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系统让我来追你》白鹿气泡水

2、叮！您的系统已到账

　　林晓晓顶着一对堪比国宝plus版的黑眼圈踏进“春华阁”包间时，连门口迎客的服务员都偷偷多瞅了她两眼——这遮瑕膏怕是用了半管，依旧挡不住眼下那片青黑，活像刚通宵改了三套甲方都不满意的设计图。

　　事实是，她确实没睡好，但罪魁祸首不是甲方，是脑子里那个凌晨四点准时开演唱会的“东西”。

　　睡前她还在天人交战：去不去同学会？社恐让她想把自己焊在沙发上，可那点“看看十年前的人都长歪没”的好奇心，以及莫名的“给青春收个尾”的仪式感，最终把她推上了化妆台。结果刚眯瞪半小时，脑子里就炸响了魔性儿歌：

　　“叮叮当~叮叮当~系统绑定忙~左手牵红线，右手递甜糖~”

　　调子甜得发齁，歌词离谱到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熬夜改图改出了幻听。林晓晓垂死挣扎了三小时：重启手机五次，检查蓝牙设备八遍，甚至把夜市淘的红绳手链绕得像盘蚊香，嘴里念念有词“邪灵退散”——没用，那童声跟502胶似的，焊死在她脑神经上，每隔十分钟准时循环。

　　清晨七点，她对着空气破防咆哮：“你到底要干嘛？！”

　　儿歌戛然而止，换成了播报员似的正经腔调：“宿主您好！‘破镜重圆’系统小幸为您服务！检测到您与目标人物陆北辰，将于今晚十七点三十分达成十年首次会晤！为修正您的重大人生遗憾，新手引导任务现已发布——”

　　林晓晓正含着满嘴牙膏沫，闻言差点把薄荷味泡沫咽进肚子。她对着镜子里满脸迷茫的自己，试图和脑子沟通：“第一，我人生顺风顺水，没遗憾；第二，陆北辰是谁？听着像个路人甲；第三，你是不是我精神分裂的产物？我最近没撞头也没看穿越小说！”

　　“宿主林晓晓，二十八岁，O型血，左腰侧有颗浅褐色小胎记，形状像颗小爱心。手机私密相册密码是高三（二）班班号加‘pigeon’，上周二深夜在备忘录写‘灯光是夜晚的标点符号，而我是没家的流浪猫’——需要继续报您的网购收货地址吗？”系统语速快得像机关枪。

　　“啪嗒”一声，牙刷掉进洗手池。林晓晓盯着镜子里瞳孔地震的自己，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崩塌。能精准报出她胎记形状和emo备忘录的，绝不可能是恶作剧。

　　接下来三小时，她和系统展开了拉锯战：系统说“为了你的幸福”，她说“我一个人也很幸福”；系统说“任务失败有惩罚”，她说“我设计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直到系统欢快地补了句：“惩罚是当众打嗝一小时，每十分钟音量翻倍哦！像菜市场的扩音喇叭那种！”

　　林晓晓，这位业内以“怼甲方不手软”闻名的硬核设计师，屈辱地认怂了。唯一的条件是：“我有随时给你差评并卸载的权利。”系统秒答应：“保证合法合规，绝不伤筋动骨！”

　　此刻站在包间门口，林晓晓严重怀疑系统在欺诈。她手心冒汗，心跳快得像刚跑完八百米，脑子里全是“要不装晕逃了”的念头——比面对最难搞的甲方还紧张。

　　包间里早已人声鼎沸。十年时间把校服少年熬成了发际线堪忧的职场人，当年的青涩丫头们踩着高跟鞋谈学区房，空气里飘着香水、红酒和“想当年”的怀旧气息。林晓晓深吸一口气，切换成“专业社交模式”，挂上标准八颗牙微笑走进去。

　　“哎哟！林鸽子！可把你盼来了！”当年的体育委员王磊第一个冲过来，他的发际线比高中时退了三公分，嗓门却依旧震耳，“听说你现在成大设计师了？上次我家装修，早知道找你了！”

　　“晓晓越来越漂亮了！”文艺委员李婷挽住她的胳膊，香奈儿五号的味道裹着八卦因子，“快坐快坐，刚还在说你呢！”

　　寒暄声像潮水般涌来，林晓晓熟练地应付着，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在人群中扫动——不是她想找，是脑子里的系统在催：“目标人物就在附近！宿主请开启雷达模式！”

　　然后，她在靠窗的角落看见了陆北辰。

　　男人穿一身深灰色西装，剪裁得体得像量身定做，没打领带，衬衫领口却一丝不苟地系到第一颗，衬得脖颈线条干净利落。他身姿挺拔地坐着，正侧头和旁边的男同学说话，包厢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把少年时的单薄磨成了沉稳，唯独那份“生人勿近”的疏离感，修炼得愈发炉火纯青。

　　仿佛察觉到她的视线，陆北辰忽然转过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林晓晓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的眼神很平，像看一个普通老同学，微微颔首示意，便转了回去，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林晓晓心里那点莫名的紧张，瞬间变成了哭笑不得——十年不见，就这？一个点头？也好，大家都体面，省得尴尬。

　　她刚想收回目光，脑子里的系统突然炸了：“叮！检测到目标人物陆北辰！新手任务正式激活！请宿主在十分钟内，对陆北辰说出指定台词——‘你当年的数学笔记，字还是那么丑吗？’ 倒计时开始：9分59秒！9分58秒！”

　　林晓晓：“……”

　　她在脑子里把系统按在地上摩擦了一百遍，用的还是怼甲方的艺术语言：“你这任务设计得比甲方的需求还离谱！有没有考虑过社恐的感受？有没有职业道德？”

　　系统秒回惩罚预览：“任务失败惩罚体验版——嗝！”

　　一个清脆得像刚剥开的泡萝卜的嗝声，在她脑子里炸开，紧接着胃部传来一阵不受控制的痉挛。林晓晓脸色一僵，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算你狠。”

　　接下来的九分钟，是林晓晓的公开处刑倒计时。她一边心不在焉地回应“是啊，我还在做设计”，一边用眼角余光规划路线：直接走过去太刻意，假装路过太假，借敬酒？可她手里端的是橙汁，总不能说“我用橙汁敬你一杯”吧？

　　“3分01秒！宿主请加速！不然就要变身人形扩音喇叭啦！”系统的倒计时像催命符。

　　林晓晓闭了闭眼，豁出去了。不就是说句话吗？大不了当众打嗝，就当给同学会添个笑料。她端起橙汁，深吸一口气，朝着角落走去——刚好陆北辰身边的男同学起身去拿酒，空出了位置。

　　“陆北辰，好久不见。”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陆北辰抬眼看她，黑眸深不见底，看不出情绪，只是礼貌地举了举手里的茶杯——居然是茶？林晓晓有点意外。“林晓晓，好久不见。”

　　空气瞬间变干，旁边几个同学的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过来。林晓晓知道，不能再等了。

　　她挤出一个自认为最自然的笑容，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的音量，说出了那句羞耻度爆表的话：“你当年的数学笔记，字还是那么丑吗？”

　　话音落下，以陆北辰为中心，两米内的空气彻底凝固了。

　　旁边倒酒的女同学手一抖，红酒洒在桌布上，晕开一小片红；正在啃鸡翅的男生动作定格，油乎乎的手指悬在半空；连刚才喧闹的聊天声，都小了半截。

　　陆北辰端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那张万年冰山脸，第一次出现了裂纹——不是生气，是错愕，像没料到她会提这件事，又像被这句话拽回了十年前的教室。

　　林晓晓的笑容快僵成石膏像，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补救台词：“哈哈哈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比你当年在操场西墙画的那只歪脖子鸽子，”陆北辰开口了，声音依旧平稳，却让林晓晓手里的橙汁晃了晃，“稍微能看入眼些。”

　　“噗——”旁边的王磊没忍住笑出了声，“卧槽！歪脖子鸽子？林鸽子你当年还干过这事？”

　　笑声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扩散开来。“陆北辰居然会开玩笑？”“肯定有故事！快说说鸽子怎么回事！”“毕业那会儿操场西墙确实有只鸽子，画得巨抽象！”

　　林晓晓的脸腾地烧了起来，一半是尴尬，一半是被戳破秘密的羞恼——那是她高三毕业时偷偷画的，以为没人知道，没想到陆北辰居然记得。更气人的是，他还拿这个怼她！

　　脑子里的系统却在放烟花：“耶！任务完成！尴尬值爆仓啦！快乐值像坐火箭！隐藏彩蛋触发：目标人物耳部温度上升0.5℃，疑似心动值波动！宿主威武！”

　　“威武个鬼！”林晓晓在心里咆哮，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来林设计师不仅懂空间设计，对字迹也很有研究。”陆北辰没打算放过她，目光扫过她发红的脸颊，嘴角似乎动了一下。

　　“彼此彼此。”林晓晓的伶牙俐齿终于上线，抬了抬下巴，“陆建筑师不也对街头涂鸦记忆犹新吗？”特意加重了“涂鸦”两个字。

　　陆北辰没再说话，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耳尖的淡红却没消下去。这场短暂的交锋，很快被涌过来敬酒的同学冲散，林晓晓趁机逃回了人群中，后背已经沁出了薄汗。

　　系统还在喋喋不休：“任务线正式开启！后续任务将随机发布！奖励已到账——宿主未来24小时内将获得‘微小幸运’加成！请再接再厉！”

　　林晓晓根本没心思听，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卸载系统”。至于陆北辰——她回头看了眼角落，男人已经恢复了那副疏离模样，正听同学说工作，偶尔点头，仿佛刚才那个和她斗嘴的人是幻觉。

　　十年时光，真的改变了很多。他们之间隔了十年的空白，一堆未解的误会，还有各自的人生轨迹。系统任务完成了，他们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

　　林晓晓找了个借口溜到包厢外的露台，夜风一吹，发烫的脸颊终于凉了些。她掏出手机想查“如何跟系统解约”，屏幕却突然亮了——是助理小乐发来的消息：“晓晓姐救命！你让我送干洗的那套西装，取衣单被我弄丢了！洗衣店说没单子不给取！”

　　林晓晓眼前一黑。那套西装是她明天见重要客户的战袍，没了它，她明天就得穿休闲装去谈几个亿的项目！

　　这就是所谓的“微小幸运”？林晓晓气得想把手机扔出去，系统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她烦躁地抓着头发，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陆北辰松开领口的纽扣，也来露台透气，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她身上——女人对着手机龇牙咧嘴，眉头皱成小疙瘩，和刚才在包厢里得体微笑的“林设计师”判若两人，生动得像只炸毛的小猫。

　　陆北辰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