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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倒计时10天 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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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10天行动
五月初五,寅时。
天还是黑的。
云图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色——云层很厚,压得很低,正如木真说的,要下雨了。
"该起了。"她轻轻拍了拍阿鸾和木真。
三人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
最后还是云图打破沉默:"检查一遍。"
她从包袱里拿出绳子、凿子、火折子,一样样检查。
绳子很结实,她用力拉了拉,没问题。
凿子的刃口还很锋利。
火折子还有半截,够用。
阿鸾也在检查她的东西——手套,铁锹,还有一把匕首。
"匕首做什么?"云图问。
"防身。"阿鸾说,"万一遇到巡逻的……"
云图愣住了,对于可以刀刀见血的世界她还是有些陌生。
看到云图的样子,阿鸾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说:"只是吓唬吓唬他们。"
"雨还要一会儿才来。"木真说,"但快了。"
云图点点头,背起包袱。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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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从废弃院子里出来,借着夜色往午门方向摸。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巡夜的更夫偶尔走过。
他们遇到一个更夫,立刻躲到墙角。
更夫敲着梆子,慢悠悠地走过去:"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声音越来越远。
三人继续前行。
到午门附近的时候,远处传来侍卫换岗的声音。
"交班了!"
"辛苦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
云图示意阿鸾和木真停下,她趴在地上,往广场上看。
两个侍卫站在午门下,正说着话。
"今天是端午,宫里会放假吗?"
"做梦吧你,早朝照常。"
"啧,真倒霉……"
两人聊了一会儿,开始巡逻。
他们沿着广场边缘走,走得很慢。
云图在心里数着他们的步数,计算巡逻的间隔。
从午门这头走到那头,大概一刻钟。
也就是说,每一刻钟,广场上会有一次巡逻。
她必须在这个间隔里完成作业。
"木真,上去。"她小声说。
木真点点头,身形一闪,就窜上了午门侧边的城楼。
他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到了城楼上,他蹲下,向下面打了个手势——一只手张开,代表"安全"。
云图松了口气。
"阿鸾,你先去堵明渠。"她说,"从最西边那个开始,一个一个往东堵。我去堵暗渠。"
"好。"
"记住,每个排水口都要留缝,拳头大小。"云图又强调了一遍,"千万别堵死。"
"知道了。"
两人分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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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图背着包袱,贴着墙根,往第一个暗渠入口摸去。
那个入口在午门西侧的小巷里。
巷子很窄,很暗,只有墙头露出一点天光。
她找到那块青石板,蹲下,伸手去掀。
石板很重,她用尽全力,才掀开一角。
下面是黑洞洞的井口。
云图从包袱里拿出绳子,一端绑在旁边的木桩上,另一端绕在腰上。
她试了试——绳子很牢。
深吸一口气,她抓着绳子,慢慢往下降。
井壁很滑,她的脚几次打滑,擦在砖上,疼得她倒吸凉气。
下到一半的时候,手突然一滑。
她整个人往下坠——
绳子猛地绷紧,勒得她腰间一阵剧痛。
云图咬着牙,稳住身形,继续往下。
终于到了井底。
水齐到小腿,冰冷刺骨。
她打开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看到了暗渠的入口——一个约两尺见方的洞口,黑黢黢的,正往外冒水。
水流不大,但能听到水声。
云图走过去,蹲下,伸手探进洞里。
洞壁是青砖砌的,已经很松了,她用指甲抠了抠,就掉下来一小块。
她拿出凿子,在洞口最上方的一块砖上敲了敲。
笃——笃——
声音很空。
云图把凿子插进砖缝,轻轻一撬,那块砖就松动了。
她的心跳加快。
这块砖是关键——它一松,上面的砖就会跟着松。
她没有撬下来,而是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麻袋。
麻袋里装满了碎石和泥,很重。
她抱着麻袋,塞进洞口。
麻袋堵住了大半个洞,只留下边上一个拳头大的缝。
水还在流,但流得很慢了。
云图又拿出一些碎石,塞进麻袋周围的缝隙,把麻袋固定住。
然后她抓着绳子,往上爬。
爬到一半,手臂已经开始发抖。
她咬着牙,一点一点往上。
终于爬出井口,她趴在地上,大口喘气。
手心全是血——绳子磨的。
但她顾不上,立刻爬起来,把石板盖回去。
然后背起包袱,往第二个暗渠入口跑。
第二个暗渠入口在一个废弃的院子里。
云图翻墙进去,院子里堆着些破家具,还有半截塌了的墙。
她找到那块青石板,掀开,下井。
这次动作快多了——她已经熟练了。
但井底的水更深,齐到了膝盖。
她打开火折子,看到暗渠入口。
正要走过去,突然——
"吱吱——"
一个黑影从她脚边窜过。
云图吓得差点叫出来,连忙捂住嘴。
老鼠。
一只很大的老鼠,在水里游着,很快就钻进了暗渠。
云图定了定神,走到洞口。
还是同样的流程——敲砖,试松紧,塞麻袋,填碎石。
但这次她熟练了一些,不到一刻钟就完成了。
爬上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有了一丝白。
寅时末了。
她往城楼上看——木真蹲在那里,还是那个手势,代表"安全"。
云图松了口气,往第三个暗渠入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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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暗渠入口最难。
它在午门侧门附近,有侍卫巡逻。
云图躲在柱子后面,看着两个侍卫从面前走过。
他们边走边聊,声音很清楚——
"你说今天会下雨吗?"
"看这天色,八成要下。"
"那早朝的时候岂不是要淋雨?"
"那也没办法,皇上召见,能不去吗?"
两人走远了。
云图数着时间——他们从这里走到那头,再走回来,大概一刻钟。
她必须在一刻钟内完成。
她冲出去,找到那块青石板,用力掀开。
下井,塞麻袋,填石头。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爬上来的时候,她听到了脚步声——侍卫回来了!
云图顾不上盖石板,抓起包袱就跑,躲到柱子后面。
两个侍卫走过来,其中一个突然停下。
"咦?"
云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了?"另一个侍卫问。
"这块石板……怎么开着?"
"哪块?"
"就这块。"侍卫走过去,看着那块掀开的石板,"谁掀开的?"
"可能是风吹的吧。"
"风能吹开这么重的石板?"
两人走到井口,往下看。
云图躲在柱子后面,手心全是汗。
完了,要被发现了。
就在这时——
"嘎——嘎——"
一声刺耳的鸟叫从城楼上传来。
那是木真的暗号——"有人来了"。
但现在他是在帮云图引开侍卫的注意。
"什么声音?"一个侍卫抬头。
"乌鸦?"
"京城里哪来的乌鸦?"
"走,去看看。"
两人转身,往城楼方向走去。
云图趁机冲出去,把石板盖上,然后快速撤离。
她跑到一个墙角,靠着墙大口喘气。
手在发抖,腿也在发抖。
刚才差点就被发现了。
但她顾不上害怕,看了看天色——卯时了。
三个暗渠都堵好了。
接下来是明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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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广场西侧跑去,那里是明渠的排水口。
阿鸾已经在那里了。
"三个堵好了。"阿鸾小声说,"还剩四个。"
云图看了看她堵的三个排水口——麻袋塞得很结实,都留了缝。
"干得好。"
"但有个问题。"阿鸾说,"第四个排水口的石板我掀不开。"
云图跟着她走过去,看到那块石板——确实比其他的厚得多,而且上面还压着一块大石头。
"可能是防止被水冲开。"云图说。
她和阿鸾一起用力,推那块大石头。
石头很重,两人推得满头大汗,才推开一点。
然后掀石板。
石板也很重,两人费了好大劲才掀开。
云图往下看——这个排水口比其他的深,足有一尺半。
而且里面的水流很急。
"这个不好堵。"她皱眉。
"为什么?"
"水流太急,麻袋扔下去会被冲走。"
云图想了想,说:"必须把麻袋固定住。"
"怎么固定?"
云图从包袱里拿出绳子:"把麻袋绑在石板的铁环上。"
两人合力,把麻袋用绳子绑好,然后慢慢放下去。
麻袋沉到渠底,挡住了大半个排水口。
水流撞在麻袋上,发出哗哗的声音。
但麻袋被绳子拉着,没有被冲走。
云图松了口气。
"还剩三个。"
两人继续往下一个排水口移动。
天色越来越亮。
远处传来鸡叫声。
卯时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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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堵第五个排水口的时候,木真突然发出了两声鸟叫——
"嘎——嘎——"
有人来了!
云图和阿鸾立刻停下动作,躲到柱子后面。
两个侍卫从广场那头走过来,边走边说话。
"今天的早朝几时开始?"
"还早呢,辰时才开始。"
"那我们还要站多久?"
"还有一刻钟就换班了。"
他们走得很慢,沿着广场边缘巡视。
走到第四个排水口的时候,其中一个侍卫停下了。
"咦?"
云图的心又提了起来。
"怎么了?"
"你看这个排水口,怎么有根绳子?"
该死!
云图忘了把绳子藏好。
"可能是谁掉的吧。"
"谁会把绳子掉在这里?"侍卫蹲下来,拉了拉绳子,"还挺结实。"
他顺着绳子往下看。
云图屏住呼吸。
"下面好像有东西……"侍卫嘀咕。
"什么东西?"
"不知道,黑黢黢的。"
"别管了。"另一个侍卫说,"走吧,快换班了。"
"也是。"侍卫站起来,跟着同伴走了。
云图靠在柱子上,腿都软了。
又差点被发现。
但现在不是松懈的时候,她和阿鸾继续行动。
第五个。
第六个。
第七个。
当最后一个排水口被堵上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东方的天空泛着白,云层压得更低了。
风起了,很凉。
云图抬头看天——
要下雨了。
"撤!"她小声说。
三人迅速离开午门,躲进第一个暗渠附近的废弃的院子。
刚进院子,天上就飘下了第一滴雨。
凉凉的,打在脸上。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雨越来越密。
辰时了。
木真说得没错,雨准时来了。
三人靠着墙,大口喘着气。
衣服湿透了,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云图的手在发抖,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紧张的。
"成功了。"阿鸾说,声音里带着兴奋,"十个点,全都堵上了!"
雨越下越大,很快就成了瓢泼大雨。
雨点砸在地上,溅起水花。
院子里的积水越来越深。
云图看着雨,在心里默默算——
按照这个雨量,半个时辰后,午门前的积水会到脚踝。
一个时辰后,会到小腿。
两个时辰后……
会到膝盖。
她闭上眼睛。
接下来,就等着看朝廷的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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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雨还在下,没有要停的意思。
三人躲在废弃院子里,都没说话。
云图坐在角落,抱着膝盖,看着外面的雨幕。
雨太大了,视线都变得模糊。
她在想——
现在午门那边是什么情况?
水积了多深?
有没有人发现异常?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快!快去禀报!"
"午门前积水了!"
"什么?积水?"
"对!水都到脚踝了!"
脚步声匆匆远去。
云图抬起头,和阿鸾、木真对视。
"开始了。"她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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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雨势达到最大。
雨点密集得像瀑布,砸在地上发出震耳的声响。
云图冒着雨,悄悄摸到午门附近。
她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往广场上看——
水已经很深了,齐到了小腿。
广场上一片混乱。
几个侍卫在水里趟着,想去疏通排水口。
"这边堵了!"
"这边也堵了!"
"怎么全都堵了?!"
有几个大臣正要入宫早朝,看到满地的水,都愣住了。
"这……这怎么进去?"
"趟水吧。"
"趟水?这么深的水?"
有人撩起袍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走了几步,脚一滑,扑通一声摔进水里。
袍子全湿了,狼狈不堪。
"来人!快来人!"
更多的侍卫冲出来,想帮忙。
但雨太大,水还在涨。
云图看着这一幕,心里既紧张又有一丝成就感。
计划成功了。
午门积水,百官无法上朝,皇上肯定会震怒。
到时候……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声巨响——
"咔嚓——"
那是石头断裂的声音!
云图猛地回头,看向广场西侧。
第四个排水口,那个水流最急的地方——
渠壁裂开了!
一道巨大的裂缝,从渠壁底部一直延伸到顶端。
水从裂缝里涌出来,像小瀑布一样冲进广场。
"渠壁要垮了!"有人大喊。
"快撤!快撤!"
侍卫们往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
"轰隆——"
一声巨响,整面渠壁轰然倒塌。
青石板、砖块、泥浆,全都砸进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水位瞬间又涨了一截。
齐膝了。
云图看着倒塌的渠壁,手攥紧了柱子。
她在心里计算——渠壁垮了,水倒灌,积水会更深。
也会更快引起朝廷的重视。
这是她想要的效果。
但……
她看着广场上那些在水里挣扎的人,心里有些不安。
不会出人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