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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初露锋芒 ...

  •   晨雾还没揉碎时,凌清寒已经站在灵枢司的后墙根下。灰布衫沾着露水珠,贴在胳膊上凉得刺骨,她把琉璃灯往怀里缩了缩——灯芯的星子在雾里晃,像王顺生前磨簪子时,落在他指缝里的碎光。左眼角的泪痣还烫着,她摸了摸,指甲盖染着幽冥的青,像浸了千年的冷。

      灵堂的门虚掩着,白幡被风掀起个角,露出里面的牌位——“先考王顺之灵位”,字体歪歪扭扭,是他徒弟小豆子写的。凌清寒推开门,香烛的烟味裹着松脂气扑过来,她捏着琉璃灯的灯柄,指节泛白——灯身的昙花纹硌着手心,像当年墨渊给她戴簪子时,指尖的温度。

      “谁?”里屋传来个尖细的声音,凌清寒往帷幕后一躲,就见个穿葱绿衫子的婢女探出头——是素微的贴身丫鬟翠缕,腰上挂着翡翠莲花腰牌,玉色里泛着点青,像王顺死时攥着的那枚。翠缕捏着帕子擦了擦香案,目光扫过牌位时,嘴角扯出点冷笑:“老东西,倒会装可怜。”

      凌清寒的指尖往怀里摸了摸——黑色玉佩的寒气渗出来,压下涌上来的戾气。她盯着翠缕的腰牌,忽然想起云风说的“那婢女今早告假”,现在倒好端端站在这,怕不是来毁证据的?

      翠缕转身要走,袖子却被什么扯住了——是帷幕的流苏,缠在她腕间的银镯子上。她慌慌张张去扯,帕子掉在地上,露出掌心里的药粉——是“醉灵散”,能迷晕低阶仙官,素微常用这个掩人耳目。凌清寒勾了勾唇,指尖弹出缕幽冥气,缠上翠缕的脚踝。

      “啊——”翠缕摔在地上,帕子飞得老远,药粉撒在香案上,瞬间融成股青烟。她抬头,就见个穿灰布衫的小仙站在帷幕前,琉璃灯的光劈碎晨雾,照得她左眼角的泪痣发红:“翠缕姑娘,慌什么?”

      翠缕爬起来要跑,凌清寒的指尖已经抵在她喉间——寒气渗进皮肤,她的声音抖得像筛子:“你、你是谁?敢管薇嫔的事?”

      “我是谁不重要。”凌清寒的指甲掐进她颈侧的肉里,闻到她发间的茉莉香——是素微的独门香膏,“重要的是,王顺死的那晚,你在哪?”

      翠缕的脸色白得像纸:“我、我在家守着老父!你别血口喷人!”

      “老父?”凌清寒笑了,指尖挑开她的衣领,露出锁骨上的红印——是昨夜跟小厮鬼混时留下的,“你老父三天前就死在南荒,还是我帮着收的尸呢。”

      翠缕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是薇嫔!是她让我杀王顺的!她说那老东西知道太多,会坏她的事!”

      凌清寒的指尖顿了顿——戾气顺着血脉往上冲,左眼角的泪痣烫得要烧起来。她摸出怀里的星辰露,倒了点在掌心,寒气裹着甜香渗进皮肤:“她还让你做了什么?”

      “她、她要我烧了王顺的账本!”翠缕哭着从袖中掏出本皱巴巴的册子,“就在香案底下,我刚要拿……”

      凌清寒接过账本,纸页上还沾着翠缕的眼泪,墨色字迹里夹着几根月华石的碎末——那是王顺刻簪子时掉的,他总说这石头认主,只跟着月华仙子。她翻了两页,指尖抖得厉害:“素微要你仿我的昙花簪?用次品石?”

      “是、是!”翠缕磕头,“她说要让天君以为那是你当年的簪子,这样天君就会更疼她……”

      外面忽然传来靴声——沉得像块石头,踩在青砖上震得香灰掉下来。凌清寒把账本塞进袖中,推着翠缕躲进帷幕后,自己贴着柱子站好——琉璃灯的光压得极低,刚好藏在她的影子里。

      门被推开,墨渊的龙袍扫过门槛,金纹在晨雾里闪着冷光。他盯着香案上的帕子,眉心跳了跳——那帕子上的茉莉香,跟素微宫里的一模一样。他转身要走,忽然顿住——柱子上刻着朵昙花,线条歪歪扭扭,像凌清寒当年在他手背上画的。

      “谁在那?”墨渊的声音像块冰,凌清寒赶紧低头,灰布衫的领口遮住半张脸。他走过来,指尖碰到她的琉璃灯——灯身的昙花纹硌着他的掌心,像当年凌清寒给他戴的簪子。他的呼吸顿了顿:“你是灵枢司的杂役?”

      凌清寒的声音裹着晨雾,哑得像砂纸:“回天君,小仙是来给王师傅烧柱香的。”

      墨渊盯着她的眼睛——左眼角的泪痣藏在阴影里,像颗没发光的星子。他忽然闻到股熟悉的味道——是桂花味,当年凌清寒用的香,混在晨雾里,像穿过千年的风。他伸手要摸她的脸,凌清寒赶紧后退一步,琉璃灯的光晃了他的眼:“天君恕罪,小仙粗笨,怕污了天君的手。”

      墨渊的手悬在半空,又缓缓放下。他转身走出去,龙袍的下摆扫过门槛,带起阵风,吹得琉璃灯的光晃了晃。凌清寒盯着他的背影,指尖攥紧黑色玉佩——寒气渗进皮肤,压下涌上来的心痛:“墨渊,你再靠近一点,就能认出我了。”

      翠缕从帷幕后爬出来,腿还在抖:“我、我什么都说了,你放我走好不好?”

      凌清寒把琉璃灯塞进她手里——灯芯的星子已经快灭了,像王顺的星位:“告诉素微,王顺的账本我收着。欠的债,要慢慢还。”

      翠缕抱着灯跑出去,晨雾已经散了一半,阳光穿过云层,照在凌清寒的脸上。她摸了摸左眼角的泪痣,红得像幽冥的业火。忽然,袖中的星符亮了——是云风的字迹:“素微今晚要去月华宫,拿那支昙花簪。”

      凌清寒笑了,指尖拂过腰间的刻刀——刀刃还沾着王顺的血,凉得像当年被剥仙骨时的风。她把账本放进怀里,转身走出灵堂,晨雾里飘来桂香,像当年墨渊替她披的披风。可现在,她怀里只有账本,只有琉璃灯的碎片,只有翻涌的恨。

      她摸出星辰露,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像王顺的桂花糕。左眼角的泪痣终于凉了下来,她望着天上的星子,轻声说:“素微,今晚,我要让你连谎都圆不了。”

      风卷着松烟味过来,裹着她的衣角。远处,墨渊的龙辇正往凌霄殿去,金纹在阳光下闪着光,像当年他给她戴的凤冠。凌清寒捏紧黑色玉佩,寒气渗进骨髓:“墨渊,你很快就会知道,你丢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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