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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槐香未散,余生共赴(回溯·槐下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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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的枫叶渐渐淡成远景时,谢辞忽然从相册里翻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是苏砚的大学毕业照,穿着藏青色学士服,站在老槐树下,手里攥着片槐树叶,眼神干净得像那年的夏天。
“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在槐树下见面,就是这个季节。”谢辞把照片举到苏砚眼前,指尖划过照片里的槐树,“你那时候抱着一堆木工工具,差点把我撞倒在槐树根上。”
苏砚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嘴角慢慢勾起笑意。那些被时光埋在槐树下的记忆,像被风吹开的槐花瓣,一下子就飘到了眼前。
那是他们上大二的秋天,谢辞刚转学到美术系,第一节写生课,老师把地点定在了学校的老槐树下。他抱着画板找位置,刚蹲在槐树根旁,就被一个急促的身影撞得差点坐在地上——怀里的颜料盒摔在地上,白色的颜料溅到了对方的工装裤上,晕开一小片奶白。
“对不起!对不起!”对方连忙蹲下来帮他捡颜料管,声音带着点慌张。谢辞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服的男生,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怀里抱着一把刻刀和几块木头,手指关节处还有淡淡的木屑,唯独那双眼睛,亮得像槐树叶间的阳光。
“没事。”谢辞摇摇头,伸手去捡滚远的画笔,却和对方的手撞在了一起。男生的手很暖,指腹带着常年握刻刀的薄茧,触到他指尖时,谢辞的耳尖莫名就红了。
“我叫苏砚,是木工系的。”男生捡起最后一支画笔,递给他时,指腹不小心蹭到了他的掌心,“你的颜料,我赔你吧?或者我帮你……”
“不用了。”谢辞接过画笔,低头收拾颜料盒,声音有点轻,“我叫谢辞,美术系的,刚转来。”
那天的写生课,谢辞总忍不住往旁边看——苏砚就坐在不远处的槐树下,手里拿着块槐木,刻刀在他指间灵活地转动,阳光透过槐树叶落在他身上,把他的侧影刻得像幅素描。谢辞鬼使神差地,把画板转了方向,笔尖落下时,画的不是槐树,而是那个握刀刻木的少年。
下课的时候,苏砚走过来,手里拿着块小小的槐木牌,递到他面前——上面刻着一朵小小的槐花,边缘打磨得光滑,还系着根红绳。“赔你的颜料。”苏砚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刻了一节课,不太好看,你别嫌弃。”
谢辞接过木牌,指尖抚过槐花的纹路,槐木的清香混着少年身上的木屑味,一下子就钻进了心里。“很好看。”他抬头,对上苏砚的眼睛,“谢谢你,苏砚。”
从那天起,老槐树下就多了两个身影。谢辞写生时,苏砚就坐在旁边刻木牌;苏砚在木工房忙活时,谢辞就抱着画板坐在门口,画他刨木头、磨木牌的样子。他们会一起在槐树下吃午饭,苏砚的饭盒里总多带一个鸡蛋,剥好壳递给他;谢辞会把画好的素描送给苏砚,画里全是他在槐树下的样子——握刻刀的手,低头磨木牌的侧脸,甚至是他蹲在槐树下捡槐花瓣的背影。
有一次,谢辞画到天黑,突然下起了小雨。苏砚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又把他的画板抱在怀里,拉着他往教学楼跑。雨越下越大,他们躲在槐树下的避雨亭里,苏砚从口袋里掏出块刚刻好的木牌——上面是两个牵手的剪影,背景是小小的槐树,下方刻着“槐下”两个字。
“给你的。”苏砚把木牌塞进他手里,雨珠落在他的发梢,眼神却很认真,“以后你写生晚了,我就来接你,就像今天这样,躲在槐树下,也挺好。”
谢辞握着木牌,雨水打湿了他的睫毛,却没遮住眼里的光。他抬头,看着苏砚的眼睛,忽然说:“苏砚,你刻的木牌,能不能只给我一个人刻?”
苏砚的耳尖一下子就红了,像被槐花瓣染了色。他点点头,声音有点哑:“好,以后我的木牌,只刻给你一个人。”
毕业那天,苏砚牵着谢辞的手,又站在了老槐树下。他手里拿着块最大的槐木牌,上面刻着他们的名字,中间是一朵盛开的槐花,下方刻着“余生”两个字。“谢辞,”苏砚把木牌挂在他脖子上,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颊,“毕业以后,我想和你一起,把家安在有槐树的地方。我去开个木工作坊,你去开个画廊,我们每天早上一起看槐花开,晚上一起捡槐花瓣,好不好?”
谢辞靠在他肩上,槐花瓣落在他们的学士服上,像撒了一层碎雪。他伸手,紧紧抱住苏砚,声音带着点哽咽:“好,我要每天都画你刻木牌的样子,画我们的家,画老槐树,画我们的余生。”
“想什么呢?”苏砚的声音把谢辞拉回现实,车子已经停在了服务区,他伸手替谢辞拂掉落在膝头的枫叶,“是不是又在笑我当年撞你的样子?”
“没有。”谢辞摇摇头,把照片夹回相册,又摸了摸胸口的木牌——现在挂着的三块木牌下面,还藏着当年那块“槐下”的小木牌,是苏砚刻的第一块属于他们的木牌。“我在想,回去以后,我们把当年的木牌都找出来,串在一起挂在客厅里,就像把我们的时光,都串在了一起。”
苏砚握住他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就像当年在槐树下那样。“好。”他看着谢辞的眼睛,里面映着漫天的枫叶,也映着他的身影,“还要把你当年画我的那些素描,都装裱起来,挂在木工作坊的墙上。让所有人都知道,美术系的谢辞,画了一辈子木工系苏砚的样子。”
谢辞笑起来,眼角的细纹里都藏着温柔。他靠在苏砚的肩上,看着窗外的枫叶慢慢后退,心里忽然觉得,那些在槐树下的日子,从来都没有走远——它们藏在苏砚刻的每一块木牌里,藏在他画的每一幅画里,藏在他们牵手走过的每一段路上,藏在彼此的眼里,心里,刻进了岁岁年年的时光里。
原来最好的相遇,从来都不是计划好的。就像那年的秋天,就像那棵老槐树,就像他撞进苏砚的怀里,就像苏砚把刻着槐花的木牌,递到了他的手里。
槐香未散,初见如故。
那些藏在槐树下的青春,那些刻在木牌上的时光,那些手牵手走过的校园小路,都是他们故事的开始——从槐下初遇到余生共赴,从青涩少年到白头相伴,从来都不是偶然,而是他们用爱,刻在时光里的,永远的约定。
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而那些关于校园、关于槐树、关于初见的记忆,就像槐树根一样,深深扎在他们的生命里,滋养着每一段往后的时光,温暖着每一个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