。

　　向着……他的方向。

　　她在画的下面。

　　用力写下一行字——

　　【北城大学。
　　等我。】

　　然后。

　　她翻开数学练习册。

　　拿出红笔。

　　在扉页上。

　　也写下了同样的四个字。

　　字迹工整。

　　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从这一天起。

　　林星眠的生活好像被按下了快进键。

　　她不再迷茫。

　　不再纠结。

　　每天的生活简单得像一首单曲循环——

　　起床。

　　背单词。

　　上课。

　　刷题。

　　画速写（限时二十分钟）。

　　睡觉。

　　连姜雨都忍不住吐槽。

　　“我靠……星眠你最近是打了鸡血吗？”
　　“下课都不去小卖部了？”
　　“我的辣条份额谁来解决？”

　　林星眠从题海里抬起头。

　　推了推脸上并不存在的眼镜。

　　一脸正气。

　　“辣条？”
　　“那是什么？”
　　“我的心里只有学习和梦想。”

　　姜雨：“……你被魂穿了吧？”

　　虽然过程很苦。

　　很累。

　　偶尔也会因为解不出的数学题崩溃。

　　因为背不完的文综抓狂。

　　但每当她想放弃的时候。

　　就会抬头看看墙上那张北城大学的图片。

　　或者摸摸枕头底下那本《顾深小剧场》。

　　然后。

　　就像被充满了电一样。

　　重新投入战斗。

　　她把他送的漫画笔锁进了抽屉深处。

　　钥匙交给了妈妈。

　　像个交出兵器的战士。

　　她知道。

　　在到达终点之前。

　　她不能再分心。

　　不能再放纵自己的思念。

　　她必须全力以赴。

　　为了那个站在他身边的。

　　更好的自己。

　　偶尔。

　　在深夜刷题刷到头晕眼花的时候。

　　她会再次走到窗边。

　　看着那片星空。

　　看着那颗她曾经许愿的星星。

　　在心里默默重复那个愿望——

　　“要变得更好。”
　　“站在他身边。”

　　每一次重复。

　　都会给她注入新的力量。

　　像夜航的船。

　　看到了远方的灯塔。

　　她知道。

　　这场暗恋。

　　或许永远只是她一个人的事。

　　但因为他。

　　她想要变成更好的自己。

　　这本身。

　　就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

　　至于未来会怎样……

　　她看着窗外璀璨的星空。

　　轻轻握紧了拳头。

　　那就。

　　让未来自己来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