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情七分》九之九十

21、你出现，时间流动

　　黄昏的暖光开始铺满大地，将世界染的温暖，可风吹过，是冷的。
　　卓寒铮醒来，发现自己还在单廷西怀里，他一时间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表情面对，只好抬头哑着嗓音开口，:“坐这么久，你也不觉得身上发麻”。
　　单廷西没有理会卓寒铮的这个问题，他还执着于项链的事，:“你戴了那么久的东西，为什么给他”。
　　卓寒铮回答不上来，那个项链本就是一时兴起，是给许廷南的怜悯，他并不觉得项链有什么重大意义，也不明白为什么单廷西这么执着，他想了想，:“我可怜他”。
　　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呢？
　　单廷西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他注意到了卓寒铮手内侧的疤，卓寒铮是极少受伤的，他身上皮肤几乎都干干净净的，连体毛都极少，这个疤就显得格外突兀。
　　单廷西猜，疤痕肯定跟许廷南有关。
　　可思来想去，只怪他心软，他本就应该更早些解决他那个弟弟，反正从小到大，他们两个之间也从来没有融洽过，都是一直看不上彼此，只有在喜欢卓寒铮这件事上，他们眼光出奇的一致了。
　　单廷西在许廷南盯着卓寒铮看的那次，就把两个人调查了个干净，也知道卓寒铮并没有跟许廷南发生什么，所以，单廷西留手了，他顾着那点血脉亲情，反噬了自己。
　　如果还是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好了，他能一直守着卓寒铮，寸步不离，但如今他们都要为了未来，为了事业考虑，也为了能配得上卓寒铮。
　　卓寒谦是一直看不上单廷西的，当初单廷西接近卓寒谦闹出的动静并不小，连用蜡烛摆爱心表白的这种蠢手段都用过，给卓寒谦恶心的彻底，所以单廷西把目标转向卓寒铮的时候，他们都是防备的，都是鄙夷的。
　　连卓寒铮也只是觉得好玩。
　　只有单廷西知道，接近卓寒谦是为了继续当个好孩子，当个父亲满意的物品，而靠近卓寒铮，是为了自己，为了那份心动。
　　可他做的蠢事太惊天动地了，单廷西也从未解释，很多事情横在他跟卓寒铮面前，两个人始终是情人。
　　单廷西推开了卓寒铮，他站了起来，把项链戴到了自己脖子上，:“这东西我要了”。
　　卓寒铮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你要就拿走吧，一个几万块钱的小东西，你怎么稀罕上了”。
　　单廷西没有解释，他俯身，在卓寒铮唇上咬了一口，他用的力气并不小，卓寒铮的嘴唇破了皮，血腥味传进单廷西的口腔里，他轻轻笑了，:“卓寒铮，别生我气了，我想要你的，想到你的时候，都只想塞点东西进去，要不然，痒”。
　　直白又挑逗的话，让卓寒铮也跟着笑了，他伸手想拉单廷西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单廷西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神情恢复正经，他说要回集团继续忙了，就直接转身离开，像是报复得逞的坏狗。
　　卓寒铮站起来啧了声，最近单廷西真的是愈发喜欢欲擒故纵了，看得到吃不到的滋味是难受。
　　他伸了个懒腰，摸出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近5点了，明天就是要给赫并非开家长会的时间，卓寒铮给他发去了消息。
　　你爹:【明天的家长会，我几点去】。
　　赫并非收到消息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他刚下课回家，拿到手机就先给卓寒铮回消息。
　　苦海:【下午两点开，哥你一点半后来就好，我在学校门口接你】。
　　卓寒铮正在房间里玩乐高，佣人刚刚送来一杯甜葡萄酒，他拿起，手机的消息提示音也在此刻响起，卓寒铮抿了口酒，浓香的葡萄味在嘴里荡开，像是阿伯自己酿的。
　　酒被喝了大半，卓寒铮才拿起手机，看到是赫并非的消息，他勾唇，露出一抹浅笑。
　　你爹:【古斯特知道吗？】。
　　苦海:【劳斯莱斯吗？BB版专属暗黑套件超帅的，8档自动变速箱，四驱，V12双涡轮发动机，我都不敢想开上去有多爽】。
　　你爹:【不用想，明天给你开两圈，过过手感，车牌号是12345】。
　　苦海:【哥，你真的太帅了！简直太牛了，我真的有点好奇哥你的身份了】。
　　对于身份这个问题，卓寒铮回答的随意，:【家里有点小钱，我，纨绔子弟】。
　　赫并非歪头，脑海里想起卓寒铮牵着他的背影，怎么想都跟纨绔子弟搭不了边，:【哥你分明是天使】。
　　新颖的称呼。
　　你爹:【早点休息吧，赫并非小朋友，明天我就是你的限定家长，希望你能满意】。
　　苦海:【明天见哥哥】。
　　放下手机，卓寒铮喝完了剩下的酒，准备洗澡睡觉的时候，房门被敲响，卓寒铮的上衣已经脱掉了，他拿着衣服去开门。
　　门外，是千鸣山笑的傻气的脸，他看到卓寒铮就贴了过去，抱卓寒铮抱的紧，嘴里嘟囔着，:“老婆，我想你了，我今天勤勤恳恳忙了一天，你哥才允许我过来的，你还在生气吗？老婆，对不起，这几天都没有陪你”。
　　看着千鸣山的卷毛被蹭的缠在一起，卓寒铮觉得好笑，:“千鸣山，你脸上的灰蹭我身上了”。
　　千鸣山抬头去看，卓寒铮锁骨处黑了一大片，他后退了几步，又伸手拉卓寒铮的手，声音带着委屈，:“老婆，我给你洗干净，今天晚上让我跟你睡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你”。
　　看着表情委屈的千鸣山，卓寒铮把人拉进房间，声音散漫:“行啊”。
　　千鸣山瞬间笑了，嘴里还重复着说，:“我好想你，好想你”。
　　“你没别的话说了是吧”，卓寒铮松开千鸣山转身解腰带，:“洗澡去”。
　　千鸣山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边走边脱衣服，他倒也老实，规规矩矩的给卓寒铮搓背，冲泡沫，卓寒铮缩在浴缸里直犯困。
　　洗完澡出来，卓寒铮直接把自己卷在了被窝里，千鸣山把他拽起来，:“老婆，你先别睡，头发还没吹”。
　　卓寒铮顺着千鸣山的力道坐了起来，声音里的困意藏都藏不住，:“阿伯酿的酒应该有20度了”，话落，他软在千鸣山怀里，千鸣山也不敢让卓寒铮湿着头发睡，他怕卓寒铮再发烧了，怕再次见到卓寒铮昏迷不醒的模样。
　　千鸣山叹了口气，把卓寒铮放好，在衣柜里找了套他的睡衣穿上，出去拿了吹风机，直到卓寒铮的头发变的温热，千鸣山才放心让他睡下。
　　这一晚，千鸣山难得的睡了个踏实觉，此刻卓寒铮只属于他一个人，他能完全的把他抱在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他的心脏跳动。
　　千鸣山竟觉得这几天吃的苦值得。
　　他是家里的第3个儿子，上头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哥哥跟姐姐是龙凤胎，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千鸣山跟他们并不熟悉，他总跟在卓寒铮身边，从3岁起，到21岁。
　　卓寒铮贯穿了他整个世界，在卓寒铮面前，千鸣山收敛脾气，变得温柔，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可靠的助理，他总能为卓寒铮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但其实他并不擅长这些，他是个顽劣的性格，谁都要对他退避三分。
　　哪怕是面对千老爷子的时候，千鸣山都敢翘着二郎腿，满口脏话，可在卓寒铮面前，千鸣山会低头软着声音说，“老婆，我错了”。
　　还记得16岁那年，感情初萌芽，卓寒铮身边的追求者格外多，当然，喜欢千鸣山的人也不少，情书跟礼物已经习以为常，校园里偷偷谈恋爱的小情侣也越来越多，千鸣山也开始真的去重视他跟卓寒铮的感情。
　　那天是一个阴雨天，卓寒铮收下了一个小姑娘送来的甜甜圈，他笑着低头跟那个小姑娘说了什么，小姑娘害羞的要揍他，千鸣山跟单廷西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里泛着说不出的滋味，千鸣山问，:“单廷西，你说你喜欢寒铮，你是怎么确认这一点的”。
　　单廷西疑惑了，:“你不喜欢他吗？一口一个老婆的叫了他那么多年”。
　　“我不知道”，千鸣山难得的露出了迷茫，幼年时那一句玩笑的求娶，好像到现在也仍然是玩笑，千鸣山从来没有细想过他跟卓寒铮的感情，只是觉得他是他的人，两个人一起长大，一起在一起了这么久，那么之后也应该如此。
　　单廷西笑了，:“你应该是不喜欢他的，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不会允许我的加入了，你可能就是把他当家人了，习惯了他在你身边，习惯了跟着他”。
　　千鸣山想反驳的，但他不知道怎么反驳，于是，他开始摸索自己对卓寒铮的感情，开始思考。
　　他的生活环境，没有人讲爱，他们忙于工作，忙于政治，四处奔波，真的算起来，千鸣山身边只有卓寒铮。
　　三岁那年牵起的手，应该持续一辈子吗？。
　　卓寒铮跟那个小姑娘的关系越来越暧昧，千鸣山跟单廷西开始总跟在他们身后，看他们眼神拉扯，低头脸红，看卓寒铮笑着的给少女整理刘海，轻轻夸她漂亮。
　　单廷西的嫉妒在千鸣山面前没有丝毫掩饰，他去找了女孩，千鸣山害怕他揍那个女孩，就跟了过去，结果他看到单廷西在对女孩表白。
　　千鸣山疑惑了，开始时刻注意着单廷西的动静，他很好奇单廷西要干什么。
　　不过不得不说，比起有些高傲自大的卓寒铮，单廷西的少年感会更浓烈，他像邻家哥哥，像温柔的学长，他找人围殴女孩，又挺身而出救了女孩，偶像剧里的桥段让女孩心里产生了不一样的波澜。
　　就这样，单廷西一步步的让女孩喜欢上了他，跟卓寒铮彻底疏远。
　　在女孩红着脸跟单廷西表白的时候，单廷西笑漫不经心，:“抱歉，我不喜欢你，哦对，那天围殴你的那群人，是我找的哦”。
　　千鸣山震惊了，他这个人虽然不干好事，但是没有像单廷西这样，怎么说呢。
　　无耻。
　　但他现在顾不得单廷西，他去找了被女孩抛弃的卓寒铮，千鸣山找到他时，他站在江边抽烟，女孩跟单廷西表白的事情还没流传出，卓寒铮只以为是新鲜感消失殆尽。
　　千鸣山上前攥住他的手，他此刻竟觉得自己也是无耻的，因为他在庆幸，庆幸卓寒铮跟那个女孩没有瓜葛了，庆幸他可以继续属于他了。
　　“寒铮，别难过，也别跟别人在一起了，她们都很坏，只有我，是会一直在的”。
　　卓寒铮歪头看他，些许调侃，:“你从那里看出我难过了？还有，你这话是站在什么身份上说的”。
　　千鸣山沉默了，他可以说是兄弟，朋友，家人，可他不想，他想要别的身份。
　　千鸣山又找到了单廷西，还是那个问题，:“你怎么确定你喜欢寒铮的”。
　　这一次，单廷西给出了答案，:“我第1次见到他时，是在混乱的酒吧，他站在台上，而我隐在人群里，当我抬头往台上看的时候，他也看向了我，就那个眼神，我感觉我的心脏在跳，我当时就在想，台下有那么多人，他怎么就看向了我呢，再然后，他被卓寒谦拽下了台，我也退出了酒吧，站在风中的时候，他又一次看向了我，还冲我笑 ，我紧张的低头摆弄手表，那时候我发现，手表被我弄坏了，时间卡在数字3上，怎么都转不了，后来那块表我就不怎么戴了，给它扔在了书桌里，直到那一天，我回到教室里，看到卓寒铮正在玩着那块表，他见我过来，笑着把表递给了我，我发现那个表的时针又动起来了”。
　　见千鸣山听的迷茫，单廷西笑了笑，给了个简单概括，:“喜欢一个人时，时间会暂停，但在他看向你的那一刻，时间会重新流动”。
　　也就在此刻，千鸣山低头，看到从小卖部跑出来的卓寒铮，时间好像加快了，可在千鸣山眼里，除了卓寒铮，其他的都暂停了下来。
　　卓寒铮的身影越来越近，直到一瓶水出现在千鸣山的视线里，他才回过神，抬头去看时，入目就是卓寒铮笑的肆意的脸，他的声音带着打趣，:“发什么呆呢，未婚夫”。
　　卓寒铮不是第一次这么叫他了，可这一次。
　　千鸣山懂了。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喜欢卓寒铮的，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那天后，千鸣山对卓寒铮的心思与占有欲开始毫不掩饰，他还不忘记嘲笑单廷西虚伪，两个人也开始有些暗暗较劲。
　　直到卓寒铮满18岁的第四个月，千鸣山看到了卓寒铮跟单廷西接吻，千鸣山去质问单廷西，单廷西坦白了一切，:“我跟他睡了，我现在，是他的情人”。
　　千鸣山:“他是我老婆”。
　　单廷西:“你又不喜欢他”。
　　千鸣山:“我喜欢他！，他是我老婆！”。
　　两个人打了一架，千鸣山也就是在那时候发现自己打不过单廷西了，那晚，千鸣山把自己灌醉，找到卓寒铮，他说他也要跟卓寒铮睡，卓寒铮嫌弃的把一身酒气的千鸣山推开，:“我有原则，不碰未成年小孩”。
　　因为这件事情，千鸣山难过了许久，人也越来越暴躁，总打架，宿醉，最后还是卓寒铮看不下去了，他哄千鸣山说，:“等你成年我们就在一起，不是说要娶我，我同意”。
　　千鸣山信了，兴奋的过了18岁生日，第二天就脱了衣服爬了卓寒铮的床，卓寒铮想跑，被千鸣山摁住了，:“求你，要我”。
　　事后，千鸣山是一点不避着身上的痕迹，这下好了，单廷西看到后又跟他打了一架，直到发展成现在这个局面。
　　千鸣山只能怪自己，怪他一开始搞不明白感情，让单廷西加入的那么顺利，现在只能憋屈着，看着他们两个亲密，为了卓寒铮能多分一点爱给他，千鸣山把自己放的很低，靠着厚脸皮，从卓寒铮这里索一个吻。
　　第二天早上，千鸣山只觉得头疼，他做了一晚上关于以前回忆的梦，各种混乱的思绪那么清晰，他坐了起来，起床洗漱好，穿了卓寒铮的衣服，在离开时，他蹲在床边，在卓寒铮脸上落下一吻。
　　轻声低喃。
　　“要是一开始就意识到我是喜欢你的就好了”。
　　早一点意识到的话。
　　我就不会让单廷西接近你了。
　　千鸣山离开后，卓寒铮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句，:“千鸣山，你好吵”。
　　良久，他没听到回应，又沉沉睡过去。
　　因为今天是家长会，可以随便穿衣服，赫并非翻出了那套“新衣服”，他还记得，这套衣服是何女士买的，当时是赫并非的生日，他看到这个礼物很开心，特别是在何女士说这是她挑了好几天的时候，赫并非的好心情到达了顶峰。
　　他把衣服洗干净，小心的将吊牌剪下，挂在了阳光最浓烈的阳台上，也准备在周六跟朋友一起去玩滑板时炫耀一番，可一放学回家，他就找不到衣服了。
　　赫并非去问何女士，何女士磕磕巴巴解释，:“你爸爸回来了，他的衣服脏了，你那衣服，你爸爸刚好也能穿，我就给他了”。
　　“那不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吗？”，赫并非低着头，声音是那么的平静，何女士不敢抬头看他，焦虑的抠着自己手上结痂的伤口，赫并非苦笑了下，:“我去把衣服拿回来”。
　　何女士听罢，赶紧上前拦他，但被赫并非甩在地上，她看着赫并非的背影，无能狂怒，:“那是你爸，你是他的种，他想要什么不可以，拿你件衣服而已，你个白眼狼，畜生，杂种，你要是对你爸动手，我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