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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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既不是绰影也不是瑶漱，居然和上次一样，我见到了茕鸢。然而这一次，她没有背对着我，也不曾冷冷的质问我，就连表情也夹杂着一丝悲悯，是的，悲悯。我的心不受控制的慌乱起来，但她终究还是开口，说出了我猜中的事实。
她说：“我都知道了，对不起。”
她的这一声对不起到底是为了瑾瑜而说还是为了她自己而说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我最不想听到的。我无力的摆摆手，也不打算起身，尽量平静的说话以希望将我们三人的恩怨纠葛就此了结。
“不用什么对不起，情爱一事终究是你情我愿的，自己不够聪明也怨不得他人。只是茕鸢，我今后再不想见到你，也再不愿意听你讲到宋瑾瑜这三个字以及和这三个字有关的任何东西了。”
“那再好不过！”
突然加入的声音清泠如泉，我不会听不出来是谁，立刻翻身起来，绰影已经带着几个妖魔入了屋子。环顾身处之地，屋子各处都垂着黑幔布，布上绣着凶神恶煞的十面修罗，正是魔界的标志。我到底还是被绰影所擒。再去看茕鸢才发现她被困在一个透明的结界内。
“我到的时候魔君的九重赤炎正攻向你，我的冰凌射出去阻止的时候却不妨你挥出修罗藤。”茕鸢转向绰影，眼中恨意不加掩饰：“他根本不是想杀你，而是乘机将我二人所擒。”
原来那一声“叮”却是我的修罗藤与茕鸢的冰凌相碰而产生的。
绰影不去理会茕鸢，却似温柔的来握我的手，我一把狠狠挥开，不知他意图所在。他失神的看了看自己的手，眼神越发冰冷，道：“看来夫人已大好了。”又回头吩咐那几个妖魔：“将茕鸢押下去，好生给我看着。”
茕鸢虽困于绰影的结界中，这几个妖魔上前的时候却个个被冻成了冰块。我看她额角有豆粒般的汗珠溢出，心头突突一跳，而绰影的结界却纹丝未动。当日茕鸢窥我幻境之时大概瞧见的是一些瑾瑜假意与我暧昧的画面，因此认定瑾瑜于她无情，却不知正是瑾瑜以此断她念想成全她洒脱的计谋。我离开北荒之时立刻去找绰影，想必体内还留有茕鸢窥我幻境之时的灵力，我入绰影元神看到的一切茕鸢也必定知晓了。瑾瑜如此用心良苦的一份爱如何能叫她不恨绰影？以致她现在以死相搏，以元神之力突破结界。
茕鸢，在四海八荒之内已算得上是数得上名号的灵力强大者。然则，她的元神竟也撞不破绰影的结界。我看她的头发渐渐被一层白白的冰凌覆住，甚至她的眉毛眼睫，那冰雪般精致的容颜若隐若现趋于透明，她这样下去只是死路一条，也许，她的目的就是死亡。
作为众多小说画本子中的凄苦的女配角，也许此时我应该来个落井下石才最为恰当。可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我并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一段三个人的感情，无论是暗恋无果还惨遭利用的我，还是费尽心思成全爱人的瑾瑜，抑或最总还是无法独善其身的茕鸢，我们，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局。这到底还是一场三个人的悲剧。然而我还有这个机会走出来，他们却要抱着两情相悦的真心遗憾终生。或许，他们比我更可怜。因此，此刻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才更像是已经放下三人纠葛的我。
“雪女茕鸢，请你还是回到你本来的位置上去。那个凡人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我失去自己的姐姐，这一切并不是让你用来来送死的！你可以不在乎一个凡人的性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因为你我失去了自己的姐姐，难道她就白死了么？你应该明白，宋瑾瑜精心布局的一切是为了你可以安心的游离三界。即便你不能游离三界，麻烦记得自己的命有其他人那么看重！”
虽然都是仙人，免不了和凡人一样怒笑嗔痴，看来以后我还是不要假装道法高深开解凡人才是。
茕鸢似遭受了打击，深深望着我，眼中渐渐哀伤不能，直至那晶莹的泪珠子落下来，浑身的冰霜才褪去，我一直紧捏着的拳也才能松开。
绰影看着我，一度神色疑惑眉头浅蹙，似沉思莫名，忽而又别有深意的一笑，招手让人押了茕鸢下去。我脑中白光一闪，似乎遗漏什么重要的东西。见着绰影一笑，心中的弦又绷起来，逼问道：“你到底打算如何，我姐姐呢？”
绰影笑得却越发的厉害，他道：“我记得三百年前琮珑仙子便芳魂已去，夫人何故现在还来问我？”
同绰影玩口舌之争最是没有意义，他总是有办法反击你，而突破他的最好方法只有实话实说直接其软肋。因此我毫无迟疑地同他道：“你不用故弄玄虚，我的姐姐就是顾惜，你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她么。九千三百年前不正是魔君为她找的再生去处？”
三百年前我一度以为绰影与天界开战是为着自己的野心，现在我却可以相信他做着一切不过是为了让顾惜回到身边，他想知道，顾惜可以为了天界抛弃他几次。他在逼着顾惜也在逼着自己做决定。然而，有一点我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两届大军面前指认我是顾惜的转世。
“哦？”绰影却不以为意，手指拂上黑幔布上的十面修罗，反问我：“你与琮珑同胞而生，如何就肯定顾惜的转世一定是她？你是不是太相信说故事给你听的人了？”
绰影的最后一句话竟让我没来由的害怕，感觉像是有一双手捏住了心脏，可想起窥探到的瑶漱的元神，“他不会的”就这样自然的脱口而出。
“莫瑶，莫瑶不会辨认错顾惜的。魔君休想混淆视听！”恍然间想到的这点犹如救命稻草，我迫切的想要抓住。
绰影手指收紧一把扯下那面黑幔布转身就出了屋子：“既然这样，你还是祈祷你的姐姐不要做出连累了你的决定！”他没有再否认亦没有打算告诉我姐姐的下落，这让我很是颓然。
“我从来是不撒谎的。”
门口进来的人自说自话，我盯着他一头墨黑的青丝和艳丽的明黄色锦袍，很是不敢确定的问道：“你是瑶漱？”
他却答非所问：“其实黄色很挑人的啊。你看我这锦袍，上面还有金线绣的牡丹花呢。”
确然是他没错，只是改变的发色让我有点不敢相信。
“你如何在这？”
“哦，你说的没错，天界果然是赢了，我到魔界来收债！”
对于天界的胜利我没有半点的怀疑，因为那些彼岸花开得越茂盛魔界众兵将意念就越薄弱。彼岸花生来带毒，而这世间能够控制它们的恐怕只有我了。虽则彼岸花属于花木一族却不受花界控制，自我出生以后爹爹就曾说过若今后仙魔两界在忘川开战我将会成为关键的因素。三百年前仙魔大战，绰影先发制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这次他没有杀我看来是并没有想赢得这场战争，他另有目的。至于瑶漱所说的收债大概是我一个天界的仙子被抓来做了人质总是有失面子的，天庭派了他来做交涉。
“听魔君的意思是并不打算放了你。你说我要不要救你呢？”瑶漱笑着看我，似乎很期待答案。
身上还有些疼，想着当时他就在我身旁却并没有阻止绰影，胸口更是闷闷的。轻晤了一声，在床上躺下。还没有知道姐姐的下落，我不打算走。
瑶漱却来推我：“对恩人这个态度，怎么指望你能报恩呢。”
我拍开他的手，有些生气：“要是绰影一掌将我打死了，小仙我就是想报恩也是有心无力！”
他突然就笑了：“葳蕤仙子你这是怪我没有救你。”
我这怕是中魔了，心情不受自己控制。与瑶漱断了来往才是本意，也做好了他仇视我的准备，怎么如今不往这个方向发展？真是要命！只好翻转了身沉默。
他又来推我，见我不动竟在我身旁躺了下去，我便只好起来。见我瞪着他，他也不打算起来，反而闭着眼睛同我说话。
“我怕是不能让你喜欢上我了，所以我放弃。但是，我却想交了你这个朋友。”
不知道他如何说出了这种话，一时不能决定。瑶漱见我半天没有回话，自发起了身，看向我的神色期待中带着落寞，他说：“虽则我是天孙，但天界的神仙因为我母妃的身份并不十分的看重我，也因此并没有几个朋友。”
瑶漱说的我也曾听一些小神仙八卦过。据说余姚和瑶漱皆是先太子与天界的一个小仙婢所生，因此并不为天界所认可，期间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先太子与那小仙婢皆历劫而死。天君只这一个儿子，他死了便只好将两个孙子接回来，将得其心意的余姚立为太子，而不得势的瑶漱便受尽排挤。
第一次看到自视甚高的瑶漱露出这样落寞的表情，想来他爱算计的个性也是这样而来，那同情之心便不可遏制的生长出来，我自然的点了点头。
我问他：“你为什么还会想要交我这个朋友。”
他面上刚起的笑容渐息，认真道：“你刚刚在绰影面前选择了相信我。”
相信，我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再看瑶漱，心里却并未开心很多。
“你不打算回去。可是，”瑶漱摸着下巴，道：“以本神君看来，绰影也不知道琮珑仙子去了哪。”
“你如何知道？”
“绰影与天界开战从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琮珑。如果他带走了琮珑，他不会发动这场战争，至少不会这么早。他在战场激你在大家面前说出顾惜是琮珑的前世不过是想逼着琮珑仙子表明立场，到底是选择他还是责任。”
我这才明白瑶漱为何当时要打断我的话。
“那他抓我是为了逼姐姐出来救我？这么说，姐姐已经醒了，她是怕绰影找到她所以自己躲了起来。”
瑶漱一巴掌拍在我头上，得意地笑道：“聪明！”
我忍住痛，抓起瑶漱的手欲往外走，他不解的问我：“干什么去？”
“当然找姐姐去啊，不能让绰影计谋得逞。”
不妨瑶漱上神一脸鄙夷，他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道：“这么大力衣服都给你弄皱了。这么去找譬如大海捞针，守株待兔才是上策。他二人两情相悦，纠缠这么久，不如我们助他们一臂之力。”
我反对，我不能确定绰影不会伤害姐姐。
瑶漱望着我，无力道：“葳蕤仙子真真是不懂男人的心。一个男子对心爱的女人，最是没有办法完全狠下心来的，否则顾惜早死了哪还能做你的什么劳什子姐姐。”
最后我们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等。
瑶漱赖在了魔界，对绰影而言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但偏偏奈何不得他，这直接导致我俩的行动时刻受妖魔的监视。然则此番瑶漱用行动向我证明，法力高强的上神大多不将监视放在眼里。
比如此刻他就十分不必嫌疑的找我来喝茶，且十分的挑剔那些个牛鬼蛇神的服务。先是抱怨给他准备的紫衣不是套纱的而是棉布的，再是指责厨子的糕点委实不能将就，这么一通念叨下来，那一整套的泡茶程序刚刚完成，便十分享受的品起茶来。接着在我万般佩服的目光下泰然地吩咐那两个负责监视他的妖魔一个给他捏肩膀一个给他扇扇子，可怜了那面目狰狞的妖魔都作出了让人怜爱的委屈模样啊。
我看他眉毛一挑，知道他必然要继续那个小狗阿黑和小狗阿花的故事了，于是便十分从善如流的问他：“怎么才能化解阿黑和阿花的矛盾呢？”
瑶漱将茶杯一搁，很是满意我的灵敏，一边吩咐着捏肩膀的妖魔把力放小些一边说道：“作为他们的主人，本上神采取的乃是个个击破的战术。鉴于暂时将阿花借给了太上老君帮其寻找丢失的药材，我便先开导开导在身边的阿黑。”
我激动道：“怎么开导？阿黑不是很生气阿花为了看门没有和他一起去偷肉骨头么。”
瑶漱又拿起茶杯，从杯沿看我，语气不善：“这个你自己想，怎么什么都要本神君说啊！”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