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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雪烬狼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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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雪烬狼踪
第一节灯烬见故人
狼戾是在一阵剧痛中醒来的。
他梦见自己的心被剖开,里面长出一株红珊瑚,枝干上缠着银色的狼毛,珊瑚枝却开出金丝菊的花。花蕊里蹲着个穿黑袍的男人,眉骨的伤疤像道银痕,正用指尖捻着花瓣轻笑:“阿弟,你心里的痴,是南疆的火,北境的雪,还是长安的金?”
“谢无赦!”狼戾从榻上坐起,冷汗浸透狐裘。
青铜灯里的幽□□焰正噼啪作响,灯油里浮着半片琉璃——是谢无赦生前贴身佩戴的“长明”残片。此刻残片上凝着一滴血,正缓缓渗进灯芯,将灯焰染成诡异的金色。
“质子醒了?”阿鸢的声音从帘外传来,像沾了雪的风铃,“可梦见故人了?”
狼戾掀开帘子,看见阿鸢坐在香铺的门槛上,手里握着一枝金丝菊。雪落在她的睫毛上,融成水珠,像去年上元节她舔雪时,唇边沾的那点金色。
“你对我做了什么?”狼戾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那个梦……”
“梦里有你哥哥谢无赦,”阿鸢打断他,指尖轻轻拂过他的眉骨,“他说,你的赤情丝是南疆巫女的诅咒,银情丝是北境质子的枷锁,只有‘千瓣灯’能解开。”
狼戾猛地松开手,像被烫到一般。他后退两步,撞翻了门槛边的香炉,沉水香的灰烬飞起来,像一群黑色的蝶,扑向那盏幽蓝色的灯。
“胡说!”他嘶吼道,“谢无赦是被狼群咬死的,他的魂灵早该散了!”
“魂灵散不了,”阿鸢捡起地上的琉璃残片,放在掌心,“他成了永夜坊的鬼市之主,手里握着琉璃灯,看着你为情丝所困。”
狼戾忽然笑了,笑声像北境的冻土,硬邦邦的:“姑娘,你可知编造亡兄的故事,会有什么后果?”
“我知道,”阿鸢把琉璃残片按进他的掌心,“你心里的赤情丝在发烫,因为你相信了我说的话。”
狼戾低头,看见自己的掌心正渗出血珠——是赤狸的巫蛊在作祟。血珠顺着琉璃残片的纹路蜿蜒,竟在灯焰里映出谢无赦的脸。
“阿弟,”谢无赦的声音从灯焰里传来,像隔着一层雪,“你忘了我们约好要一起去看南疆的红珊瑚吗?”
狼戾的手猛地收紧,琉璃残片扎进掌心,血珠滴在雪地上,像朵小小的红梅。
“哥哥……”他轻声说,“我错了。”
阿鸢摸了摸心口,忽然觉得那儿有点烫——是琉璃灯的灯芯,在她指尖漏出的香。
“质子,”她轻声说,“你要不要去南疆?”
狼戾愣了愣:“为什么?”
“因为赤狸在等你,”阿鸢把金丝菊放在他掌心,“还有你哥哥的魂灵,他想带你去看南疆的红珊瑚。”
狼戾看着掌心的金丝菊,忽然想起十年前,谢无赦也是这样,把一枝红珊瑚插进他的怀里,说:“阿弟,等我们打败南疆,就一起去看红珊瑚。”
“好,”狼戾说,“我去南疆。”
阿鸢笑了,笑声像琉璃盏里的灯,碎成千瓣,落在雪地上。第二节南疆蛊梦
赤狸是在祭坛上晕倒的。
她梦见自己站在雪原上,手里握着巫蛊刀,刀尖滴着血。狼戾跪在她面前,心口插着红珊瑚,银色的狼毛沾着血;谢无赦站在他身后,手里握着琉璃灯,灯焰是幽蓝色的。
“赤狸,”谢无赦说,“你忘了狼戾吧。”
“不可能!”赤狸举起巫蛊刀,砍向谢无赦,“他是我的!”
刀砍在琉璃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灯焰忽然暴涨,幽蓝色的火里浮现出阿鸢的脸。
“赤狸,”阿鸢说,“你心里的金情丝在疼,因为你忘不了那个穿紫袍的郎君。”
赤狸的手猛地收紧,巫蛊刀扎进掌心,血珠滴在雪上,化成一个个小坑。
“我忘了他!”她嘶吼道,“我忘了李砚!”
“你没忘,”阿鸢的声音像沾了雪的风铃,“你每次想起狼戾,金情丝就会疼一下,因为你把对李砚的痴,缠在了狼戾的心上。”
赤狸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阿鸢,你比我见过的任何巫女都灵。我确实忘不了李砚,我把他的情丝,调成了对狼戾的恨。”
“现在,”阿鸢说,“你要不要去长安?”
赤狸愣了愣:“为什么?”
“因为李砚在等你,”阿鸢的声音里带着笑,“还有谢无赦的魂灵,他想带你去看长安的金丝菊。”
赤狸看着雪地上的血坑,忽然想起去年上元节,李砚也是这样,把一枝金丝菊插进她的发间,说:“赤狸,等我中了进士,就带你来看长安的牡丹。”
“好,”赤狸说,“我去长安。”
阿鸢笑了,笑声像琉璃盏里的灯,碎成千瓣,落在雪地上。第三节雪原狼踪
狼戾是在雪原上遇见赤狸的。
她站在一棵红松下,手里握着一枝金丝菊,花瓣上还带着露水。雪落在她的睫毛上,融成水珠,像去年上元节她站在巷子尽头,看着李砚时,眼里含的泪。
“你来干什么?”狼戾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来看我被情丝缠死吗?”
“我是来忘情的,”赤狸甩开他的手,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阿鸢说,‘千瓣灯’的灰烬能化解情丝,我要把它撒在雪原上,让北境的风吹散我的痴。”
狼戾看着她手里的瓷瓶,忽然想起十年前,谢无赦也是这样,把一枝红珊瑚插进他的怀里,说:“阿弟,等我们打败南疆,就一起撒下情丝,让北境的风吹散我们的恨。”
“赤狸,”狼戾轻声说,“对不起。”
赤狸愣了愣,然后笑了:“狼戾,你居然会道歉?”
“我错了,”狼戾从怀里取出琉璃残片,“我不该为了王位,让狼群咬死谢无赦;我不该为了权力,忘了你对我的好。”
赤狸看着他手里的琉璃残片,忽然想起十年前,谢无赦也是这样,把一枝红珊瑚插进她的怀里,说:“赤狸,等狼戾成了王,你就嫁给他,我会保你们一世平安。”
“狼戾,”赤狸轻声说,“我也错了。我不该用巫蛊诅咒你,不该把对李砚的恨,缠在你的心上。”
狼戾摸了摸她的眼角,忽然觉得那儿有点烫——是雪化了,还是她自己流的泪?
“赤狸,”他轻声说,“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赤狸笑了,笑声像山间的风铃:“狼戾,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十年。”
雪还在下,把雪原染成金色。赤狸的指尖沾了点雪,放在唇边舔了舔——是金色的,像去年上元节,李砚为她簪的那朵金丝菊。
她忽然笑了,笑声像琉璃盏里的灯,碎成千瓣,落在雪地上。第四节千瓣莲开
阿鸢是在永夜坊看见千瓣莲开的。
那晚,她坐在门槛上,手里握着琉璃灯。灯焰是幽蓝色的,映得她的睫毛像沾了雪。
谢无赦站在她身后,手里握着一枝金丝菊,花瓣上还带着露水。
“阿鸢,”谢无赦轻声说,“你看。”
阿鸢顺着他的指尖望去,看见雪地里冒出一株莲。花瓣是金色的,像去年上元节的金丝菊,花蕊里蹲着个穿黑袍的男人,眉骨的伤疤像道银痕,正用指尖捻着花瓣轻笑:“阿鸢,你调的‘千瓣灯’,救了我们。”
“谢无赦,”阿鸢轻声说,“你重生了。”
谢无赦摸了摸她的眼角,忽然觉得那儿有点烫——是雪化了,还是她自己流的泪?
“阿鸢,”他轻声说,“我愿用我的重生,换你的痴。”
阿鸢笑了,笑声像琉璃盏里的灯,碎成千瓣,落在雪地上。
“谢无赦,”她轻声说,“我愿用我的痴,换你的重生。”
雪还在下,把永夜坊的灯笼染成金色。阿鸢的指尖沾了点雪,放在唇边舔了舔——是金色的,像去年上元节,谢无赦为她簪的那朵金丝菊。
她忽然笑了,笑声像琉璃盏里的灯,碎成千瓣,落在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