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苍生一点活路吧》伞双子

6、师父这一块

　　最近，檐楼对在下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发现了在下和当今魔尊偷偷联系的小手段。
　　檐楼甚至顾不上自己的仪态，痛心疾首地训斥在下：“目无尊长，不通礼教！竖子尔敢通敌报信耶！”
　　在下：听不懂捏（挠头）。
　　当今魔尊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他算是出身微寒：魔地三千域，他来自最为荒芜贫寒的一域。是的，你猜得没错，他和檐楼是老乡哦。
　　人才辈出子午海（扯出一个微笑）。
　　子午海不是海。因为它太大了，也吞没了太多的东西，所以被叫做子午海。高温、极寒、洪水、大旱，任何灾难都可能会降临在子午海。
　　不过强者不都是这样出来的吗？
　　“你难道不觉得在下和天蛮很像是被檐楼拆开的小情侣吗？他，一代魔尊，用情至深；他，孤苦无依，恶狼环伺。两颗相爱的心，却始终靠不到一起！原是恶毒的檐楼将这对有情人活活拆散！”在下捏着小手帕对姜崇光哼哼唧唧。
　　他假惺惺地帮在下擦了擦鳄鱼的眼泪：“怎么会呢！分明是负心汉和佳人眉目传情，老娘子檐楼怒打小三。”
　　在下：......
　　我就说他不该长嘴。
　　这次事的起因实际上很简单，就是我和魔尊天蛮两个烂人惺惺相惜。像往常一样，在下早早入睡，期待着和魔尊梦中相会——天蛮有梦魔血统，但却不小心进入了幻境，于是在天蛮救我出来时不小心梦呓出了声，被檐楼当场抓包。
　　至于为什么檐楼能当场抓包，在下什么也不会说，你也什么都不知道（微笑）。
　　“现在呢？”
　　“什么”
　　“檐楼在哪？”
　　“去找天蛮打架了。”
　　“听——何外，哀怨啼，风送声—声——”（越剧红楼梦）
　　拨开一树梨花，在下看见飘渺真人坐在亭子中间。她着着一身云锦裁成的藏蓝色袍子，彩色的缠枝纹层层叠叠簇拥着她。眼波流转，她的视线随着春风，飘到了对面的戏台。
　　我从后面拥抱着她，又顺力枕到了她的膝上：“在下听得有些倦了。”
　　飘渺真人给了在下一个微笑：“等一等，好不好？你可以像小时候一样，睡在我的旁边。”
　　她的手盖住了我的眼睛，并将我往她身边拢了拢。江南春畔，花下莺啼，分外醉人。
　　“你是说，我师父诈尸后给了你一爪子，就拍拍屁股走了？”
　　“是这样的。”
　　“噗！”
　　慕容盛水镇静地看着在下笑成一团，并从榻上摔了下来。家人们谁懂啊，我那优雅美丽冷静自持的师父变成僵尸飞走了！
　　按照大家族的规矩，修士们死后都要停灵七天，待同族一一送别之后再通过走尸道送入十里荒冢，在此处通过星辰之海的分流使灵魂汇入冥河，转世重修。
　　作为飘渺真人的表兄，慕容盛水自然担起了护送的人物。然后，不出意外的话就出意外了：天啦噜！飘渺真人活过来啦！并且十分孔武有力智勇双全！在给了天真的族人们几下子之后，她选择了果断撤退，拍拍屁股跟着星辰乱流跑啦！
　　“哎呀，那你来找在下是要干什么呢！”
　　“摆阵，寻人。飘渺真人生前最放不下你，你和她的羁绊也最为深厚。由此，可借助阵法寻到她的踪迹。”
　　“那么，在下需要做什么呢？”
　　慕容盛水面色不变：“只需一滴血。”
　　春风乍起，花瓣纷纷落落。飘渺真人拂过我的脸庞，将花瓣轻轻扫下。
　　“醒了？”她温柔地揉搓着在下的太阳穴，“好戏开始了。”
　　焉水镇是法华寺附近的一个小地方。据说，当年法华寺的祖师方外和尚在云游时路过这里，将他的金钵掷了下去，堵住了水祸的源头，使人们免于涝灾之害。自此，厌水镇逐渐改名为焉水镇。
　　慕容秋杀来此，就是为了这个金钵。
　　金钵名叫困龙泉，是当年方外和尚借助天雷之火和黄泉之水打造成的，里面容纳了一条水龙。以水龙治水，自然手到擒来。然而，这水龙却是一条恶龙。方外和尚把法华寺定在焉水镇附近，就是为了防止水龙出世，为祸人间。
　　时至今日，方外和尚早已圆寂，水龙自然躁动不已。慕容秋杀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帮助法华寺的仙友加固封印的。
　　“这里的人已经全部迁走了？”慕容秋杀望着空荡荡的镇子，诧异地问道。
　　“只是暂时性的。”明白和尚熟视无睹。
　　“不会有人反对吗？”
　　“这点请放心，法华寺可是当地最大的地头蛇。”
　　“......”
　　这真是有点过于直白了！
　　“看到了吗？就是那里。”明白和尚停下了脚步，指着不远处的井口对她说。
　　一口井？
　　慕容秋杀也停下了脚步，仔细地观察这口井。且不说小小的一口井竟能成为水祸的源头，先说方外和尚化水祸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口井却还是和新修的一样，实在奇怪。
　　她不仅这样想了，还这样问了。
　　“因为这就是新修的井啊！”明白和尚理所当然地道。
　　对此，焉水镇的乡民们有话要说。
　　实际上一开始，是没有人想要去修这口井的。大家都是世世代代生活在这块地上的子民，对这口井还不了解吗！破不破没关系，关键是好用！
　　可这几年开始，井里的水就时不时的高高低低，有时甚至还不出水。于是大家就开始想着修一修它了。不仅如此，在井修好之后，他们还非常有诚意地邀请了法华寺的大和尚来见证。
　　这一看就不得了了。天啦噜，水龙暴动啦！
　　可怜焉水镇的乡民，辛辛苦苦修好了新井，还没用上就被急急忙忙地暂时迁走啦！实在是令人伤心。
　　慕容秋杀：“......”
　　可以，这很法华寺。
　　然后她一回头，就发现明白和尚人没了！
　　“和尚！你在哪里！”她向四周找寻。
　　“我在水中。”慕容秋杀听到一个声音在她的心底响起。
　　可是这里哪来的水？慕容秋杀下意识地向井中看去，却只能看到自己在水中的倒影。而这时：声音又响了起来：“阿弥陀佛。仙友，你真的只能从井中看到水吗？实实虚虚，虚虚实实，仙友你不妨看一看自己的心。”
　　尽管慕容秋杀是一个很木讷的人，但她的确很擅长聆听自己的心，而她也相信，自己的心能够带领自己突破虚障。
　　于是转眼之间，她已和明白和尚一样，处在了万丈波涛之中。而水龙，正潜伏在这汤汤大水里面。
　　一个浪头拍过，带走了明白和尚。而慕容秋杀只是一扭头的功夫，就看到水龙冲到了她的面前。在这一刻，她的思绪停止了。慕容秋杀的心在游荡，她看到水龙身上晶蓝的鳞片，感受到了水龙略带温热的吐息。然后就发现她被水浪淋成了落汤鸡！
　　“小友，你没事吧？”明白和尚给她递了一方帕子，让她擦了擦自己的脸。
　　待她收拾好自己的仪容后，她问：“水龙呢？”
　　“我不知道。但我们又何必在乎它在哪里，直接加固封印就好了。它总会出来的。”
　　这很有道理。但并不像一个和尚说出的话，因为这未免太过冷酷了。
　　好奇怪。慕容秋杀想。但好像又没什么，他本来就不像一个正常和尚。
　　然后她就被明白和尚推到浪中去了！
　　慕容秋杀的避水珠被明白和尚扔了，故此她只能握紧手中的刀，通过斩击水浪来获得片刻的呼吸。这本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因为她完全不需要去思考任何事。她的刀斩开水波，带来了空气，也带来了生机———或许明白和尚本来就没想杀死她。
　　然后，慕容秋杀踩着水花，一步一步走到了水面上。
　　突然，一道剑意裹着水浪从背后袭来。身上是沉重的衣物，身后是锋利的剑意，慕容秋杀在这一瞬间还没熟悉脱离浮力的环境。
　　于是，她又倒了下去。在她俯身的那一刻，剑意从她的脑袋上擦过。
　　“好！”
　　慕容秋杀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
　　———是明白和尚。
　　她的前面，是齐家的新秀。
　　齐祯盛挽了一个剑花，然后把剑收了回去：“你的刀很不错。”
　　但慕容秋杀的眼睛，却始终盯着明白和尚。
　　这时候倒显出了她除却木讷外的孤傲了。
　　“阿弥陀佛。施主，可曾见过此处出现过其他人？”
　　“除了你我，未曾。”
　　“那便是见过了。”
　　齐祯盛解释道：“我应明白和尚的邀约来帮助加固封印，一进来就看见了和明白和尚长得一样的妖人。我们已经被困在此处许久了。”
　　慕容秋杀皱了皱眉头，她向前逼近一步，咄咄逼问道：“和尚，你没见过我？”
　　“不曾。”
　　“法华寺不曾求助过慕容家？”
　　“不曾。”
　　在此时，慕容秋杀终于反应过来了：
　　“我被骗了！”
　　“你确定，在下的血真的能找到我师父？”望着阵法中间赤红的血丝，在下如是问道。
　　“当然。”然后慕容盛水就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开了。
　　风声潇潇，笛音袅袅。
　　飘渺真人放下手中的竹笛，指着水镜中慕容秋杀的石头，给在下讲述：
　　“看到了吗？那是慕容家安身立命的根基。”
　　发觉被骗后，慕容秋杀的心反而安定了下来，她跟着真正的明白和尚，在“一步一幻境，一步一杀机”的险境中走了四天，然后看到了坐在水龙身上低语的妖人：
　　“你是谁？”
　　那人并没有从水龙身上移开注意力，他继续低语着，但似有若无的杀气却散在了空气中。
　　慕容秋杀感受着肌肉轻微的颤抖，紧握着手中的刀，然后慢慢地从储物袋里拿出了问心石。
　　“大概在慕容家刚发家的时候，先辈们偶然从上古密藏中，获得了一缕道统。然后，他们把道统与星辰之海中孕育的灵石炼化在一起，这就是问心石。
　　虽说是问心石，但它问的实际是道。从发家到现在，慕容家都走在一条道上。前人不断探索，后人紧随其上。慕容家就是用自己多少年来走出的路，来去问他人的道。
　　这实在是一种很残忍的做法，再加上问心石的庇护，很少有人敢轻易挑衅慕容。毕竟道一碎，修士就不在是修士了。
　　这就是慕容，有神器坐镇的慕容。”飘渺真人解释道。
　　“她手上是真货？”
　　“不，只是仿品，每个慕容都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