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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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散人在树底下急得跳脚，冲着杜慕白张牙舞爪，大声喊着：“你胡说！你胡说！这里本就是我的，是我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哪里来的鸠占鹊巢！”
杜慕白不紧不慢地问着：“你说本就是你的，有何凭据？这里本是一块荒谷，前年河南遭遇洪灾闹饥荒，朝廷要发放粮食，又苦于没有银两，就把主意打到富商头上。家姐是宫里的贵人，也要为皇帝分忧解难，没逼我少捐银子。这捐多了朝廷面子上也过不去，这一大片……”杜慕白用折扇画了个圈，嗤笑道：“是皇家给杜府老爷广结善缘救民于水果的恩赐。这山谷偏得很，土地又不肥沃，想也种不出个能卖价的东西来，我就一直搁置着。没想到前辈倒是能人所不能，竟能置办出个山水画般的‘翠叶谷’来。”
逍遥散人听了，竟真真呕出一口血来。习百长也惊着了，没想到杜慕白三言两语竟有如此力量，本想上前查看高人情况，还没到跟前就被逍遥撒人深厚的内力震退了好几步，再抬头就见逍遥散人批头散发，面庞狰狞，青筋浮动，很像茶馆说书人讲的“走火入魔”。树梢上的杜慕白也眉头微皱，大概也没想到几句话就激得逍遥散人狂性大发。
“你胡说！胡说！这些都是我的，都是我的！谁也没想抢走，谁也别想！我都什么都没有了，什么的都没有……”
逍遥散人紧紧抱住自己，在地上缩成一团哆哆嗦嗦的，看起来被冻得厉害。只身着内袍却没感觉到冷的习百长，窝在一旁有些不能理解。
杜慕白猛地从树梢上跳下，提起逍遥散人，一连在他周身打了很多掌，整三圈之后才终于收手。杜慕白自己也连喘了几口气，脑门儿上也沾上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逍遥散人面色倒是渐渐恢复正常，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杜慕白观察许久后就地打坐，静心运气。
习百长不清楚练武之人的道道，也不敢过去打扰，只远远看着。直到杜慕白运气三周，招手示意他过去。
“老前辈怎么了？”
“气血逆行，”杜慕白默默瞧着习百长继续说：“估计被我气着了。”
习百长无语。“这块地真是你的？”
杜慕白点点头，“我有地契。”
习百长放眼望着四周看似一望无际地翠绿，说道：“你名义上也是经商多年，手上地契也应是不计其数……这块地能让给前辈吗？毕竟前辈用心开垦多年，从一个荒谷到如今颜色，费劲了心机。就是这些树也是前辈一颗颗从哪些员外家里偷来，再一颗颗种上，期间又死了七七八八，现在能见到的这些长得枝繁叶茂的确实很不容易。”
杜慕白笑道：“从偷树到偷人，逍遥散人原来是个惯偷。”
习百长正听着哪里不对，逍遥散人的声音倒是先插进来了。
“盗亦有道，老夫这是劫富济贫。你们这些有钱人，送我一些果子树怎么了？老夫平日独来独往孤孤单单，碰上个顺眼的徒儿让他陪着我怎么了？年轻人何必如此小气！”
杜慕白忍耐着，不想一巴掌又把好不容易救回来的老头打回地府。老头倒是越发得意，亲亲热热地又去拉习百长的手，笑容可掬道：“好徒儿，咱们到别处去耍，别搭理这个小气鬼。”
杜慕白飞快拽回习百长，一字一句说道：“他是杜府的武师，跟杜府是签了契的！你要真想要他，拿千、金来换！”
说完提着习百长一个转身如轻燕般飘走了，遥遥传来逍遥散人的怒骂：“千金！我到哪儿去给你弄千金！逼死我算了！啊！！！！”
此事经影卫传播，习百长在‘翡翠楼’继‘小奶狗’之后又多了个称号，叫“习千金”。
江湖传言又起，逍遥散人重伤‘翡翠楼’楼主后行事越发猖狂，竟舍去老脸不要，大白天地干起打家劫舍这种令人不齿的勾当。再威震江湖的帮派，逍遥散人都出入如无人之境，大喇喇地盗取金库。武当和少林这样的江湖大哥都钱财难保，每天被人顺些金子出去，贼人轻功卓绝，飞檐走壁令人防不慎。导致近期的江湖小报头条尽是各派掌门比着哭穷，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武林盟主的日子也很不好过，整天被各派掌门要求主持公道，有本事先把人抓来呀，连人家一根胡须都摸不着，何谈其他？终于有一天武林盟主不堪忍受压力，携着妻小隐居到乡下去了。
杜老爷最近最爱的话本子都抛到一边了，每天热衷于津津有味地阅览当日江湖小报头条连载，算计着按照目前的情况，各大门派究竟会何时破产。近日更是琢磨着是杜府是不是该增加新的营生，开个典当行也许是个不错的点子。
习百长倒是每天没心没肺的照样吃喝玩乐，没有逍遥散人深更半夜来掳人，小日子过得是越发滋润。全府上下都当他是个宝，哄着供着，恨不能把戏做到杜老爷面前去。富贵闲散的日子过久了也会觉得平淡，习百长这时候倒是想起他还有个异姓兄弟，小溜儿。
某天习百长翻墙上树，吹起了遗忘很久的暗哨。不久就有个人，远远地从街对面一路溜过来。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冲着习百长讨好地笑，“大哥，你终于想起我来啦~”
不成片的破布裹着越发瘦小的身子，微风一吹整个人都在衣服里晃荡，可见生活得并不好。没失忆前习百长还经常把他叫来刮点杜府的油水，自打他失忆估计外面也没个能照顾他的人。习百长简直要潸然泪下，内心愧疚不已，连忙掏出从厨房顺来的酒肉，堆到小溜儿面前。
“小溜儿，是我对不住你，让你白叫我声‘大哥’了。今日我们哥俩就在这儿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小溜儿盯着那些切得薄厚均匀的牛肉直咽口水，连声道：“大哥你这话说得，您对我好不好，我自己还不知道嘛，要是没有大哥，我能进得了杜府，能吃得了这些个？想都不敢想！大哥心里疼我，我知道。”
一席话说得习百长心里热热乎乎的，激动得用力拍了两下小溜儿的肩膀，不再多说。
“喝酒！”
“哎！”
小溜子咕噜咕噜连灌了好几口，直到呛得厉害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酒碗。
“真是好酒啊！多久没尝过这滋味了。”随后就打了个响嗝。
习百长笑他如牛饮水，还能尝出滋味。小溜子笑得腼腆，“像我这种没本事的人，这种好酒不知道一辈子能喝个几次……”
习百长拿花生扔他，说他哭惨。小溜子劲头上来，就打开了话匣子。
“要说惨，听说现今江湖上名门大派也挺惨的，少林弟子以往多牛气，鼻孔都要翘上天，最近听说都出来化缘行修了，据说都是因为被个厉害的飞贼掏空了香火钱，寺里养不下去了。”
习百长也觉得有点意思，“真就穷成这样？”
“可不，”小溜子继续往前凑，“少林的那些个俗家弟子都开始往西街的典当行跑了，据说现在寺里的伙食是越来越差，有点家底的肯定受不了。”
“也是。”习百长一边剔牙一边想，这年头富贵破落一瞬间，他是不是也该打听打听老头子还有没有家产留给他。但苏州离京城路途遥远，他看似锦衣玉食，实则身无分文，亲自跑去京城也行不通，连匹马都没有。杜府倒是有，可杜老爷最近……哎！连面都见不上。
“小溜儿，如果说大哥我想打听个事儿，有没有可以打听的地方？”
小溜儿囫囵把卤得恰到好处的羊肝吞进肚，回道：“大哥你想打听什么？如果是这苏州城里的，包在兄弟我身上！但要出了这苏州城……恐怕大哥就要等上些时日。有些乞丐会在各地游走，也许能帮打听，只是这路上的时间可就说不准了。”
习百长收拢了眉毛，小溜儿连忙补一句，“要是大哥肯花些银两，也可以到‘翡翠楼’买到消息。‘翡翠楼’可是江湖大帮派，我也听几个老乞丐说起过，除了要价黑了点，基本能让人心想事成。”
“翡翠楼？”习百长默念一遍，算是记下了，又吩咐小溜儿去打听市面价格。
他要开始攒银子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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