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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神秘观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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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岛,中环立法会大楼。
岑晨刚结束一个电话会议,回到办公室解开西装扣子坐下,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秘书递上一杯温水,低声汇报:“岑生,谢氏的声学评估合作方案已经发来了,谢董亲自对接。”
岑晨“嗯”了一声,重新戴上眼镜
秘书继续汇报,“方案也已经转发给阿Ken了。另外,谢氏实验室专家团队的入境手续已办妥,谢柏筠先生的行程也确认了。”
岑霜的声带问题找过国内外无数专家,都只治标不治本。
三个月前,他通过医疗界的朋友得知,谢氏实验室对外合作极其苛刻,只对接顶尖资源。
没想到刚发去意向,谢氏就立刻回应。
秘书正要离开,岑晨忽然开口:“南洋演唱会的媒体处理干净了?”
“全部处理好了,按您的指示已代表岑家向谢观澜先生致歉。”秘书回答。
岑晨点点头,重新拿起面前的文件翻阅,秘书见状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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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港岛的第三天,“南洋演唱会神秘观众”的词条仍挂在热搜榜上,但热度已经降了不少。
岑霜盘腿坐在浅水湾露台的瑜伽垫上,平板电脑搁在膝盖上刷着微博热搜页面。
点进去,热门是一条长图文:
【深度扒一扒:岑霜演唱会那位“谢柏筠”到底是谁?】
往下滑,是密密麻麻的九宫格。
有人扒出谢柏筠是京市谢家独子,谢氏集团最年轻的执行董事长。
让粉丝疯狂的是,谢柏筠和岑霜在京市同读过一所高中,从而引发各种猜测。
甚至八年前岑霜大学时期的校园演出,模糊的观众席照片里,都能辨认出一个相似的轮廓。
“这是真爱粉吧?追了八年?”
“等等,所以谢少爷这八年都在默默追星?”
“霜儿知道她点到校友了吗?”
岑霜刷着这些评论,手指停在屏幕上。
原来他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她的演唱会啊。
……
放下平板,岑霜心事重重,没一会重新站起来对着维港练习开嗓。
一套简单的发声练习做完,她擦了擦额角的薄汗。
“啧啧,我们岑天后真系用功,一大早就吊嗓子。”
岑霜被身后的声音吓的猝不及防转身,就看见岑景明的大儿子,她的堂哥岑烨正斜倚在门框上一脸促狭的笑。
“你怎么进来的?”她明明记得锁了门。
“管家给我开的门。”岑烨笑嘻嘻地凑过来,目光扫过她平板上的搜索页面,眉梢一挑,“哟,查谢柏筠啊?”
“关你什么事。”岑霜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关我事啊。”岑烨在她对面的藤椅坐下,长腿一伸,“我老豆让我跟他谈合作,你这会儿查他,万一查出点什么黑历史,我生意还做不做了?”
岑霜起身走到岑烨旁边。语气带着点自责:“阿烨,你有没有看最近的热搜?”
“什么热搜?”岑烨挑眉。
“就是南洋演唱会,我点了谢柏筠,结果他被媒体扒了好几天。”岑霜的声音低了点。
岑烨听完随即嗤笑一声:“他一个豪门公子还怕被扒?”
“不是这样讲。”岑霜摇摇头,“我根本不认识他,就随口一点,结果让他隐私都被翻出来,好唔好意思。”
岑烨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挠了挠头:“好啦好啦,豪门公子嘛,这点风浪不算什么。”
岑霜想起那些截图里自己笑眯眯地说“哇,原来大家都钟意睇靓仔”,而谢柏筠在镜头前无奈摇头的样子,自己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尴尬了。
人家堂堂谢氏集团的代表,被她在万人面前当众“调戏”。
“不过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想通以后,双手抱臂抬头看着岑烨,“又惹事了?”
岑烨今天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夏威夷衬衫,配了条破洞牛仔裤,手里转着车钥匙,整个人散漫得像是刚从哪个派对上溜出来的。
“这句说话讲嘅”岑烨笑嘻嘻地凑过来,“我就不能是想我妹了?”
岑烨比她大两岁,从小就是个混世魔王。
大伯岑景明白手起家创立星耀传媒,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半辈子,对这个独子却毫无办法。
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关也关过,可岑烨该闯祸还是闯祸,该嚣张还是嚣张。
但偏偏,他闯祸有底线,嚣张有分寸。
更重要的是,整个港岛娱乐圈都知道,岑烨不光是星耀传媒的太子爷。
他二十三岁那年,用自己攒的零花钱和从母亲那儿“骗”来的嫁妆,成立了一家名为“潮音”的独立音乐厂牌。
起初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富二代的玩票,连岑景明都没当回事。
结果三年过去,“潮音”签下了全港最具潜力的地下乐队、最有个性的独立音乐人,制作了数不清口碑炸裂的专辑,还顺手捧红了一个又一个如今炙手可热的新生代导演。
更关键的是,岑烨不知用什么手段,拿到了港岛最大的三家娱乐周刊和两大网络平台的暗股。
换句话说,他握着半个港岛娱乐圈的喉舌。
“讲啦,今次又点啊?”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十有八九是来求援的。
岑霜太了解她这个堂哥了。
岑烨听完挠了挠他那头蓝毛,难得露出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那什么,昨晚在兰桂坊跟陈家公子起了点冲突。他先动的手,我就稍微还了下手。”
“稍微?”岑霜挑眉。
岑烨摸了摸鼻子,故作镇定。
“好啦,可能稍微重咗啲。”顿了顿继续补充,“他现在在医院,说是鼻梁骨裂了,他老豆放话要告我。”
……
露台传来维港游轮的气鸣声。
岑霜深吸一口气笑了声,走到岑烨面前用手指戳戳他的肩膀:“岑烨,你二十八了,不是十八。”
“我知我知啦,”岑烨赶紧举手投降,眼底流露出一副你先别生气样试图稳住岑霜。
“但霜霜,那小子嘴欠,说你新专辑主打歌是买来的,还说你那个喉咙……咳,反正说了很难听的话。”
挂钟的滴答声震耳欲聋,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岑烨看着岑霜瞬间冷下来的脸,心里咯噔一下。
死啦,不应该提这茬的。
“打得好!”岑霜语气透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看着她握紧拳头,眼底一片愤愤,话落转身走进客厅,从包里翻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电话接通,她的声音恢复温和,“李姐,帮我联系陈董。就说我想请他聊聊陈公子昨晚在兰桂坊诽谤我的事。”
挂电话后,岑霜转身看向目瞪口呆的岑烨:“咩?不是要擦屁股吗?我给你擦。”
“但岑烨,冇下次。”
岑烨面上露出喜色,眼眶忽然有点热:“还系我个妹最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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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港岛中环一家私人会所。
岑霜到的时候,陈董已经在了。
这位五十出头的地产商脸色不太好看,身边还跟着律师。
“岑小姐。”陈董站起身,语气还算客气,但眼神里压着火。
“陈董,请坐。”
岑霜微笑着在他对面坐下。
她今天穿了件剪裁利落的黑色连衣裙,妆容精致,完全不像那个在舞台上笑眼弯弯的女仔。
“客套话我就唔讲了。”
陈董开门见山,“我儿子因为岑烨现在还在医院,这件事我一定要有个讲法。”
“当然要有讲法。”岑霜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但在这之前,我想先问问陈董知令公子讲了什么吗?”
陈董皱眉:“后生仔饮多咗酒,口无遮拦,但也不至于……”
“他说我新专辑的主打歌是买来的,说我迟早会哑,说我现在的成就都是靠我大伯捧出来的。”
岑霜放下茶杯,瓷器与玻璃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陈董,这些话如果传到媒体耳朵里,你估下舆论会企喺边一边?”
陈董一言不发,沉默地往后仰了仰。
“我是歌手,靠嗓子揾食。令公子这些话往轻了说是诽谤,往重了说是在断我生路。”岑霜不屑一顾姿态高高挂起。
话落,室内静到好得人惊。
陈董的律师欲言又止,被岑霜一个瞪回去止住了。
“当然,我堂哥动手是他不对。”
岑霜漫不经心侧过眼,语气缓和下来,“医药费我们全包。另外,星耀明年开拍的那部都市剧我可以做主给令千金留个女三号的位置。”
“陈董觉得,这个解决方案点啊?”说到这里,岑霜双手抱胸看着对面的陈懂。
软硬兼施,打一棒给个甜枣。
这是岑家教她的,平时在外唬人的时候用得炉火纯青。
陈董垂头耸耳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他抬头看着岑霜,又想想自己那个不成气候的儿子,最后叹了口气:“岑小姐,你比你母亲还会谈判。”
“陈董过奖了。”岑霜听完扬眉浅笑,“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
握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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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会所时,岑烨的车刚刚停稳。
他降下车窗,双臂搁在窗沿垫着下巴,像只闯了祸以后巴巴等在家门口的大型犬。
岑霜脚步在车边停住,岑烨带着点自知理亏一脸紧张问她:“点啊?”
岑霜伸出手,像给不听话的宠物犬摁下脑袋,“啪”一下将岑烨那张急于求解的表情推回车厢。
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砰”的关上车门隔绝外界喧嚣。
“搞掂啦。”岑霜扣安全带间隙,丢出三个字给岑烨扔下一枚定心丸。
随后侧头瞥了一眼岑烨,片刻沉寂后有点恶作剧补充:“下次再打架记得打那些媒体拍不到的地方。”
岑烨听出她话里的未尽之言,愣了一秒,随即“嘿嘿”一笑:“我就知道我妹出马,一个顶俩。”
发动车子,车子汇入中环的车流。
岑烨从后视镜里看她:“不过霜霜,你刚才那气势真吓人。”
岑霜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不然呢?真系等你入去坐监啊?”
“那不能。”岑烨挠挠头,“我老豆会打死我的。”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岑烨忽然说:“霜霜,你的嗓子最近怎么样?”
“老样啦。”岑霜没睁眼,“按时复查,按时做治疗。”
“有用冇啊?”
“应该有一啲挂?”岑霜顿了顿,声音有点飘“其实我网上认识一个朋友,他给我发过一些音频,挺有用的。”
岑烨拧眉“啧”了一声、揣着颗心试探性地问:“朋友?男嘅?”
“嗯。”
“乜嘢来头啊?”
“唔知啊,认识十年了,未见过面。”岑霜睁开眼,看向窗外流动的街景,“但他好识声。”
岑烨闻言下意识轻踩刹车,侧头挑眉看着岑霜,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霜霜啊。”
十年?没见过面?这剧情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
“那个朋友该不会是什么暗恋你十年,默默守护你那种吧?”
空气有瞬间凝滞,岑霜侧头看着岑烨一脸疑惑表情:“你狗血剧拍多了吧?他就是个技术宅,可能还有点社恐?”
“傻妹啊。”岑烨无奈摇摇头,真怕岑霜对一个素未谋面的网友产生情愫。
她被保护得太好,真怕被骗走。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
“对了。”岑烨喝了口放在中控的柠茶,状似无意地说,“你生日演唱会场地我帮你谈好了。红馆,连开三场。”
岑霜愣住:“红馆?不是说今年档期满了?”
“是满了。”岑烨伸手揉着岑霜的发顶,笑的眼不见牙,“但我跟负责人的女儿是中学同学。”
他压低声音,“而且我答应给她那支独立乐队明年在‘潮音’发EP。”
“岑烨!”岑霜眯起双眸,眉头紧锁,“你又乱用关系。”
“这怎么能叫乱用?”
岑烨噗呲一乐,一脸无辜看过去,“这叫资源互换,再说了,你的生日演唱会诶,必须是最好的场地。”
顿了顿又嘚瑟起来,“这事我老豆也点头了。”
岑霜喉咙忽然有点堵。
她那些关于压力、关于自我怀疑、关于“我是不是还不够好”的焦虑在这一刻都被熨帖地抚平了。
“谢谢。”目光流转间,岑霜轻声说。
“矫情。”岑烨别过脸,耳尖却有点红。
绿灯亮了,车子继续前行。
手机震动,是Lunar发来的新消息。
车子里,岑烨从后视镜里看见堂妹对着手机的表情,心里更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