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华烬：九天谋》玄极子

9、昙花毒计

　　巷口的风卷着碎星子往衣领里钻，凌清寒把灰布衫的领口往上扯了扯——幽冥玄功运转时，她的体温比普通仙人低半度，连风都像带了刺。月华宫的红门在夜色里像块凝固的血，她站在墙根下，指尖抚过左眼角的泪痣——这是她第三次来月华宫，第一次是被接进宫时的欣喜，第二次是被押去诛仙台的绝望，第三次……是来拿属于自己的“证据”。

　　她纵身跃上墙头，暗影裹着身形，像片被风卷动的枯叶。月华宫的守卫果然撤了，只有几盏褪色的灯笼晃在廊下，照见阶前的青苔——素微太急着引她上钩，连宫墙根的狗洞都没堵，倒省了她不少功夫。凌清寒沿着朱红廊柱走，指尖划过柱上的裂痕，想起当年云风举着灯盏跟在她身后，说“阿姊，这裂痕像不像你画的星图？”如今灯盏还在，人却换了模样。

　　素微的寝殿没关窗，茉莉香混着脂粉味飘出来，像团挥之不去的雾。凌清寒摸进屋里，鎏金镜蒙着层薄灰，镜中映出她冷白的脸，左眼角的泪痣在暗影里泛着青。她走到妆台前，指尖碰到妆奁的铜锁——锁芯里还留着素微惯用的茉莉香粉，脆生生的，一捻就碎。凌清寒没用幽冥寒气，只轻轻转了转锁芯，“咔嗒”一声，妆奁开了。

　　昙花簪就躺在红绸上，流苏垂在掌心，晶体里的裂痕像条冻僵的蛇。她想起当年墨渊给她戴簪时，指尖的温度裹着月华的暖，说“这簪子的石纹是桂树，和你一样，越夜越香”。如今这裂痕，倒像素微藏不住的心虚——她连仿造都不肯用心，以为换个壳子就能变成“月华仙子”。

　　突然，鼻尖钻进一缕甜香——是茉莉香，却混着股子苦杏仁的味儿。凌清寒暗道不好，刚要运功逼出毒气，四肢却忽然发软——这是“锁魂草”熬的迷香，专门克制幽冥气息。她扶着妆台，指尖的幽冥寒气撞在鎏金镜上，发出清脆的响。帘幕被掀开，素微的笑声像碎玻璃：“阿寒仙友，急什么？我还没请你喝杯茶呢。”

　　素微穿着月白裙，发间插着支一模一样的昙花簪——比凌清寒手里的亮些，是用真月华石仿的。她笑着走近，指尖抚过凌清寒的锁骨：“当年你戴这簪子时，墨渊看你的眼神，像看稀世珍宝。如今呢？”她的指尖用力，掐得凌清寒的皮肤泛红，“如今他抱我的时候，说我比你软十倍。”

　　她从袖中掏出块青铜令牌，刻着桂树纹——是当年月华宫的主令。素微把令牌抵在凌清寒的胸口，寒气透过布料渗进去：“这令牌能引动月华宫的纯正之力，你说，要是我把它插进你心口……”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像在说件好玩的事，“会不会让你想起当年被剥仙骨时，那种钻心的疼？”

　　廊外突然传来靴声，沉稳有力——是墨渊的步子。素微眼神一变，突然扑过去，抓着凌清寒的手腕往自己脸上凑：“阿寒仙友，你为何要毁我的簪子！”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像朵被雨打湿的茉莉。

　　墨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眉心的帝纹泛着金。他看到素微红着眼眶倒在凌清寒怀里，又看到凌清寒手里的簪子，眼神顿了顿：“薇嫔，这是怎么回事？”

　　凌清寒把簪子递过去，指尖的寒气渗进墨渊的掌心：“天君看看，这簪子的石纹。”墨渊接过，凑到灯笼下——晶体里的裂痕像蜘蛛网，根本不是当年先帝赐的那支。他的手指顿了顿，抬头看向素微：“这簪子……是当年的那支？”

　　素微的脸色青白，抓着墨渊的袖子：“陛下，这是阿寒仙友要毁我的簪子！她嫉妒我能戴这簪子……”

　　凌清寒退到阴影里，声音带着点自嘲：“薇嫔娘娘的‘旧物’，倒真是‘保存完好’。”她摸了摸左眼角的泪痣，“三日后的寿宴，我会带着真正的证据，来贺娘娘的‘好日子’。”

　　她转身就走，墨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寒仙友，留步——”凌清寒没停，脚步融入夜色，像片消失的影子。

　　回到星子阁时，云风正抱着琉璃灯等她。灯光晃在她脸上，照见她嘴角的冷笑。凌清寒掏出簪子，放在案上：“素微的毒计，倒帮了我大忙。”云风接过，指尖碰到裂痕，眼神暗了暗：“阿寒，你没事吧？”凌清寒摸了摸左眼角的泪痣，寒气渗进指腹：“没事——她越急，漏的破绽越多。”

　　而此刻的月华宫，素微正摔着妆台上的东西，茉莉香粉撒了一地。翠缕战战兢兢地捡着碎片，素微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三日后的寿宴，我要在酒里下‘蚀骨散’——那种专门克幽冥玄功的毒，让她连站都站不起来！”她的眼睛通红，像只发疯的母狼，“我要让她跪在我面前，求我饶她一命！”

　　窗外的月亮又出来了，月华宫的灯笼晃了晃，照见地上的昙花簪——晶体里的裂痕，像道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