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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槐香未散,余生共赴(回溯·夏夜蝉鸣) ...

  •   入夏后的夜晚总是黏腻的,连风都带着热气,老槐树下的石凳却难得地凉快。谢辞抱着半个西瓜,晃着腿坐在石凳上,等苏砚从木工房出来——今晚是校园的露天电影夜,放的是部老片子,听说结尾的镜头,就定格在一棵开满花的槐树下。

      远处的操场传来隐约的欢笑声,蝉鸣一声叠着一声,衬得老槐树下格外安静。谢辞用勺子挖了块瓜,刚递到嘴边,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带着点木屑的清爽气息。

      “等很久了?”苏砚的声音带着点喘,手里还攥着块没刻完的木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他在谢辞身边坐下,刚想伸手擦汗,指尖就被递过来的西瓜堵住了。

      “刚到。”谢辞把勺子塞到他手里,又把西瓜往他那边推了推,“甜的,解解暑。”

      苏砚咬了一大口,清甜的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淌,谢辞眼疾手快地掏出纸巾,替他擦干净。指尖擦过下巴时,苏砚的喉结轻轻动了动,耳尖悄悄泛红。

      “电影快开始了,”苏砚咽下西瓜,把手里的木头递给他看,“本来想刻完这个再过来的,是棵小槐树,想着挂在你画板上,刚好配你上次画的那幅画。”

      谢辞接过木头,指尖抚过上面浅浅的纹路——小槐树的轮廓已经很清晰了,枝桠上还刻着小小的槐花,只差最后打磨边缘。他抬头看苏砚,月光落在少年的侧脸,把睫毛的影子拉得很长,比画里的样子还要温柔。

      “不急,”谢辞把木头放回他手里,“先去看电影,回来再刻。”

      两人并肩往操场走,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西瓜,晚风卷着蝉鸣和青草香,吹得人心里软软的。露天电影的幕布已经支起来了,周围坐满了情侣,手里拿着荧光棒,低声说着悄悄话。苏砚找了个靠边的位置,扯了两张报纸铺在地上,拉着谢辞坐下。

      电影开场时,天已经彻底黑透了。老片子的画质有点模糊,却透着格外的温柔。谢辞看得认真,苏砚却没怎么看——他的目光总忍不住落在谢辞的侧脸,落在他被月光照亮的睫毛上,落在他偶尔弯起的嘴角上。

      不知过了多久,谢辞忽然觉得肩膀一沉,转头看时,才发现苏砚靠在他肩上睡着了,呼吸轻轻的,手里还攥着那块没刻完的木头。蝉鸣阵阵,幕布上的光影明明灭灭,谢辞不敢动,生怕吵醒他,只能慢慢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他低头看着苏砚的睡颜,忽然想起第一次在槐树下见到他的样子——抱着木工工具,慌慌张张地道歉,眼睛亮得像阳光。谢辞的嘴角慢慢勾起笑意,伸手轻轻拂去苏砚发梢的一片槐树叶。

      电影放到结尾时,幕布上的男女主角站在槐树下相拥,旁白的声音温柔又缱绻。谢辞正看得入神,怀里忽然被塞了样东西——是苏砚醒了,把那块刻好的小槐树木牌递到他手里。

      “刻完了。”苏砚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指尖还沾着木屑,“刚才靠在你肩上,忽然就有灵感了,摸着木头就刻完了。”

      谢辞拿起木牌,月光下,小槐树的纹路清晰细腻,槐花的边缘被打磨得光滑,叶柄处系着根细细的红绳,和他第一次送的那块木牌一模一样。

      “很好看。”谢辞把木牌攥在手里,心里像被填满了一样,暖融融的。

      电影散场时,人群渐渐散去,蝉鸣依旧。苏砚牵着谢辞的手,慢慢往回走,两人都没说话,却觉得这样的安静格外好。走到老槐树下时,苏砚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到谢辞面前。

      是颗用槐木刻的小蝉,翅膀薄薄的,纹路精致,仿佛轻轻一碰就能飞起来。

      “刚才看你听蝉鸣听得认真,”苏砚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就想着刻一只给你,以后夏天听蝉鸣的时候,看到它,就想起今晚。”

      谢辞接过小蝉,指尖轻轻碰了碰翅膀,心里忽然涌上一股热流。他抬头看着苏砚,月光落在两人身上,槐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说着悄悄话。

      “苏砚,”谢辞的声音很轻,却格外清晰,“明年夏天,我们还要来这里看电影,还要一起听蝉鸣,好不好?”

      苏砚用力点头,伸手把他揽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温柔得像晚风:“好,不止明年,以后每一个夏天,我都陪你在这里,看电影,听蝉鸣,刻木头,画槐花。”

      蝉鸣声声,月光皎洁,槐树叶落在他们的肩上,像是时光写下的温柔注脚。

      那晚之后,谢辞把小槐树木牌挂在了画板上,把小蝉木牌放在了枕边。每到夏夜蝉鸣响起时,他看着木牌,就会想起那个靠在肩上的少年,想起幕布上的槐树下相拥,想起老槐树下的月光,和那句温柔的约定。

      那些藏在夏夜蝉鸣里的心动,那些刻在槐木上的心意,都成了他们青春里,最难忘的夏天。

      秋高气爽的日子里,学校运动会吵吵嚷嚷地拉开了序幕。谢辞本想窝在看台上画速写,却被班长硬塞进了1500米长跑的名单里,理由是“美术系的男生也要有点活力”。

      他站在起跑线前,指尖捏着画笔杆磨出的薄茧,看着周围摩拳擦掌的体育生,心里直发怵。苏砚不知道从哪里挤过来,手里攥着瓶温热的葡萄糖,塞到他手里时,掌心的温度透过玻璃瓶传过来。

      “别紧张,跑不动就停下来,我在终点等你。”苏砚的声音压在喧闹的加油声里,格外清晰,他伸手替谢辞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指尖不经意擦过颈侧,惹得谢辞耳尖发烫。

      发令枪响的瞬间,谢辞跟着人流冲出去,却很快就被甩在了后面。他的体力向来不算好,跑到第三圈时,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胸口闷得发疼,眼前的跑道都开始晃。

      观众席上的加油声渐渐模糊,他看见苏砚挤到了跑道边,逆着人群朝他挥手,嘴里喊着什么,被风刮得听不清。谢辞咬着牙,想再往前冲几步,脚下却忽然一崴,整个人往前踉跄着扑出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落下来,他跌进了一个带着木屑味的温暖怀抱里。苏砚半蹲在地上,稳稳地接住了他,眉头皱得紧紧的:“说了跑不动就停,逞什么强?”

      谢辞的脚踝火辣辣地疼,他埋在苏砚的颈窝里,喘着粗气,闻到熟悉的松木清香,心里的慌乱瞬间就散了。周围的议论声隐隐约约飘过来,有人说“美术系的就是娇气”,有人笑“跑个步都能摔”。

      苏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打横抱起谢辞,冷冷地扫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人,那些细碎的议论声戛然而止。他抱着谢辞往医务室走,步伐又稳又快,惹得沿途不少人侧目。

      “放我下来吧,好多人看。”谢辞把脸埋得更深,声音闷乎乎的。

      “怕什么?”苏砚低头看他,语气软了下来,“我抱我的人,跟他们没关系。”

      医务室里,校医给谢辞的脚踝做了冷敷,叮嘱他少走动。苏砚搬了张椅子坐在旁边,手里拿着块小木片,用刻刀细细地削着。谢辞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发现他的手肘上蹭破了一大块皮,应该是刚才接自己时磕到的。

      “你受伤了。”谢辞伸手想去碰,被苏砚轻轻躲开。

      “小伤,不碍事。”苏砚把削好的木片递给他,是个小小的兔子形状,耳朵长长的,圆滚滚的眼睛格外讨喜,“给你解闷,躺着别乱动。”

      谢辞捏着木兔子,指尖划过光滑的木纹,心里暖融融的。窗外的加油声还在继续,苏砚却没再去看,只是坐在旁边,陪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身上,落了满身的温柔。

      傍晚的时候,苏砚背着谢辞回宿舍。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谢辞趴在他背上,闻到他衬衫上淡淡的木屑味,忍不住伸手揪了揪他的后领。

      “苏砚,”他轻声说,“谢谢你。”

      苏砚的脚步顿了顿,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声音被风吹得轻飘飘的:“傻瓜,跟我客气什么。”

      回到宿舍楼下,谢辞正要从他背上下来,却被苏砚按住了。他转头看见苏砚从口袋里掏出块新刻的木牌,上面是两个小人,一个在跑步,一个在旁边扶着,背景是小小的跑道和太阳。

      “这个给你。”苏砚把木牌系在谢辞的书包上,“以后再遇到不想做的事,别硬撑,我永远在你身后。”

      谢辞看着木牌上的两个小人,眼眶忽然有点热。他伸手抱住苏砚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说:“苏砚,明年运动会,我给你画加油牌。”

      苏砚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反手抱紧了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好,我等着。”

      那天之后,谢辞的书包上就多了块木牌,每次有人问起,他都会笑着说,这是有人替他撑腰的证明。而苏砚的手肘上,留了个浅浅的疤,每次谢辞看到,都会伸手轻轻摸一下,然后被苏砚笑着揉乱头发。

      那些藏在运动会风波里的慌张与温柔,那些刻在木牌上的守护与约定,都成了他们青春里,最耀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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