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怪谈：我靠成语降维打击》风烨竹青

5、字斟句酌1

　　荧光标记在脚下断断续续地亮着，像垂死萤火虫留下的最后痕迹。它们指向的深处，光线愈发昏暗，空气也变了质地——原本纸张的霉味里，混进了一种更尖锐的气息，像是铁器在潮湿中缓慢锈蚀的味道，又隐约带着点近乎甜腻的陈旧感，让人喉头发紧。

　　陆战的脚步依旧沉稳，但林知意注意到他脖颈的线条绷得比之前更紧，那是猛兽察觉陷阱时无声的戒备。她自己的呼吸也下意识放轻了，怀里的《成语源流考据》贴在心口，硬质的书角抵着肋骨，传来些许踏实的痛感。

　　“A区……”赵明理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气音。他眯着眼，借着微弱荧光辨认书架侧面斑驳的铜牌，“就是前面了。”

　　他们停在一排书架前。这些书架比之前见过的都要高大、厚重，木质深沉得近于黑色，在昏黄壁灯下泛着暗哑的光。书架上塞满了大开本的典籍，书脊上的烫金大多脱落了，只剩凹凸的印痕，像盲文，又像某种失效的封印。

　　“第七架。”苏小柔的声音细若游丝。她伸出食指，指尖微微发颤，指向左侧数过去的第七个单元——荧光箭头最终熄灭的位置。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过去。

　　然后，呼吸都顿住了。

　　A-07架，从下往上数第三层，本该摆放书籍的位置，空着。

　　一个标准的长方形空缺，在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架上显得突兀而刺眼。空缺里积着一层薄灰，边缘清晰，干净得过分，仿佛有人刚刚小心翼翼地从那里取走了什么，连灰尘都来不及重新落下。

　　“怎么会……”赵明理的声音里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他下意识想上前，脚抬到一半又僵住，转头看其他人，眼神里是混杂着惊恐和茫然的求证，“书呢？不是审核通过了吗？”

　　陆战没说话。他上前半步，动作缓慢得像在拆弹。右手抬起，手掌朝下，掌心对着那个空洞，在距离书架背板约一寸的位置停住，悬停了几秒。然后，食指微微前探，指节将触未触——

　　【检测到目标检索单元。】

　　那冰冷意念降临的瞬间，陆战的手闪电般收回。

　　【《死海古卷》复印件借阅规则：请保持安静，于当前位置完成不少于十五分钟的默读。阅读期间，禁止离开书架半径三米范围，禁止发出任何形式的声音。】
　　【阅读完成，书籍将自动归还，通道开启。】
　　【警告：违规或未达时限，将承受“遗忘”。】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那空荡荡的书架格里，缓缓“浮”出了一本书的轮廓。

　　不是实体，是由无数极细微的淡金色光点勾勒出的虚影。书很厚，封面是深褐色皮革的质感，没有书名，没有装饰。它就那样静静地悬在空缺中央，散发着朦胧的、呼吸般微弱起伏的光晕。

　　“这是……要我们看这个影子？”苏小柔困惑地歪了歪头，声音轻得几乎被空气吸收。

　　林知意没有立刻回答。她向前走了两步，站在陆战侧后方半步的位置——既能看到书，又能用余光看到他的背影。这个距离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她凝视着那本光影构成的书，眉头微微蹙起。

　　“规则说的是‘默读’。”她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像自言自语，又像说给所有人听，“这意味着，书的内容应该已经‘存在’了，只是……可能需要某种特定的方式才能被‘看见’。”

　　陆战侧过脸看了她一眼。昏黄的光线下，她的侧脸线条柔和，眼神却专注得惊人，像在解一道复杂的谜题。他没说话，重新转回去，开始以A-07架为中心，缓慢地、无声地绕圈。他的步伐是专业的战术移动，每一步的落点、身体的朝向、视线的扫视范围，都精确得像用尺子量过。三米半径，他走了整整一圈，最后停在书架正前方，背对着来路，面向更深处的黑暗，沉声说：

　　“我守外面。你们抓紧。”

　　没有多余的词，但意思清晰：这里由他把关，你们做该做的事。

　　林知意点了点头，看向赵明理和苏小柔：“我们试试吧。也许……需要集中精神。”

　　三人面向光影之书站定。林知意将怀里的书轻轻放在脚边，皮革封面触地时发出轻微的“嗒”声，在绝对的寂静中清晰得吓人。她双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蜷起，闭上眼睛，努力让翻涌的思绪沉静下来，将全部注意力投向那片淡金色的光芒。

　　时间在寂静中爬行。

　　一分钟。两分钟。

　　眼前只有那片朦胧的光，意识里一片空白。没有文字涌入，没有图像显现，什么都没有。绝对的“无”有时比具体的“有”更让人焦躁。林知意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耳膜上敲击，越来越响。

　　“不行啊……”赵明理终于忍不住了，气声里带着压抑的颤抖，“什么都看不到……是不是我们理解错了？”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本光影之书的光晕，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像石子投入静水泛起的涟漪，稍纵即逝，但在极致的专注下，所有人都捕捉到了那细微的变化。陆战虽背对着书架，但全身的感官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他肩背的肌肉线条瞬间绷得更紧，头微微偏了一个角度，用余光扫向身后。

　　“是声音。”林知意猛地睁开眼，语速加快，但声音压得更低，“赵明理，你刚才出声了。书有反应——不是对我们‘阅读’的反应，是对‘声音’的反应。”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规则禁止出声，但书本身却对声音有反应？这矛盾的表象下，一定藏着某种逻辑。她的目光落回光影之书，又低头看了看脚边那本厚重的《成语源流考据》，一个成语跳了出来。

　　“我们需要‘字斟句酌’。”她说。

　　“字斟……句酌？”苏小柔茫然地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