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爱》安之若颜

8、梦里不知身是客1

　　岳珊珊下了车，穿着雪白的狐裘，款款生姿的走过来。门口的守卫都是认得她的，恭敬的称呼了一声：“岳小姐。”她双眼直直的盯着雪地里嬉笑打闹的俩个人，心里满是怒火。她才离开了一个多月，程哥哥身边居然就多了这么一个女人。虽然她的程哥哥身边从来都是姹紫嫣红开遍，可是他绝不会将那些女人带到家里来，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程哥哥”她收敛起怒火，娇滴滴的喊了一声。
　　程允放开刚抓到怀里的晚晴，回头道：“姗姗，你旅行回来啦？”
　　岳姗姗媚眼如丝，过来扯着程允的衣袖，撒娇道：“人家想你了嘛，就提前回来了。”
　　晚晴听她这么说，知道她跟程允关系匪浅。不愿多留，正要知趣的走开。程允却是一把拉住了她，对着岳珊珊道：“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女朋友晚晴。”晚晴和岳珊珊同时一震，都是震惊不已。
　　岳珊珊颓然的放开拉着程允衣袖的手，“程哥哥，你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你从来都没有女朋友的！”她不敢相信，她恋慕了这么多年的程哥哥，居然突然有了女朋友，而且还这样当面的给她介绍。
　　程允笑道：“难到我从来没有女朋友，就永远不能有女朋友么？”
　　岳珊珊在心里道：你当然可以有女朋友，但那个人只能是我！
　　晚晴觉得莫名的心虚，岳珊珊瞪着她的目光，简直凌厉的可以杀人。
　　“外面冷，到里面坐吧。”
　　程允揽了晚晴往屋里走。晚晴只觉得浑身的不自在，身后的目光好像无数冰凉的刀子刷刷的飞过来。
　　坐下来没多久，程允上楼去接了个电话。岳珊珊没了顾忌，一下子揭开了所有的伪装，只剩下赤裸裸的敌意。晚晴不安的将身子往沙发里侧挪了挪。
　　“你认识程哥哥多久了？”岳姗姗冷冷的道。
　　“一个多月。”
　　岳姗姗在心里冷哼一声，好本事，才一个多月就勾引到程哥哥的家里来了。出口的话却是：“你好福气啊，找到程哥哥这样的人。”
　　“不…不是…”晚晴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程允说她是他女朋友，应该是为了应付岳珊珊吧。对于一个他买来的女人来说，女朋友是多么奢侈的字眼。
　　。。。。。。。
　　吃饭的时候，程允亲自给晚晴盛了一碗汤，岳珊珊在旁边看的气闷：“程哥哥，我也要。”
　　“汤就在你面前，你自已盛就是了。”程允依旧含情脉脉的看着晚晴。
　　岳珊珊气的不行，将筷子一搁：“我不吃了。”
　　程允最讨厌女人在他面前耍脾气，故意装作没听见。要不是他跟岳珊珊的父亲有生意上的来往，他才懒得理她。
　　晚晴见场面尴尬，于是道：“岳小姐，我给你盛吧。”她盛了一碗汤端给岳珊珊。
　　岳珊珊更加火大，一把将汤打翻：“谁让你装好人。”
　　程允一拍桌子站起来，冲岳珊珊吼道：“你发什么疯！”拉过晚晴的手，见她手背被烫红了，心疼的问：“痛不痛？”。
　　岳珊珊从小到大哪受过这份委屈，一时气的冒眼泪。“程哥哥，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骂我。”程允理都不理她，替晚晴轻轻吹着红肿的手背。岳珊珊见他们亲密的样子，将桌上的东西噼里啪啦的全摔在了地上。程允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无理取闹。”就扶着晚晴上楼去了。
　　岳珊珊怒气冲冲的出了门，上车冲着司机喊：“开车。”那司机不知趣，想着以前小姐来找程少爷都是很晚才回的，多嘴问了一句：“小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去了啊？”岳珊珊正气的无处发泄，猛的将手袋朝司机后脑砸过去：“我叫你开车，你没听见么！”那司机向来知道小姐的脾气，哪里还敢再说什么，赶紧将车开走。岳珊珊咬着牙，指甲深陷进车座的皮革里。程允向来待她还算客气，今天居然为了个女人这样对她。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我要是放过你，我就不是岳珊珊！
　　程允扶着晚晴回了房，晚晴轻轻的推开他：“你不用扶着我，我只是手被烫了下，又不是不能走路。”程允嘿嘿一笑：“我喜欢扶着你么。”笑容真诚的像个孩子。
　　王妈拿来了烫伤的药。程允替晚晴细细的擦着药膏，神情专注的仿佛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艺术品。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珐琅钟滴答滴答的走着。她愣愣的望着他，手背上传来的异样温暖，渐渐的熏染了她的心。
　　“好了，记得这两天不能沾水。”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刚毅的轮廓溶进昏昏的天色里，有些朦胧。他的手突然抚上她发丝，柔软的发丝滑过手指，仿佛细风吹过，泛起了一阵冰凉的感觉。
　　“谢谢你，程少爷。”
　　他的脸色一下子挫败下去，捧过她的脸逼她看着自己：“难道到了现在，你还是只肯叫我一声程少爷么？”
　　她的心，有一刹那的恍惚。心虚的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不是不知道他对她的好，不是不知道他一直在等她表态。可是她的心里是惶恐的，这样的幸福，她真的要的起么？嘴角微微的抽动了一下，终究只是低下头去。
　　他眼里的光亮一下子黯淡下去，无力的垂下手，颓然的向门外走去。荷形水晶灯的光线溶化成了半透明的雾，他的身影在这雾里一点一点离去。

　　一连三天，程允都没有回家。晚晴每日都等到很晚，可是终究是不见他回来。她心里空空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许她真的不该这么拧，幸福唾手可得，她为什么就不能相信呢。
　　吃了晚饭，晚晴依旧在门口等着程允。就算程允生她的气，这里是他的家，也总该的回来的吧。她身上穿了件黑色花缎滚边的长旗袍，外面罩了件开司米的厚披肩，披肩上的流苏在风中簌簌抖动。
　　忽然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过来，她以为程允终于回来了，几乎是跑着上前的。车门一开，车上下来的人却下了她一跳。两个浓眉怒目的大汉向她走过来，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就被那两人拉上了车。王妈听到尖叫赶出来的时候，只看到轿车绝尘而去。
　　她被带到了一处破旧的瓦房，手脚被困在一根柱子上。溶化的雪水顺着屋顶的破洞漏下来，正好滑进她的领口，一阵冰凉刺骨。地上还结着一层薄冰，阴冷湿滑，就好像她曾经被汪妈妈关的地方。熟悉的恐惧从四面八方袭来，她想尖叫，嘴里却被塞了破布，什么都叫不出来。
　　一个尖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晚晴小姐，您大驾光临，我可得好好的招待招待你啊。”
　　晚晴觉得这个声音好像有点熟悉，应该在哪里听过。她的脑海里浮出一个女人的身影，惊的一回头，那人正是岳珊珊！“岳小姐，你抓我干什么？”
　　“不干什么啊，我们上次的饭还没吃完，我想请你再吃一顿。”
　　她挣扎着：“你到底要干什么，放开我！”
　　“别急啊，这菜还差点配料，所以要请你帮个忙，借点血来用用。”岳珊珊的手上晃着一把匕首，刀刃上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眼里射出阴冷的凶光。
　　晚晴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气，那匕首几乎是贴着她的脸来回的划着。“岳小姐，我想我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哼，你还有脸问为什么。是你抢走了程哥哥，是你让程哥哥对我发了脾气。我要在你漂亮的小脸上划上几刀，看程哥哥还要不要你。”
　　岳珊珊的刀眼看就要落下，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了。屋内的人见到是程允，都乖乖的闪到了一边。
　　岳珊珊的手在发抖，她没想到程允会来的这么快。而且她原以为就算她毁了晚晴的脸，因为她父亲的关系，程允也不会拿她怎么样的。可是程允如今脸上的暴戾的表情，却让她突然没了底。“程…程哥哥…”
　　程允一把夺过她手上的匕首，狠狠丢在地上。“你还真是长大了，连绑架都会了。”他的语气听上去还算平静，却是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气。
　　岳珊珊呆呆地站在一边，不敢动弹。眼睁睁的看着程允解开了绳子，带走了晚晴。

　　从刚才到把晚晴带回房间，程允的表情都是淡淡的，也不说话。晚晴几次想开口，都咽了回去。他黑色的眼眸染上了一层深蓝，几乎是一种疼痛的眼神。他还是一句话都不说，垂着头安顿好她，又替她盖好了被子。
　　她突然有一种要失去他的感觉，仿佛他出了这门，就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一切从未开始，却到这里就都结束了。他走到门口，就在脚就要跨出门的那一步，她低低的喊了一声“允。”
　　他突然停下来，愣愣的站着，身子晃了晃，然后突然冲了回来，疯了一样吻她。她的身子蓦的一僵，惊慌失措的想要逃开去，却只被他紧紧的箍在怀里。血液滚滚的翻搅着，如同海啸席席卷身。唇齿间传来的味道，叫她心慌意乱。
　　他的吻渐渐地平息下来，亲昵的贴着她的耳鬓。她的心依旧突突的跳着，久久不能平静。窗外又开始下雪了，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下来，将世界的本来面目都掩盖了。他缓缓的抬起头，平静的凝视着她，面上浮起了浅浅的痛楚和忧郁，语意迟疑地道：“做我的女人，好不好？”声音沙哑如嘶。
　　他正用一种无法形容的温柔视线凝视着她，那一种纯净如水的，卑微而祈求救赎的看着她。他仿佛竭诚的信徒，将幸福双手捧着端到她面前，就算是再冷硬的心也化了。她终于被蛊惑了，心跟着沦陷。

　　半年的时光，在指尖的沙漏里一晃而过。程允一如既往的温柔着，而晚晴从恐惧恍惚，终于变为了热烈的爱。白日里，程允很少在家。晚晴就自己找点事做，或是帮着王妈绣绣补补的。等程允回来了，她们就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数天上的星星。有时候程允会在晚晴的房里留的晚一切，但从不在她房里过夜。日子再没有比这更快活的了，晚晴也因此圆润了一些。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肉，好看多了。
　　这样的幸福，值得她用生命来守护，至少她是这样想的。程府后院的荷花开了，一朵朵在碧叶连天间袅袅婷婷。她挽了程允的手，沿着荷塘慢慢的走着。风吹起她的耳梢的碎发，丝丝痒痒的。
　　这天晚上，程允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像很开心，喝了不少的酒。晚晴在旁边也喝了一些，略略的有些眩晕。
　　回了房间，程允在晚晴的额头印上晚安吻，想要起身离去，晚晴却拉住了他。这半年来，他们之间最最亲密的也就是这样的晚安吻，再没有往前逾越半步。她是见惯了风月场的人，以为男人总是一样的。就算他是真的喜欢她，就算一开始他是顾忌她的感受，可这么久了难道他就真的不想要她么。
　　“你要走了么？”她努着嘴，有些失落的道。
　　“你舍不得我的话，我就留下来陪你。”他额前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眼中的一抹异色。
　　“我…”她的话还没出口，就被程允用嘴堵住了。一记长长的深吻，直到晚晴快喘不过气了，程允才恋恋不舍的放开。
　　在那一刹那，程允心中闪过一丝恍惚，想要进一步的做些什么。可是下一秒他就将自己骂醒了：她在勾引你，你现在应该想着如何折磨她，而不是爱抚她。
　　她明明看见他眼里的火，可为什么他不继续呢。当一个女人真的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将自己交给他。仿佛只有俩个人真正的结合在一起，感情才是完满的。她终于鼓起勇气，低着头问：“你…你不想要我么？”
　　他在心里暗骂：你还真是贱，就这么迫不及待么。放心，我一定多找几个人弄死你。让你这辈子再不敢想这事。他坐下来，拉过晚晴的手，温柔的道：“有哪个男人不想将心爱的女人拥进怀里。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忍着不碰你么？我想跟你结婚，想将最美好的一切留到我们的新婚之夜。”
　　“什么？结婚？”晚晴瞪大了眼睛，她没有听错吧？她已经得到他的爱了，难道还能得到婚姻么？上天怎么会如此的眷顾她？
　　“晚晴，你等一下。”程允跑回自己房间，又跑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小盒子。“本来想等你生日那天送给你的，可是，我改主意了，今天就送给你吧。”
　　“给我的？”晚晴迟疑着接过来，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样式精致典雅的小戒指。
　　“这是订婚用的，等结婚的时候再给你买钻石。”程允许诺说，“晚晴…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你不喜欢吗？”
　　“不…不是，我只是不敢相信。”晚晴抬手抹去不争气的泪，“允，我觉得像做梦一样的。”
　　“傻瓜，怎么会是做梦呢，你看看我，我是不是真实地呆在你面前啊？来，把你的小爪子伸出来。”拉过晚晴的手，程允将那个戒指套在了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戴这里，反正订婚不戴这结婚也得戴，戴上它，你是我的就没错啦！”
　　看着晚晴有点发呆的笑容，程允忽然感觉心口一疼。林晚晴，你这个女人怎么能装出如此纯真的眼神呢？如果不是晚晴今天忽然这么问，他是真的不想这么早行动的。虽然他一直说是因为想多给晚晴多一点美丽的肥皂泡，等梦碎的时候才会更痛苦，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有多喜欢晚晴身上干净清新的气息。直到刚才，他感受到自己的恍惚，才突然决定提前出手。
　　“晚晴，虽然我以前有过很多女人，但从今以后我只会有你一个人。所以，你也要一样哦，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如果你不忠贞，我不会原谅你的。”他别有深意的说着。
　　晚晴却认真起来，她知道自己是红袖楼出身，也明白他这样的顾虑是可以理解的。“允，你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我唯一深爱的人。如果我背叛了你，叫你难过，那我连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程允不忍再听了，晚晴说得太用情，他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对她下不了手了。“好啦！我相信你。后天我要去一趟上海，大概要去一个多月，等我回来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后天，这么快”
　　“是啊，早去才能早回，这样我就可以早点跟你结婚了。”
　　晚晴点了点头，将脸贴在他的怀里。只要再过一个月，她就能跟他结婚。那是怎样的幸福啊，这些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真的要实现了么。
　　“不早了，睡吧。我留下来陪你。”程允搂着晚晴，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很黯淡。晚晴，我们的缘分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