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图》阿斯派儿

16、倒计时12天 踩点

　　倒计时12天踩点

　　戌时，月亮还没升起来。

　　云图从侧门溜出侯府，摸黑往城里走。

　　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偶尔有巡夜的打更人走过，云图就躲在墙角等他们过去。

　　到聚贤居的时候，阿鸾和木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走吧。"云图说。

　　三人沿着小巷往午门的方向走。

　　越靠近皇城，巷子越安静。

　　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狗吠声。

　　到午门的时候，已经是戌时末了。

　　广场上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侍卫在巡逻。

　　三人躲在广场边缘的柱子后面，等侍卫走过。

　　"先看明渠。"云图小声说。

　　她蹲下身，慢慢挪到最近的一个排水口。

　　排水口是青石板盖着的，板子很厚，上面还有铁环。

　　云图伸手摸了摸铁环——有些锈了，但还能用。

　　她用力掀开一角，往里看。

　　下面是条渠道，宽约一尺半，深约一尺。

　　渠底有浅浅的积水。

　　她拿出随身带的小木棍，伸进去戳了戳——淤泥大概有三寸厚。

　　她又看了看渠壁——青石砌的，但有几道细小的裂缝。

　　她从怀里掏出沈彻借给她的凿子，轻轻敲了敲渠壁。

　　笃笃。

　　声音有些空。

　　云图心里有数了。

　　她把石板盖回去，挪向下一个排水口。

　　阿鸾和木真在后面跟着。

　　每到一个排水口，云图都要蹲下，掀开石板，查看里面的情况。

　　渠道的深度。

　　淤泥的厚度。

　　渠壁的裂缝。

　　石头的松动程度。

　　她都一一记下。

　　看完七个排水口，已经过了快一个时辰。

　　"去看暗渠。"云图说。

　　木真在前面带路。

　　第一个暗渠入口在午门西侧的一条小巷里。

　　巷子很窄，两边是高墙。

　　地上堆着些杂物，还有几堆柴火。

　　木真指着巷子角落的一块青石板："就是这里。"

　　云图走过去，蹲下。

　　这块石板比明渠的更大，也更厚。

　　上面长满了青苔，看起来很久没人动过了。

　　她试着推了推——很重，一个人推不动。

　　"阿鸾，过来一起。"

　　两人一起用力。石板慢慢被掀开，露出下面的井口。

　　井口很深，往下看是一片黑暗。

　　云图点了火折子，往下照。

　　能看到水面的反光，大概有一丈深。

　　她拿出绳子，一端绑在旁边的木桩上，另一端绕在腰上。

　　"我下去看看。"

　　"小心。"阿鸾说。

　　云图抓着绳子，慢慢往下降。

　　井壁很滑，她的脚几次打滑。

　　下到底的时候，水齐到了小腿。

　　很冷。

　　她举着火折子，看向四周。

　　井底有个洞口，约两尺见方，就是暗渠的入口。

　　她走过去，蹲下，伸手探进洞里——

　　洞壁是青砖砌的，已经很老旧了。

　　她用凿子敲了敲——

　　笃笃。

　　声音更空，说明里面已经风化严重。

　　她记下，然后爬上来。

　　"怎么样？"阿鸾问。

　　"可以堵。"云图说，"渠道不深，用麻袋装石头扔下去，应该能堵住大半。"

　　"记得要留缝儿。"云图补充，"拳头大小。"

　　第二个、第三个暗渠入口，每一个都是一样的流程——

　　掀开石板。

　　云图下井。

　　查看渠道。

　　记录数据。

　　等看完三个暗渠，已经是亥时了。

　　三人躲在第一个暗渠入口附近的废弃的院子里，云图拿出纸，把今晚看到的都画下来。

　　"七个明渠排水口，三个暗渠入口。"她小声说，"每个点都标好了位置和特征。"

　　她又在纸上写了一些数字。

　　"明天要准备的材料：麻袋二十个，碎石两车，黄泥一车。"

　　"这些东西从哪儿弄？"阿鸾问。

　　"麻袋我今天已经买了，放在聚贤居附近的一个废弃的院子里，阿鸾可以带过来。"

　　阿鸾点了点头："好。"

　　云图接着说："碎石和黄泥，明儿早上我们去东市的建材铺买。"

　　"怎么运？"

　　"雇车。"云图说，"运到城外的破庙，藏在那里。明天晚上，我们再分批运进城。"

　　木真在一旁听着，突然问："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

　　"那就你们快跑，和你们无关。我一个人应付的来。"

　　"别说傻话。"阿鸾一秒都没犹豫，说，"要做就一起做，要担就一起担。"

　　木真也点头："对。我们一起。"

　　云图看着他们俩——她的朋友们，她从未拥有过的友情。

　　"谢谢。"她轻声说。

　　"客气什么。"阿鸾拍拍她的肩，"走吧，该回去了。天都快亮了。"

　　三人从废弃院子里出来，分头离开。

　　云图摸黑回侯府。

　　天边已经有一丝白了。

　　她翻墙进府，落地的时候，看到二姐院子的灯还亮着。

　　云图心里一沉。

　　这个时辰，二姐还没睡？

　　她屏住呼吸，贴着墙根慢慢往自己院子挪。

　　快到院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

　　云图猛地回头。

　　二姐的丫鬟春桃站在不远处，正盯着她。

　　两人对视。

　　云图的心跳得很快。

　　春桃看了她一会儿，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云图站在原地，手心全是冷汗。

　　她被看到了。

　　明天，二姐肯定会来问。

　　云图深吸一口气，推开院门，进了屋。

　　春杏已经睡了。

　　云图没点灯，摸黑走到桌边，坐下。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亮。

　　远处传来第一声鸡叫。

　　卯时了。

　　云图拿出今晚画的图，又拿出昨天的图，两张对照着看。

　　十个点，每个点的位置，特征，堵塞方法，所需时间……

　　她在脑海中一遍遍演练——

　　从寅时开始，先堵三个暗渠入口，每个入口需要一刻钟。

　　然后堵七个明渠排水口，每个需要半刻钟。

　　总共……两个时辰。

　　必须在辰时之前全部完成。

　　云图放下图纸，揉了揉眉心。

　　手很疼，她低头看了看——手心磨出了好几个血泡，有的已经破了。

　　明天之后再说吧。

　　窗外的光越来越亮。

　　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