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誓言》镜观鱼

6、Chapter 6

　　脚步声由远及近，江橘之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目光投向玄关方向。

　　是沈归南的母亲，沈心玉。

　　一进门，沈心玉就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沈归南，她双手还拎着两大包东西。沈心玉什么也没说，将它们往地上一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随即三步并作两步，人已冲到了沈归南面前。

　　“归南，头还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沈心玉走到沈归南身边，弯下腰，想伸手碰他的额头，又怕弄疼他，手在半空中顿了顿。

　　“妈，我没事。”沈归南低垂着头，闷沉地说，视线看着地板，始终不肯抬起。

　　江橘之见这对氛围诡异的母子，没有搭话的心思。

　　沈心玉偏头看向沙发一旁的江橘之，扯了一个温柔的笑脸。“橘之，陪哥哥在看电视呐。”

　　“嗯。”面对沈心玉皮笑肉不笑的假脸，江橘之觉察敷衍都是一件很难受的事，她突然有点理解沈归南了。

　　“妈，我有点困了，先回房了。”说着起身拽起江橘之朝楼上走去。

　　江橘之被拽得一个趔趄，回头看了一眼沈心玉，她依然保持着微笑。

　　一路被拽着上了二楼。

　　“疼！”江橘之皱起眉头，控诉道。“你拽疼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沈归南松开手，连声道歉，愧疚的看着她。

　　“昨晚发生了什么？”

　　“……”

　　“你……和你母亲关系不好吗？”

　　“……”

　　江橘之抛向沈归南的几个问题，皆未作答，始终沉默着。

　　“算了，不用回答了。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你想说自然会说。”

　　“对不起。”沈归南抬起头，看着江橘之的眼睛说道。

　　“嗯。”江橘之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两人各自回房，再无多言。

　　江橘之顺手关上了自己的房门后，卸下了所有的力气，扑倒在床上。

　　真烦！一切的源头都是父亲造成的！

　　招惹了这对奇怪的母子！

　　整个周末的心情被整的起起伏伏！

　　杂乱的思绪在脑内窜动，东一下西一下。江橘之趴在自己柔软的床上，逐渐困意来袭，睡了过去。

　　“咚咚咚——”

　　一阵有序的敲门声从屋外响起。

　　“谁啊？”

　　“小姐，吃饭了。”是王妈的声音。

　　诶？我这是睡了多久？

　　江橘之猛地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眼桌上的时钟。

　　六点半了？完了！完了！作业还没有写完！周记！我的周记！

　　“小姐，我进来了？”说着，王妈打开门走进来了，看着一脸睡印的江橘之，王妈扑哧一声，没憋住笑。“小姐，睡成了个小花猫。”

　　江橘之红着脸，窘迫的扯扯被子。

　　“以后不要趴着睡，对心脏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江橘之点点头。

　　“下楼吃饭啦，王妈给你做了菠萝咕噜肉、白切鸡和鸡蛋羹。”

　　听着王妈报菜名，江橘之饿得赶紧穿好拖鞋，下楼吃饭。

　　楼下餐桌坐着的只有那对奇怪的沈家母子。

　　“父亲呢？”江橘之看着王妈发问。

　　“刚刚临深给我打电话，说今天有应酬，不回来吃饭了。”沈心玉坐在沈归南旁边，一边给他夹菜，一边回答江橘之的提问。

　　江橘之坐下来，不再发问。

　　“王妈，今天这菜甜腻腻的，明儿我来给两个小孩做饭吧，北方菜比南方菜有滋味些。”沈心玉挑刺似的说道。

　　“夫人，归南少爷，现在只能吃些清淡的。”

　　“行吧，行吧。”边说着，又夹了一筷子肉放在沈归南碗中。“归南，凑合吃点。等伤好了，妈妈给你做饭。”声音温柔的可以掐出水来。

　　江橘之实在受不了这对母子了，想赶紧吃完饭，跑路。

　　惹不起，就躲吧。

　　吃完晚饭后，江橘之躲进了自己房间，写着自己剩下的周记。

　　写完周记，看了会儿书，关灯睡觉。

　　翌日周一，是沈归南转学第一天的日子。沈心玉想让他在家多休息几天再上学，沈归南说什么都劝不动，说自己转学本来就比人晚上一周课，不能再晚了。

　　沈心玉拗不过，只能随他了，嘱咐他在学校千万不要碰水。

　　原本沈归南从北城转到南城，不能直接上初三。是沈父动用了自己的关系，最后沈归南才顺利上的初三，不然从别市转过来的转学生，只能上初二。当然，沈归南的成绩格外亮眼，令南城附属初中为他破了例。

　　简单吃过早餐，柳叔送江橘之和沈归南去学校。

　　“以后在学校我们就当作不认识。”江橘之坐在车里，对沈归南说道。

　　“好。”

　　“不问为什么？”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

　　靠！他这是用她的话！堵她？

　　江橘之侧过头，将视线与全部注意力都投向窗外，不再跟他说话。

　　车还有两个路口就到学校时，江橘之让柳叔停车，转头看向沈归南。“你，下车。以后你都在这儿下车。”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沈归南看了眼江橘之，没说什么，开门下了车。

　　柳叔，看着发生了这一幕幕，尽收眼底，没有说什么。

　　到了校门口，江橘之背起自己书包下车，关上车门，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喂！江橘之等等我！”正当江橘之进校门时，背后有人叫住了她。

　　闻声回头，一个短发女孩映入眼帘，她的黑发如绸缎般柔顺服帖，衬得那双凝子格外清澈。

　　是赵清妍，上周江橘之开学刚认识的朋友。

　　赵清妍一路小跑，挽着江橘之的手臂。

　　“橘子，橘子，好想你啊。”声线自带波浪，对着江橘之自来熟式的撒娇。

　　“……”

　　江橘之无语的翻翻白眼。

　　“快！我给你带了好东西！”拉着江橘之的手就往她们班上的方向跑。

　　“喂！慢一点！你慢一点！”刚下车就这样剧烈运动，江橘之心脏有点受不了。

　　她们一路小跑的进了初一一班的门，赵清妍坐下后，帮她拉开旁边的椅子。

　　是的，赵清妍是她同桌！

　　江橘之看着赵清妍把书包放在自己的桌子上，在里面掏着什么。

　　“你就不好奇是什么吗？”赵清妍看着一旁满脸写着不感兴趣的江橘之兴奋的开口道。

　　“没什么好奇的。”

　　“给！”是一本漫画书，粉色的封面上，画着两个少年。一个大眼睛的短发和一个下巴尖尖的短发，背景飘着白色的雪花，下巴尖尖的少年把大眼睛的少年抱在怀里。

　　“什么啊？”

　　“最近可流行了！”

　　江橘之快速的翻着书，一边翻，一边越看越感觉不对劲。直到翻到漫画里的两位角色在雪景里接吻的那一幕，内心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愣在了原地。

　　“喂喂喂！小心一点！不要被班导发现了！”

　　见江橘之傻愣在原地，赵清妍替她把书放回课桌的抽屉里。

　　叮——铃铃铃——

　　“班导来了，班导来了。”

　　四周同学一瞬间各回各自的位置，乖乖地坐好。

　　走廊里传来一阵清脆的嗒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