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星》玖卿屿

5、第5章 悸动

　　夏寄秋坐在天文社的观测台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望远镜的金属支架，眼前却反复浮现出楼梯间里的画面 —— 秦墨卿泛红的眼眶、发烫的耳尖，还有两人嘴唇相触时那柔软的触感，像一团温热的云，堵在他的胸口，让他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夏社长，这是上周的观测数据，你看一下有没有问题。” 副社长林浩把一叠表格递过来，见夏寄秋半天没反应，忍不住挥了挥手，“喂，发什么呆呢？从下午回来就魂不守舍的，是不是竞赛集训的事让你烦了？”
　　夏寄秋猛地回神，接过表格，指尖却有些发颤。他避开林浩的目光，低头翻看数据，声音有些干涩：“没什么，可能是有点累。”
　　“累就早点休息啊，你最近天天泡在社团和图书馆，铁人也扛不住。” 林浩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口说道，“对了，下午我去图书馆找你，没看到人，后来听同学说，你和高三（2）班的秦墨卿在楼梯间待了好久？那同学还说，看到你脸特别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 夏寄秋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表格，纸张边缘被捏出一道深深的折痕。他强装镇定，把表格放在桌上，“就是帮他捡了本掉在地上的书，没待多久。”
　　林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不愿多说，也没再追问，转身去整理器材了。
　　观测台旁重新恢复了安静，夏寄秋却再也无法集中注意力。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秦墨卿的影子 —— 图书馆里，秦墨卿替他解围时坚定的眼神；天文社里，秦墨卿捧着星图手册认真翻看的侧脸；还有楼梯间里，秦墨卿撞进他怀里时，那慌乱又无措的样子。
　　这些画面像碎片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闪现，搅得他心神不宁。
　　夏寄秋不是傻子。他能感觉到，自从秦墨卿加入天文社后，自己对他的态度就一直在变。从最初的 “陌生学弟”，到后来的 “需要多照顾的社员”，再到现在…… 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对秦墨卿的在意，到底是学长对学弟的关照，还是别的什么。
　　尤其是那个吻。
　　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低下头。明明只是想扶稳秦墨卿，明明只是觉得他泛红的眼眶很让人心疼，可看着秦墨卿微微嘟起的嘴唇，他就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一样，连思考都忘了，只知道要靠近。
　　那个吻很轻，却像一道惊雷，炸开了他心底从未有过的情绪。他甚至能清晰地记得，秦墨卿嘴唇的温度，还有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这些细节像刻在他的脑子里一样，挥之不去。
　　可随之而来的，还有深深的苦恼。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轨迹是清晰的 —— 好好学习，拿物理竞赛的奖项，考上理想的大学，然后按部就班地生活。他从没想过，会有一个人，像秦墨卿这样，突然闯入他的世界，打乱他所有的计划，让他开始胡思乱想。更让他不安的是，这种 “在意” 似乎正在超出 “学长对学弟” 的界限，朝着他从未触碰过的方向蔓延。
　　第二天早上的数学课，老师在讲台上讲着复杂的函数题，夏寄秋却频频走神。他的座位在靠窗的位置，只要微微转头，就能看到坐在斜后方的秦墨卿。秦墨卿正低着头，认真地做着笔记，阳光落在他的发顶，让他看起来格外乖巧。夏寄秋的目光落在秦墨卿的手上 —— 那双手很细，手指修长，握着笔写字的姿势很轻，和那天在楼梯间里，被他不小心碰到时的触感一模一样。
　　“夏寄秋，这道题你来解一下。” 数学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夏寄秋的思绪。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夏寄秋慌忙站起身，却因为刚才走神太专注，根本不知道老师问的是哪道题。他愣在原地，脸上有些发烫，就在这时，他看到秦墨卿悄悄抬了抬手，指了指黑板上的第三道题。
　　夏寄秋心里一暖，顺着秦墨卿指的方向看去，很快就理清了思路，流畅地解出了题目。
　　“不错，坐下吧，上课认真点。” 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讲课。
　　夏寄秋坐下后，悄悄回头看了秦墨卿一眼。秦墨卿正好也在看他，见他回头，慌忙低下头，耳尖却悄悄红了。夏寄秋看着那抹泛红的耳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可心里的苦恼却没减少 —— 他越来越清楚，自己对秦墨卿的关注，已经远超 “正常” 的范围。
　　午休时间，夏寄秋像往常一样去图书馆，却在门口看到了秦墨卿的身影。秦墨卿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似乎在等什么人，看到夏寄秋，他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学长，你来了。” 秦墨卿把保温杯递过来，声音有些紧张，“我、我早上看你好像没吃早餐，就从家里带了点粥，你要不要喝点？”
　　夏寄秋看着递到面前的保温杯，杯身上还带着温热的温度。他能想象到，秦墨卿早上特意早起煮粥，然后小心翼翼地带来学校，在图书馆门口等他的样子。心底那股陌生的情绪又涌了上来，带着暖意，却也藏着一丝慌乱。
　　“谢谢。” 夏寄秋接过保温杯，指尖碰到秦墨卿的手，两人都像被烫到一样，慌忙缩回手。
　　图书馆里很安静，两人站在门口，气氛有些微妙。夏寄秋打开保温杯，里面是温热的小米粥，还放了几颗红枣，闻起来很香。他喝了一口，温热的粥滑进胃里，让他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可心里的犹豫却更重了 ——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放任这份情绪继续发展。
　　“好喝吗？” 秦墨卿小声问，眼睛里带着期待，像只等待夸奖的小猫。
　　“嗯，很好喝。” 夏寄秋点了点头，看着秦墨卿开心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些发紧。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把剩下的粥慢慢喝完，再把保温杯还给秦墨卿，“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 秦墨卿连忙摆手，把保温杯抱在怀里，耳尖还是红的。
　　下午的天文社活动结束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社员们三三两两地撑着伞离开，秦墨卿站在天文社门口，看着外面的雨帘，有些为难 —— 他早上出门时没带伞。
　　“一起走？” 夏寄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伞，伞面还带着一点水珠。
　　秦墨卿惊喜地回头：“可以吗？”
　　“嗯。” 夏寄秋点头，撑开伞，走到秦墨卿身边。
　　两人并肩走在雨里，伞面不大，夏寄秋刻意往秦墨卿那边倾斜了一些，自己的肩膀被雨水打湿了一片，却没在意。雨不大，落在伞面上，发出 “沙沙” 的声响，让周围的氛围显得格外安静。
　　“学长，昨天楼梯间的事……” 秦墨卿先开了口，声音有些轻，带着一丝试探，“你别放在心上，我知道是意外。”
　　夏寄秋的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秦墨卿。雨丝落在秦墨卿的发梢，沾了一点水珠，让他看起来格外柔软。夏寄秋沉默了几秒，终于还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却没敢说得太满：“墨卿，我不是想忘记，只是…… 我现在还不太确定。”
　　秦墨卿的心猛地一沉，眼底的光暗了暗。他就知道，前世的阴影还在，夏寄秋怎么可能轻易接受他？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不确定什么？”
　　“不确定这份在意，到底是一时的冲动，还是真的……” 夏寄秋的声音低了些，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迷茫，“而且我们现在是高三，马上要面临高考和竞赛，我不想因为这些事，打乱我们两个人的节奏。”
　　他说的是实话。一方面，他对自己突然产生的情感还带着疑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喜欢”；另一方面，他也清楚高三的重要性，不想让这份还没理清的情绪，影响到他和秦墨卿的未来。
　　秦墨卿听着这话，心里的失落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安心。至少夏寄秋没有直接拒绝，至少他也承认了 “在意”。他抬起头，看着夏寄秋认真的侧脸，轻声说：“我明白的，学长。我们可以慢慢来，不用急。”
　　夏寄秋没想到秦墨卿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好，慢慢来。”
　　雨还在下，两人继续并肩往前走。伞下的空间很小，偶尔会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臂，然后像被烫到一样分开，却又在不知不觉中，靠得更近了些。
　　“滴 —— 检测到夏寄秋对宿主情感认知深化，虽未确定关系，但好感度仍有提升，当前好感度：38%。” 系统 001 的声音在秦墨卿脑海里响起，“宿主，当前状态更利于情感稳定发展，避免因过快确定关系产生后续矛盾。”
　　秦墨卿看着身边的夏寄秋，心里忽然觉得，慢慢来也很好。至少这一次，夏寄秋看到了他的存在，甚至愿意和他一起，慢慢理清这份感情。
　　雨帘中的两人，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虽然没有确定关系，却已经在彼此的心里，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记。而这份带着犹豫与期待的悸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