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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零寒夜烬火.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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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烬火·续
冰冷的河水像无数根针,扎得沈澈浑身发麻,可他顾不上半分寒意,眼里只有河水中挣扎的那抹纤细身影。他奋力划水,朝着怀灼的方向冲去,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衣角时,心脏才稍稍落地,随即被更深的后怕攥紧。
“怀灼!抓住我!”沈澈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一把揽住她的腰,将人紧紧护在怀里,奋力向岸边游去。怀灼意识已经有些模糊,本能地揪住他的衣领,脸颊贴在他同样冰冷的胸膛上,能清晰听到他急促又有力的心跳。
上岸后,沈澈几乎是踉跄着抱着怀灼的。时七泠等人紧随其后,立刻脱下身上的大衣,一层层裹在怀灼身上,像是要把她裹成一个严实的茧。温知糯递来捂得温热的保温杯,时七泠拧开盖子,小心翼翼地喂到怀灼唇边:“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怀灼喝了两口热水,暖意顺着喉咙漫开,意识渐渐清醒。看清眼前的人是沈澈时,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推开他,声音带着哭腔和怒气:“你别碰我!滚开!”
她的手背狠狠擦过他的手臂,力道不大,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指尖蜷了蜷,又猛地松开——那是她无数次想伸手抱住他,又硬生生逼回去的动作。
她的力气不大,沈澈却顺着她的力道后退了半步,眼底满是痛惜和悔恨。他接过然砚递来的毯子,固执地往怀灼身上披:“先保暖,有什么气,等你好了再冲我撒,好不好?”
“谁要你的东西!”怀灼偏头躲开,眼眶通红,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水珠,视线却不受控制地黏在他冻得发紫的嘴唇上——那是刚才在水里,他为了托着她,呛了好几口冰水的痕迹。“你怎么不去哄你的新欢?来这看我笑话是吗?”
“怀灼我错了……”沈澈立刻急声解释,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那女孩是我妹妹沈念,她放假回国,我带她出来吃饭,不是你想的那样。”
“妹妹?”怀灼随即冷笑,笑声里带着破碎的自嘲,嘴角扬着,眼底的泪却掉得更凶,砸在大衣上,瞬间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沈澈,你编瞎话能不能走点心?一个月前你信誓旦旦说我跟别人暧昧不清,现在又说那个女孩是你妹妹,你当我是傻子吗?”
“是我傻!”沈澈上前一步,不顾她的抗拒,牢牢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怀灼微微一颤,“是我蠢,被那些人造的谣蒙了眼。我不该不信你,不该不听你解释,更不该跟你说分手。”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指尖发颤地点开苏烬瑶发来的录音,递到怀灼耳边:“你听,这都是她们的阴谋,夏星眠和凌舒窈故意挑拨我们,想对付怀家,那些照片视频,全是她们合成的。”
录音里的对话清晰传来,夏星眠和凌舒窈的声音尖锐又得意,一字一句都淬着毒。怀灼的身体一点点僵硬,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滑落,砸在沈澈的手背上,冰凉刺骨。**她死死咬着下唇,咬出一道深深的牙印,硬是没让自己哭出声——她早就发誓,再也不在他面前掉一滴眼泪,可还是破了功。**她委屈了一个月,心痛了一个月,竟然只是因为别人的恶意算计。
“高三下册我转来星华,第一是为了你,第二是你父母托我来照顾你们。”沈澈的声音放得很柔,带着浓浓的愧疚,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你在天台上抽烟时看起来很张扬,却在看到同学被欺负时,第一个站出来为他们打抱不平。后来跟你熟悉,知道你看似痞气,却从来不肯欺负弱小,还会默默帮朋友解围。我怎么会真的相信你会跟别人暧昧不清?是我被嫉妒冲昏了头,是我太害怕失去你,才会那么冲动。”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着,眼底翻涌着悔意:“分开的这一个月,我在英国根本坐立难安。我想起我们在一起的半年,想起高三下册我帮你补习数学,你困得打瞌睡,头一点一点蹭在我肩膀上的样子;想起你替我挡下混混拳头时的倔强,后背被打得通红还嘴硬说不疼;想起高考结束后,我们坐在迈巴赫的车顶,吹着风说要和泠子她们一起读大学的约定。我后悔得快要发疯,每天都在想,要是当初我能多信你一点,要是我能听你解释,就不会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
怀灼的肩膀微微颤抖,心里的坚冰在他滚烫的话中,寸寸裂开缝隙。她别过脸,盯着远处泛着冷光的海面,指尖掐进掌心,掐出几道深深的红痕。她不是不记得,高三下册沈澈转来后,两人从互相看不顺眼到慢慢心动的点滴;不是不记得,他把她随手送的那个丑萌娃娃,一直挂在书包上,挂了整整半年。那些回忆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她的心脏,疼得她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时七泠看了看怀灼的神色,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瞪着沈澈:“怀子要是不想理你,我们现在就走。”
温知糯也附和道,声音里带着心疼:“怀灼,误会解开就好了,别再折磨自己了。”
沈澈看着怀灼,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眼底满是哀求:“怀灼,我知道我错得离谱,我不敢奢求你立刻原谅我。但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弥补我做的那些事?以后我第一个信你,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怀灼吸了吸鼻子,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他,睫毛湿漉漉的,像沾了露水的蝶翼:“当初为什么不让我解释?为什么只给我发一句‘到此为止’?”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鼻音,尾音微微发颤——那不是质问,是藏了一个月的委屈,终于忍不住漏出来的一点缝隙。
“我当时被她们的录音和照片逼疯了,脑子一片混乱,根本不想见你。”沈澈的声音满是懊恼,指尖攥得发白,“我家里又出了点事,被我爸逼着回了英国,等我想清楚要找你时,却发现你把我拉黑了。我只能等,等回国,等一个能跟你解释的机会。”
他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项链,吊坠是一枚小小的银色火焰,纹路精致,正是怀灼名字里的“灼”字:“这是我本来想在毕业时给你的,我一直戴着,从来没摘下来过。”
怀灼看着那枚火焰吊坠,心里的委屈和愤怒,瞬间被满满的心酸与不甘淹没。她的目光落在吊坠上,久久没有移开,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闷得她说不出话。她冷冷地盯着他,声音带着鼻音和未散的敌意:“沈澈,你真的很蠢。”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句话有多口是心非——她骂他蠢,更骂自己,明知道会疼,却还是忍不住爱他。
怀灼没有听沈澈后续的解释,转身朝岸边走去,脚步虚浮,像是随时会倒下。她的背影挺得笔直,像一株被狂风暴雨摧残过,却依旧不肯弯腰的野草。时七泠看着,立刻上前扶住她,捅了捅身边的温知糯:“我们陪怀子回去。”
温知糯点头,眼底多了几分心疼:“走吧。”林野拉住想追上去的沈澈,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别过去。沈澈站在原地,懊悔地看着怀灼的背影,寒风卷着他的衣角,像极了他此刻凌乱的心。
怀灼走向停在路边的保时捷,寒夜的风依旧凛冽,刮得她脸颊生疼,体内的温度仿佛被抽干,浑身冻得通红。她折身坐进副驾驶,温知糯立刻将车内的暖风开到最大,时七泠坐在后座,紧紧盯着她的侧脸。
怀灼的眼泪无声地掉着,一颗颗砸在腿上的大衣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抬手抹了抹眼泪,动作很用力,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抹掉,可眼泪却掉得更凶。时七泠和温知糯同时看向她,声音里满是担忧:“怀子,你还爱他吗?”
怀灼低着头,发丝挡住了她的眉眼,看不清神色。半晌后,她带着哽咽回道:“我他妈,爱他爱的跟个脑残一样,他说走就走,说回头就回头。”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自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大衣上的绒毛——那是刚才沈澈裹在她身上的,还带着他的温度。
时七泠脑袋往前伸了点,握住怀灼冰凉的手,语气心疼:“宝,我们以后不理他了,该他难受!”
怀子沉声道:“对不起……”她的声音很哑,带着浓浓的愧疚,眼泪砸在时七泠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话后她抬眼看着温知糯和时七泠,眼眶通红。她们握住怀子的手,发现她的手比往常的冰凉许多,心疼的眼泪跟着掉:“答应我们以后别这样对自己了,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你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