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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月下漆黑,白雾渺渺,荒野中立着一界碑,歪斜矗立,其上写着藏甲村三字,碑后荒野之中有一野店亮着豆大烛光。

      周围景象不知何时变成了荒村,袁邱见了,立时惊叫,伸手颤抖地指向前方荒废的长街:“易哥,你和那白衣少年去哪儿了?怎么眨眼之间就不见了?”

      易丙丁没有回答,反而顺势拉住他的手,伸手掏出一张黄符,“张嘴。”

      袁邱瞪大眼睛,迟疑地看了易丙丁手中的符箓一眼:“你不会是想让我吞了它吧?”

      “含住即可,不用吞。”

      “我不要,多脏呀。”袁邱嫌弃不已。

      “小猴子,眼疾是不会继承的。”易丙丁伸手指了指那界碑:“荒村野店,月黑风高,而那界碑字迹清晰,隐有灰白亮光,可看到藏甲村三字。”

      易丙丁看过来:“你就没有发现那亮光不正常?傻孩子,那便是煞气。”

      被人暗讽眼瞎的袁邱丝毫没有听出来,反而抬眸看去,惊道:“乖乖,那灰白亮光居然是煞气?我可真是开了眼了。”

      “别废话了,你去抱着那个界碑,口含黄符,让你身体里的煞气与界碑上的煞气相斗。”

      能祛煞,袁邱也就不嫌弃脏不脏了。他接过黄符刚要含下,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易哥,要是斗煞斗输了,我会不会——哎,你推我做什么,唔!”

      易丙丁将袁邱推到界碑前,也不管对方的好奇心多重,问没问完话,直接掰开他的下颌,将黄符塞进口中。

      “小猴子,抱住界碑,我不说松手你就不能松。”

      “一锅,喔不费松。”袁邱手抱界碑,含着黄符,说话成了大舌头,“克斯里还没告诉喔斗败费不费史?”

      “不会死。”斗煞时,易丙丁左右要在一旁护法,他闲着没事,还吃了袁邱爷爷送来的六根糖葫芦,本着吃饱撑的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的态度,索性席地一坐,给袁邱解释起了煞。

      “一般邪物害人,只能称之为凶。且由于天罚、地诛、人惩邪物,它们并不会害死多少无辜。而能熬到煞的级别,定是熬过了雷霆天罚,道巫天师之惩的厉害角色,身上必定背负上百条人命。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红白撞煞的级别吗?”

      此时,斗法已经开始,界碑处赤灰两色激烈对撞,赤色凶悍,咄咄凌厉,灰色不敌,却敢悍然厮杀,煞光斗地有来有回,袁邱只觉五脏被什么东西搅地震颤,头脑发晕,眼前一片黑。若不是口中黄符朱砂气味陡然强烈,他定然晕死过去不可。

      额头上冷汗直流,可袁邱依旧朝易丙丁点头,脸色煞白地看着对方:“古今之坠。”

      “对,古今之最。”易丙丁道:“红煞乃娶亲时惨死的新娘,红颜早逝,怨气最重。白煞乃溺毙而亡的壮年,化作水鬼后修炼害人,道行最深。两煞又在反生死门山脉中相撞,红属火,白属金,金火五行相克,又逢山脉属土,火生土,土又生金,如此形成了又冲又克又生又死的格局,其煞气凶悍程度可想而知。”

      “你身上的煞气虽然被我减去一半,只留红煞,可一般煞气也不会是红煞的对手。”易丙丁支着下巴看向袁邱惨白的小脸,手上拨着身旁的荒草,脸上毫无可怜之色,“你现在顶多就是难受会儿,等灰白煞气消散的差不多了就没事了。”

      袁邱还想问为什么不是全部消散,却是眼前一黑,待摇了摇头再睁眼,眼前已空无一人,耳边隐隐有声音传来,阴森低沉,像是在叫他名字。

      荒村野店,除了他,无一人。鬼风飒飒,妖雾重重,耳边还是止不住的鬼音,袁邱嗷地一声就叫了:“一锅!一锅!里在哪里?!”

      嚎叫甫止,眼前忽然被一暗影挡住,只见一女子脸露笑容,但七窍流血,越笑嘴张地越大,最终竟张着血盆大口伸手去扣袁邱的嘴。黑夜中陡然见到如此瘆人的景象,袁邱吓得一个激灵,立时伸腿松手,翻着白眼朝后一仰,硬生生给吓晕过去。

      “大佬,我没听错吧,你真的要把这孩子安排在咱这里常住?”一道清脆的年轻声音响起:“不行,他不能白住,得交钱。”

      “白尔,你想赚钱想疯了吧。居然把主意打到小孩子身上了,我可告诉你,亏心事做多了,可小心你百年的道行。”

      “亏就亏,我怕啥?不行,他就要交房租。我这白天上学,晚上陪客,周六日还要跟着周阳明收货,现在还要免费养着袁家那小子,我又不是三头六臂的哪吒,不行,你不能白白收留那小子。”

      “别那么多事,小猴子有用,现在不能走。”

      “......”

      袁邱是在昏昏然中听到易丙丁那句“小猴子”才醒来的。结果一睁眼,只看见眼前一片漆红床顶,顶周楣板雕着朴素花纹,素兰色幔帐束起,是一张民国时期的架子床,侧头朝床外看去,幽窗半开,青灯如豆,有星光从窗窥进,落在古朴木桌上。那里,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红豆粥,豆香四溢。

      袁邱虽然吓得半死,但也能猜到这里是易丙丁现居的古玩店。至于他是怎么回来了,煞斗得如何,海棠树与九尾狐有如何关系,以及易丙丁与周阳明骤然消失去了哪里,袁邱都不在意,他现在最在意的就是,盛粥的碗这么小,而他饿的饥肠辘辘,前胸贴后背,这么点红豆粥能不能吃饱?

      管他饱不饱,先吃了再说!

      袁邱跳下床,趿着鞋子就走到桌旁,端起那碗粥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他吃的很快,发现果真一碗吃不饱,这才起身开门,端着碗朝门外走去。

      门外是一条长廊,两侧全部房门紧闭,唯有最边上的那道门中有灯光透出,此景宛如荒村野店的低配版,如果不是长廊中弥漫着烧鸡的味道,又听得熟悉人语,袁邱定然不会走出房间,去敲开那扇门。

      “易哥,你在里面吗?”

      “进来吧。”

      袁邱推门而入的瞬间,后窗大开,一道白影倏地窜出窗外,吓得袁邱惊叫一声,手上下意识松开,手里的空碗一飞,眼见就要摔在地上。易丙丁一个闪身,抢到袁邱眼前,伸手一捞,堪堪接住那个青瓷碗。

      哪怕知道易丙丁身手了得,袁邱见了也不免称奇,不过一个摔碗的功夫,对方竟然能闪、抢、夺、立一气呵成,不愧是上清派的弟子。

      易丙丁看他愣在原地,拿着碗走到桌边,笑吟吟道:“睡醒了,还吃了一碗红豆粥,看来身体有所恢复了。”

      袁邱走过来,本想问易丙丁他是怎么回来的,可目光一扫,一眼就看到了桌上摆着的鸡腿,他没吃饱,那鸡腿又香的很,一时怔怔地看呆,除了口水直流,啥也没问。

      易丙丁随手推了下碟子:“过来吧,这就是给你留的。”

      袁邱真是饿急眼了,说了声谢谢后拿着鸡腿大快朵颐起来,边吃还边问:“易哥,刚才那白影是什么?”

      “古玩店的合伙人,”易丙丁看了眼大开的窗,不免觉得好笑:“他是怕你和他抢鸡吃,这才端着整鸡跑了。”

      “什么,你说本来这里有一整只鸡?”袁邱愤愤不已,化作悲愤的黄鼠狼恨不得一口吞掉手里的大鸡腿。

      “嗯,这鸡腿就是从整鸡上卸下来的。味道怎么样?”

      “可好吃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腿。”废话说地差不多了,袁邱开始切入正题,他把晕倒前见鬼的情况告诉了易丙丁,然后狠狠地咬了口腿肉,在狼吞虎咽中面露不解:“易哥,那女鬼是怎么回事?还有我没有听你的话提前被吓地松了手,怎么会一点事也没有?后来我是怎么来你这里的?”

      “你看到的女人就是那股灰白煞的来源本体,她斗不过红煞,自然想着跑路。你不松手,红煞不会退,所以她只能现身吓你。”易丙丁说:“至于你怎么回来的,当然是我破煞带你回来的。”

      “破煞?”袁邱问:“你怎么破的煞?”

      易丙丁取来铜镜,让袁邱自己看。袁邱吃着鸡腿,扫了一眼,只见镜中的他脸上用朱砂写着符文,眉心一点红,还吃的满嘴油,形象堪比化了妆的猪八戒,丑到家了。

      他连忙推开镜子,吞了鸡腿就要找水洗脸。易丙丁看他那副猴急的样子,笑了起来,“别找了,这朱砂点煞辟邪,现在还是夜晚,阴气重,等天亮了,再擦去吧。”

      “......好吧。”袁邱又坐了回来,“你帮我破了煞,那我是不是没事了?”

      “怎么可能,你身上的红煞可不是一只妖煞就能祛除的。”易丙丁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呀,还要再找几张老照片才行。”

      袁邱就知道没那么容易,他唉声叹气一番,忽然又想到了那个界碑,抬眸看向易丙丁,“易哥,煞气缠绕之物有什么讲究吗?是不是像界碑那样有些年份的东西才会沾染煞气?”

      “非也非也。”易丙丁看着他,“之所以煞气缠绕村中界碑,是因为那界碑乃奇门弟子所立,而造碑之人又是班门祖师的亲传弟子。鲁班尺你知道吧,那东西又叫阴阳双标尺,是每个班门弟子的必备之物。鲁班尺上有两个颜色的刻度,红字为吉,黑字为凶,活人建房立碑要用鲁班阳尺吉数。可造这界碑的弟子用得却是鲁班阴尺凶数。阴阳颠倒,吉凶倒换,这煞不缠它才怪。”

      袁邱直觉这班门弟子就是故意的,他虽然学习不咋地,可跟着爷爷看央视的时候也听过匠人精神。而工匠祖师就是鲁班。试问工匠祖师的弟子怎么可能如此粗心,用错鲁班尺?

      可转念一想,易丙丁是民国人。也许那个时候班门并不讲究匠人精神。袁邱实在是对班门这一流派知之甚少,当然,对奇门更是一无所知。

      他挠了挠头发,看向易丙丁:“易哥,那四书五门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给我说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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