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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槐香未散,余生共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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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时,老槐树的叶子开始泛黄,风一吹,就簌簌落在苏砚新租的木工作坊门口。坊子不大,靠窗摆着一张长木桌,上面堆着半成型的木牌,刻好的“砚”与“辞”字码在竹篮里,红绳绕成小团,像揉碎的落日。
谢辞抱着念槐站在门口,看苏砚低头打磨一块槐木。他穿了件藏青色的围裙,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有道浅疤——是前几天刻木牌时不小心划的,当时谢辞急得要拉他去医院,苏砚却笑着把他按在椅子上,自己找了创可贴贴上,还反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发:“没事,小口子,当年刻课桌比这深多了,不也没哭?”
这话让谢辞愣了半天。是啊,当年苏砚被木刺扎到手都会红着眼眶找他吹,如今却能面不改色地处理伤口,还反过来安抚他。念槐伸手要苏砚抱,苏砚放下刻刀,洗了手就接过孩子,动作熟练得很——这半年来,夜里念槐踢被子,都是苏砚起来掖;孩子要喝夜奶,也是苏砚热好奶瓶,再轻手轻脚地把谢辞往怀里拢一拢,怕吵醒他。
“今天怎么没去画廊?”苏砚低头,鼻尖蹭了蹭念槐的软发,抬头时看向谢辞,眼里带着笑。谢辞以前总泡在画廊,如今却总往这木工作坊跑,有时就坐在角落的藤椅上,看苏砚刻木牌,看阳光落在他发顶,看他偶尔抬头时眼里的光——那光里有他,有念槐,有他们的家。
“予书和黎歆来了,说要定制一对木牌,”谢辞走过去,伸手替苏砚拂掉肩上的木屑,指尖碰到他的疤,还是忍不住轻轻摸了摸,“我跟他们说,你刻的木牌,要等。”
苏砚握住他的手,拉到唇边吻了吻:“不急,他们的故事,慢慢刻才好。” 正说着,门口就传来来歆的笑声,温予书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个保温桶,里面是刚熬好的银耳羹——温予书知道苏砚忙起来不按时吃饭,总爱炖点东西送来。
“苏砚,谢辞,”黎歆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探头看竹篮里的木牌,眼睛亮了,“哇,这么多‘砚’和‘辞’,你们是要把一辈子的木牌都刻完吗?”
苏砚笑着点头,把念槐递给谢辞,打开保温桶盛了碗银耳羹,先递到谢辞手里:“趁热喝,歆歆炖的,甜而不腻。” 谢辞接过,小口喝着,看苏砚又给林小满和温予书盛,动作自然又妥帖,像这个家的主心骨——以前都是他照顾苏砚,如今苏砚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连他不爱吃的莲子,都会提前从银耳羹里挑出来。
温予书举着相机,抓拍了一张苏砚盛汤的侧影,又拍了谢辞低头喝汤的模样,笑着说:“我要把这些照片都洗出来,贴在我们的相册里,跟你们的木牌配成对。” 黎歆靠在温予书身边,看着桌上的木牌,突然说:“苏砚,我和温予书的木牌,能不能刻上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日期?”
“当然能,”苏砚点头,拿起一块槐木,用铅笔轻轻画着,“还要刻点什么?槐花?还是你们画室的窗户?”
“要刻槐花,还要刻相机和画笔,”黎歆笑着说,眼神看向温予书,满是欢喜,“就像我们,他举着相机,我拿着画笔,站在槐树下。”
温予书伸手揽住黎歆的肩,低头在她耳边说:“还要刻上‘温予书爱黎歆’,刻一辈子。” 黎歆的脸瞬间红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却忍不住笑出了声。谢辞看着他们,也笑了,转头时,苏砚正看着他,眼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伸手替他擦掉嘴角的银耳羹,轻声说:“我们的木牌,也要刻上‘苏砚爱谢辞’,刻到木牌都褪色,刻到我们都老了。”
谢辞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撞进苏砚的眼里——那里面没有了当年的怯懦,只有坚定和爱意,是他等了七年,又相守了半年的模样。他伸手,环住苏砚的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声音轻轻的:“苏砚,有你真好。”
苏砚回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闻着他发间淡淡的墨香——那是谢辞画油画时染上的味道,他很喜欢。“傻瓜,”苏砚轻声说,“该说有你的是我。当年若不是你等我,我哪有勇气回来;如今若不是你在我身边,我哪有底气把日子过成这样。”
念槐在旁边拍着小手,喊着:“苏砚叔叔,谢辞叔叔,抱!” 苏砚笑着松开谢辞,弯腰抱起孩子,谢辞则站在一旁,伸手替他理了理围裙的带子,动作温柔得像在打理一件珍宝。黎歆和温予书看着眼前的画面,相视一笑——这就是他们想要的日子,有人爱,有事做,有牵挂,有未来。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着,冬天来临时,木工作坊里生了个小暖炉,谢辞会坐在暖炉边看书,苏砚则在旁边刻木牌,偶尔抬头,就能看到谢辞安静的侧脸,暖炉的火光落在他脸上,温柔得不像话。念槐睡熟时,苏砚会走过去,坐在谢辞身边,把他往怀里拢一拢,轻声问:“冷不冷?”
谢辞摇摇头,靠在苏砚的肩上,看着他手里的木牌——那是一块心形的槐木,上面刻着“余生”两个字,旁边还刻着两朵交缠的槐花。“这是给谁的?”谢辞轻声问。
“给我们的,”苏砚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等春天来了,我们去老槐树下,把它挂在树枝上,就像当年挂木牌那样,不过这次,我们不挂‘别忘’,挂‘余生’——余生一起,再也不分开。”
谢辞的眼泪落了下来,砸在苏砚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他伸手,握住苏砚的手,十指相扣:“好,挂‘余生’,挂一辈子。”
开春那天,老槐树下又热闹起来。苏砚抱着那块刻着“余生”的木牌,谢辞站在他身边,手里牵着念槐;温予书举着相机,黎歆手里拿着画笔,他们一起走到老槐树下,苏砚踮起脚,把木牌挂在当年挂“砚”和“辞”的那根枝桠上,木牌随风轻轻晃着,“余生”两个字在阳光下,亮得耀眼。
“苏砚,谢辞,我们合张照吧!”黎歆笑着说,把画笔递给温予书,自己走到谢辞身边,温予书则举起相机,对准了他们——苏砚抱着谢辞的肩,谢辞靠在苏砚怀里,念槐坐在他们中间,手里攥着小小的“砚”和“辞”木牌,黎歆站在谢辞旁边,温予书则半蹲在镜头后,笑着比了个“耶”。
“咔嚓”一声,照片定格——老槐树下,槐花漫天,他们的笑容,比槐花还甜;他们的眼神,比阳光还亮;他们的手,紧紧牵在一起,像木牌上的红绳,缠了一圈又一圈,再也解不开。
后来,念槐长大了,会指着木工作坊里的木牌问:“苏砚叔叔,谢辞叔叔,这些字是什么意思呀?” 苏砚会抱起她,指着“砚”和“辞”说:“这是我和你谢辞叔叔的名字,刻在一起,就是一辈子。” 谢辞则会笑着补充:“当年是你苏砚叔叔追的我,现在啊,他把我护得好好的,比护着宝贝还护着。”
念槐似懂非懂地点头,又问:“那黎歆阿姨和温予书阿姨的木牌呢?” 黎歆就会走过来,把她抱在怀里,笑着说:“在相册里呀,和我们的照片贴在一起,就像我们的故事,永远在一起。”
风又吹过老槐树,落瓣铺在石板路上,踩上去沙沙响,像在念着他们的故事——苏砚从当年那个跟在谢辞身后的少年,长成了能护他一生的人;谢辞从当年那个独自等待的少年,成了被苏砚捧在手心的宝贝;温予书和黎歆,从当年懵懂的少女,成了能并肩看风景的爱人。
他们的故事,没有惊天动地,只有细水长流——是苏砚刻木牌时的专注,是谢辞看苏砚时的温柔,是黎歆画笔下的槐花,是温予书相机里的爱人,是念槐手里的木牌,是老槐树下,一年又一年的春天,是“余生一起,再也不分开”的约定。
那天晚上,苏砚抱着谢辞坐在槐树下,手里拿着双球冰淇淋,还是槐花草莓味的。他喂谢辞一口,自己吃一口,月光落在他们身上,像撒了层银粉。“谢辞,”苏砚轻声说,“你看,今年的槐花,开得比去年还盛。”
谢辞点头,靠在苏砚的肩上,伸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嗯,以后每年的槐花,我们都一起看,看一辈子。”
苏砚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声音温柔又坚定:“好,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一起看。”
风里的槐香,带着他们的约定,漫过整条街,漫过岁岁年年,漫过余生的每一个春天。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写在木牌上,写在相册里,写在老槐树下,写在彼此的心里,写在余生的每一个日日夜夜,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