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还乡养鸭记》狗见愁

7、第 7 章

　　持续打坐调息的少秋不知道，纯化晌午时就被他手底下的喽啰们带上了山。

　　那些马匪为了讨好他，听了张青的撺掇，让后山的女人给纯化梳洗打扮，而后在晚间悄悄送进他的房间，为的就是给他一个惊喜。

　　在他们的眼中，一个女人只要跟了一个男人，就该对他全身心托付，管她是皇亲国戚，她所拥有的都会变成这个男人的附加属性。

　　到时候，说不定他们这些马匪的身份还能被“洗白”，一人捞一个官儿当当。

　　晚间时分，少秋被众喽啰们请入宴席，他看着桌子上粗陋但摆得还算满当的荤腥杯盘，接二连三的对着喝得脸颊紫红的男人们的吉祥话举杯。

　　众人见他不真喝，劝得愈发来劲，少秋无奈，只好应付的咽下几口。

　　因他修行之故，不能过多沾酒，他也怕自己现了本像，不好再控制这具身体。

　　无奈情势逼人，他憋着多喝了一些，忍不住打嗝，蹦出一声鸭叫。

　　好在马匪们都喝大了，没把这叫声当一回事，少秋称累，众人便顺势劝他回去歇下。

　　“入洞房咯！”

　　“什么房？”少秋晕乎乎的，听到洞房两个字，以为是在说他居住的那个房间。

　　他心想，似乎房间没有漏洞。

　　不过没给他继续询问的机会，他被推搡着，关进自己的房间。

　　一抬头，他的土炕上坐着一个披着红盖头的女人，她身上的红布看起来蒙着一层土色，像方才桌子上切成厚片的烟熏猪肝。

　　“你是谁？”

　　少秋说着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酒意完全上来了，他感到一阵眩晕。

　　那女人听见他说话，立马起身朝他走来，而后自己掀开盖头。

　　“纯......”化字还没出口，少秋低头，看见自己胸膛上插入一把尖利的匕首。很快，他控制不住这具身体倒在地上。

　　少秋魂魄离开这具身体，飘在空中，意识逐渐恢复清醒。

　　他看着纯化对着那具尸身狠狠补刀，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狠辣，动作干脆，砍瓜切菜一般将那马匪头子剁得不成人形。

　　做完这一切，她用床上的被子盖住那人，而后从马匪的大箱子里找出一套衣服换上，仔细探听门外确认没有动静，这才摸出去，一路到达后院。

　　纯化一下午都在打听巧巧的事情，可这里的女人都说没看见她，碍于马匪的监视她不能有大动作，如今马匪头子被她干掉，她终于可以过来专心找人了。

　　后院的女人们挤在一个堆放草垛的棚屋内，隔着马匪养的马匹。

　　少秋暗中跟着纯化，在看守女人们的大狗被她惊动前，施法迷晕了它。

　　纯化不敢惊动不远处茅屋内的马匪，更害怕吓到漆黑棚屋内的女人们，她摸出随身的打火石擦出焰苗。

　　慢慢地，本就处于精神不安定的女人们注意到她，朝她围拢过来。

　　“乡亲们别怕，我是下午来的纯化。”

　　众人见她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不禁有些疑惑。

　　纯化压低了声音，告诉她们马匪头子被自己杀掉，她是来接应她们的。

　　“乡亲们，咱们都去拿刀，拿棒子，趁马匪们现在睡着了，把他们全都杀掉，然后就能逃出去啦！”

　　这些女人们受惯了马匪的虐打，从前也不是没有策划过逃跑，可是从来没有成功过，于是，没有人敢附和她。

　　只有一个嘴角满是裂口的女人，她率先拉住纯化的胳膊。

　　“你真的把他杀啦？”

　　纯化点头，女人恸哭出声，她捂住自己的嘴，掐着自己的肉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跟你走，我们跑吧，一大群人一起走总有人能逃出去，不过别惊动其他的马匪，咱们打不过他们的。”

　　有人跟着道：“是啊！下山的唯一路口有马匪的哨防，他们时时有人守着，咱们过不去的。”

　　“可是马匪头子被杀的事情，天亮一定会被发现，咱们要么今晚走，要么明早一起死，不如跟他们拼了。”

　　见众人成功被她说动，纯化这时提起巧巧的事情来。

　　“姑娘，那孩子是你什么人啊？”

　　纯化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凭自己的心意告诉她们，巧巧是她的义女。

　　“那孩子就别带着了吧！”说话的人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嫌恶。

　　纯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在哪里？她没出事吧！”

　　最先被纯化说动的女人安慰她：“她没事，她只是不在我们这里。”

　　“那她在哪里？”她一个小孩子，纯化不敢细想下去。

　　“她在马匪那里。”

　　“什么？”纯化眼前一黑，强行镇定下来，起身就要过去找人，被众人拉住。

　　“妹子别怕！不是你想得那样。”见那女人语气笃定，纯化才冷静下来。

　　“她为何会在马匪那里？”

　　“这孩子认了一个马匪当干爹。”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拼凑中，纯化了解了巧巧来山上后的经历。

　　她先是扮可怜博取众人同情，见众人的口粮也吃不饱，就去讨好每日过来清点她们人数的马匪，认贼作父，殷勤侍奉。

　　有了马匪的庇佑，巧巧态度一改从前的卑微，每日对她们呼来喝去，支使她们做这做那，比马匪还要马匪。

　　纯化听到这里，满心愧疚，她替巧巧给众人道歉。

　　女人们本就心软，看在巧巧是个小孩子的份儿上也没多跟她计较，只是她们不赞同带着巧巧一起逃跑的事情。

　　就连纯化也清楚，巧巧大概率不会跟她们一起走。

　　“为今之计，还是只有把马匪们都杀了。”纯化冷静的做下判断。

　　一切的前提，必须建立在先将巧巧先控制起来这一点上。

　　时间紧迫，留给她仔细思考的时间不多。

　　在山上多呆了两日的少秋知道，虽然纯化她们的设想很好，但马匪的武力到底高过这群饿了太久的女人。

　　最重要的是，纯化现在的身体是因为他的妖丹而复活，沾染了自己的妖气后又开了杀戒，以后只怕不能长久的作为一个人来生存。

　　她会变成跟自己一样的妖怪只是时间问题。

　　她不能再杀人了，每杀一个人就加重一分她的妖性，这样下去只会离正道越来越远，变成一个嗜血好杀的低等妖邪。

　　少秋感到自己有责任阻止她并化解这一场杀戮。

　　情急之下，少秋变回了那只叫做小花的鸭子，从纯化的怀里冒头。

　　不仅纯化，连其他人都被少秋吓了一跳。

　　少秋沉下声线，对众人“显灵”道：“无需惊慌，吾乃这老鸦山的山神，此来是为了帮助各位脱离苦海！”

　　纯化张大嘴巴，她还处于自己随口一说的话变成现实的震惊中，更别提其他乡民。

　　“求山神大人救命！”女人们纷纷跪伏。

　　“各位勿慌，今晚山上会降下一场神火，焚净这处贼窝，你们要帮那些恶人救火，天亮之后，马匪失去为恶的巢穴，定会自行离去，到时，你们也能回到自己的家中。”

　　“为什么不是杀了那些恶徒？”纯化狠狠道。

　　话一出口，她被自己身上莫名的戾气吓到。

　　“你跟我来。”少秋从她身上跳下去，摇摇摆摆的引她到偏僻的所在。

　　纯化直截了当道：“你不是山神吧！”

　　少秋被戳穿，也并不害怕，他承认的点头，编出一段合情合理的故事。

　　“我是被你杀掉的那个马匪的魂魄，只因鬼差说我生前作恶多端，地府不收我的魂魄，需得赎清罪孽，方可得到转世的机会。”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纯化不解。

　　“因为你杀了我，你也共同背负了我的恶业。”

　　纯化瞪大眼睛，月光下，她手上未擦干的鲜血如瘢痕一般生长在她的手上。

　　“所......所以呢？”

　　她有些心虚。虽然杀得是恶人，但她终归是杀了人，这一点不可否认。

　　“所以你要协助我，一同消去罪业。”

　　“怎么消？”人死如灯灭，她以为赎罪只能在地狱进行。

　　见她上钩，少秋继续循循善诱。

　　“天亮后，我会在那具身体里复生，你要让我跟着你，以夫妻相称，我会解散一众马匪，让你成功救下这所有人的性命，不杀一个人的解决这件事。”

　　不杀一个人恶人的解救每一个好人。虽然听上去有些令人不满足，但纯化只能答应。

　　仔细想想，她当初身中剧毒，能够重新存活在这世界上，也许是上天成全她遗憾的同时，也希望她可以改变一些坏事。

　　这样想着，原本心内腾腾的杀意好像被抚平了。

　　“也好。”纯化答复后突然反应过来，“不过为何一定要夫妻相称？”

　　为何不能是母子、父女、兄妹、姐弟？

　　少秋被他问住，原本坚定的语气开始支支吾吾。

　　“这嘛......”

　　“算了。”想不了这么多了，“反正不是真夫妻，搭伙过日子。”

　　她挠挠下巴：“这样吧，以后咱们人前是夫妻，人后是主仆。”

　　“......啊？”少秋想反驳，但又不知如何反驳。憋了半天，说出一句：“好的，主人。”

　　说完以后，他又觉得有些难为情。

　　想到纯化也确实喂养了他一段时间，尽心尽力的，叫一声主人也不算太过吃亏。

　　“好了，我叫纯化，怎么称呼你？”

　　少秋撇嘴，不咸不淡的告诉她自己的名字，说完又意识到，自己完全可以取一个化名。

　　“对了，你附身在小花身上，小花不会有事吧！”

　　这种时候还知道关心小花，少秋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但他要是变成真人和她相处，小花必然不能同时存在。要是跟她说实话，兴许她会伤心吧。

　　“它去投胎了，小花生前是一只快乐的鸭子，下辈子也许还会做一只快乐的鸭子。”

　　纯化有些失望，不过听见小花还会投胎做鸭子，便打定主意，回乡以后养好多的鸭子，把每一只小鸭子都当做小花一样疼爱。

　　“好，那还等什么？你放火还是我放火？”

　　少秋的视角，纯化挺起胸膛，昂起头的自信模样，让他有一种同类的亲近感。

　　他发现自己总会被她的情绪感染：“你回去带人找到水桶和井口，其他的就交给我。”

　　“好嘞！”纯化转身前想了想，“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事成之后怎么和你相认呢？”

　　都怪她动手时太果断，脸都没看清就把那马匪结果了，现在想想还有点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